喔~喔~喔~


    武裝飛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淩駕於地麵的喧囂之上。


    豪華的臥室中,床上的人影翻了個身,眉心微蹙,對突如其來的吵鬧很是不滿。


    喔~喔~喔~


    又是一波警笛。


    伊藤櫻睜開眼睛,布滿血絲的眸子透出疲憊,又酸又癢,忍不住滴出幾滴淚腺分泌物。


    “椰子?”她下意識喊道。


    可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在商會,自然也沒有椰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唿……”


    伊藤櫻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來到衛生間,簡單進行了一番漱洗。


    之後走出衛生間,將搭在臉上的毛巾順手扔到沙發上,額頭的紫色發絲還濕潤的黏在一起。


    來到客廳,從吧台旁的冰箱取出一瓶啤酒,在合成石料的吧台邊緣一磕,湧出些許氣泡。


    頭頂的燈光隨著感應亮起,一直延伸到寬敞的落地窗旁,伊藤櫻赤腳走在柔軟的櫻花地毯上,輕輕打了個響指。


    靜謐的黑色玻璃應聲變化,絢麗的夜景映入眼簾,小半瓶冰鎮啤酒入嗓,驅散了困意。


    “果然。”


    伊藤櫻冷眼看著落地窗上的屏幕,設置上顯示並沒有進行隔音處理,要是在商會,椰子可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


    視線投向窗外,一波波的警笛接連不斷,藍紅交替閃爍,霓虹迷離。


    伊藤櫻微微抬頭,下巴不自覺地揚起,這裏可是零號城市內區,發生了什麽,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伊藤會長,請盡快趕到研究室。”一旁的音箱突然出聲,語氣急促。


    伊藤櫻頓了頓,又是一口氣將剩下的半瓶啤酒飲盡,無聲打了個酒嗝,從桌上拿起耳機:


    “知道了。”


    將空酒瓶放到桌上,走入衣帽間,出來時已經換好了合身的正裝。


    她站到玄關的鏡子前,認真係好黑色襯衣的領口,又將黑色馬甲的紐扣一一扣好,最後穿上大衣外套,潔白的臉龐沒有粉底的痕跡。


    離開臥室,伊藤櫻搭乘電梯來到樓下,走出了酒店大門,進入了一輛黑色飛車,駛向了泰克工業總部。


    一月底的氣溫還是很冷,飛車內的溫度剛剛好,似乎是係統檢測到了大衣的存在。


    伊藤櫻將紫色長發梳成馬尾,耳畔依舊掛著水晶十字繡架,透過單向玻璃看著外麵的喧鬧,微微皺眉。


    “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多調查局的人?”


    “接到議會指令,對總部例行審查。”飛車係統人性化地迴道。


    對泰克工業總部進行審查?開什麽玩笑……伊藤櫻瞬間察覺到不對勁,旋即又發現,飛車的行駛路徑偏離了方向。


    “我們這是去哪?”


    “調查局隻負責外圍地區,總部附近街區已經戒嚴,且被相關部門封鎖。”


    話音落下,飛車驟然下降,緩慢落在一處商場的停機坪,伊藤櫻快步下車,耳機中傳來提醒,讓她趕到地下車庫接頭。


    沒有猶豫,強行壓製住疲憊,伊藤櫻馬上乘坐電梯趕到地下,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處原本不在設計結構圖中大門。


    大門敞開,有守衛站在兩側,還沒等她上前仔細檢查,幽邃的大門裏便傳出了列車減速的聲音。


    這裏麵竟然有一條地鐵!


    泰克工業出事了!這是伊藤櫻的第一個想法,從得知總部被封鎖時,這個念頭就蹦了出來。


    不久,一輛列車停了下來,耳機中再次響起提示,她猶豫片刻,還是邁步登上了列車。


    隨後大門關閉,響起了列車啟動的聲音。


    ……


    “到底怎麽迴事?!”


    伊藤櫻鬆了鬆黑色襯衣的領口,質問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穿著考究的西裝,但並沒有伊藤櫻裏麵的馬甲,笑著說道:


    “議會要對泰克工業動手了,但結果如何,還處於未知狀態,也許相安無事,也許撕破臉皮,一切都要取決與……”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轉而繼續說道:


    “為了保險起見,研究項目暫時轉移。”


    “為什麽提前沒有一點風聲?”伊藤櫻的耳環晃動,眉心緊鎖。


    如今的她幾乎把櫻寺株式會社全部的研究團隊搭了進去,為了研究那個神秘人交代的,以新語係為基礎的新算法。


    這本應是除了那位不靠譜的議員以外,另一個大有前途的路子,現在說出事就出事?


    泰克工業和聯邦的矛盾一直存在,現在又是為了什麽,突然就搞成這個樣子!


    伊藤櫻在原地不停踱步,但男人似乎沒有迴答的意思,而是問道:


    “伊藤會長現在是想退出?”


    “也可以,但泰克工業未必會輸,伊藤會長要想好這次投資,商場如戰場。”


    男人的笑帶著一絲詭異,伊藤櫻沉下心來,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時間一點點過去,列車朝著城外飛速前進,不知到了哪裏,速度開始下降。


    “伊藤會長想好了嗎?如果退出,下一站就可以下車了,新算法的項目很重要,泰克工業其實完全可以自主研發。”


    伊藤櫻依舊保持沉默,列車終於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又關上,無人下車,繼續向前飛速前進。


    ………………


    阿米洛空間站,臨時入站港口。


    隻剩一條右臂的坎貝爾中將走下飛梭艦船,身後跟著一隊月球警衛,在空間站人員的引領下進入內部。


    一路上,許言跟在後麵,落後坎貝爾兩個身位,打量著這座藍星最高級別的中心樞紐。


    “你好啊,典獄長?”


    突然的外部信息打斷了許言的觀察,他愣了一下,反問道:


    “阿米洛?”


    “是我!你是我見過的第二位典獄長,通常來說,咱們兩個是不允許這麽直接‘見麵’的。”


    阿米洛,頂級智能係統,三百年不斷維護升級,最頂尖的t1級別,如果人類有t0級,那它絕對榜上有名……許言思索著關於阿米洛的身份,解釋道:


    “情況特殊,現在外麵如何,月球防禦陣地的壓力很大。”


    “不好說,失蹤的‘星海號’迴來了,站長很謹慎,但不知為什麽,原本預定在三號港口停靠的‘星海號’突然調轉方向,靠近了空間站,現在正停在臨時港口,我進不去,裏麵也沒有人迴話。”阿米洛認真地說道。


    星海號停在空間站臨時港口?許言一怔,又聽見阿米洛說道:


    “議會大廈方麵已經下達通知,禁止泰克工業其餘艦船離開地表,泰克工業總部已經被封鎖,雙方正在對峙。”


    這你也知道?許言想著,但很快反應過來,阿米洛的級別比自己高那麽一丟丟,隻不過自己剛剛一直在糾結於“守望者”的動作,沒有顧及到觀察地麵情況。


    而此時一看,議會果然在地表將泰克工業總部包圍,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


    “第四艦隊也已經有作戰序列出港了,應該很快就能到。”阿米洛又說道。


    “到這裏?”許言反問。


    “是的,議會指令,‘量子號’那邊有第三艦隊牽製就可以了,第四艦隊趕來,大概率是為了‘星海號’,這艘船真的很奇怪。”


    ……


    一路上,許言不時與阿米洛交談,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基本可以肯定,月球那邊的泰克工業人員找不到k的屍體,大概率不會再有什麽變故,但泰克工業的行為,卻導致雙方都繃在了弦上,隨時可能擦出火花。


    而“星海號”的突然迴歸,勢必會將雙方的目光吸引過來。


    許言很清楚,現在的局麵就是個火藥桶,但火柴已經落到了“守望者”的手裏。


    畢竟自己這邊還好說,身在暗處,但“守望者”那邊是隨時可能主動出手,直接掀桌子的。


    現在“禁果”在自己身上,屍體在“守望者”手裏,這兩樣都是聯邦與泰克工業想要爭奪的,雖然他們不清楚這兩樣事物的下落,但正是因為不清楚,所以才可能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k這手是什麽牌呢?四足鼎立?還是驅虎吞狼?伊甸之蛇又在哪裏?”許言不由得想著。


    不久,月球警衛停在了一間會議室門前,坎貝爾在引領下走了進去,許言雖然被擋在門外,但不影響依靠坎貝爾觀察裏麵的情況。


    會議室中,空間站的老站長表情嚴肅,晃了一眼坎貝爾的左肩,眉頭一皺:


    “泰克工業動手了?”


    “不是泰克工業。”


    坎貝爾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快步上前,從口袋掏出一枚帶著鏽斑的銘牌。


    “這是星海號船員的身份牌,誰能告訴我,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我遇見的是鬼?!”


    老站長一愣,先是看向銘牌,然後目光轉向屏幕,隻見屏幕上,臨時港口的“星海號”正處在層層監測與警衛防備之中。


    “他們是怎麽跑到月球的?”


    “船停在你這裏,我怎麽知道!?”坎貝爾眯著眼睛,同樣緊盯著屏幕。


    這時,會議室的房門突然打開,七八位頭戴馬桶頭套的男人走了進來,同時開口道:


    “那不是‘星海號’的船員,而是另有其人。”


    尋著聲音的方向,坎貝爾與老站長望了過去,隨後對視一眼,神色複雜。


    這一幕被許言捕捉到,他的“目光”自這群馬桶俠到場,就一直沒有放鬆過。


    “坎貝爾中將與老站長,這兩位樞紐最高長官似乎走得更近一些,對倫理道德委員會的人反倒有一點謹慎……真是越來越亂,這第一槍到底會由誰來開……”他默默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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