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打開了禁室……許言第一時間腦補出了一場不顧聯邦禁令,為兄弟複仇的戲碼,以他的腦力,甚至連轉場分鏡都想好了。


    “獵人計劃第二百五十六天,經過多次探查與分析,月球禁室內部失去了一切生命存在跡象。”


    “我們已經預感到了最壞的結局。”


    為首的成員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腳邊觸碰著黃色裹屍袋。


    其餘五道虛幻身影的波動開始劇烈,房間中的六道人影合而為一,融為一體。


    許言一愣,赫然想起k的忠告,水晶星球上的事物可能會涉及維度問題,要警惕六一突然失蹤或是複製。


    同時,他還想到了喬治艦長記憶迴溯中,那冰層之下的無數屍體,“守望者”的編製遠沒有那種數量。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虛幻的水晶人影彎下腰,一隻手變得如實體一般,提起了黃色裹屍袋,同時解釋道:


    “我即我們,我們即我。”


    解釋完,它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獵人計劃第二百六十天,剩餘‘守望者’機動特遣隊接到一級指令,進入月球禁室。”


    “送死。”許言用出了陳述語氣。


    “送死。”人影頷首肯定,“在當時,除了唯一一支不在藍星的特遣隊外,‘守望者’是行動經驗最豐富的部門,自然會落到我們頭上。”


    “我們接到的指令是,進入禁室,消滅或活捉那些曾經的議員。”


    說到這裏,人影頓了頓。


    “但我們由於大意失手了,它們擁有智慧,逃了出來。”


    “之後‘守望者’被押送到臨時太空監獄,我們知曉了藍星地表發生的災難,得知了伊甸之蛇被消滅的結果。”


    “我們以為事情就會這樣結束,我們的失職也無法用言語來彌補,做好了被革職處理掉的準備。”


    處理掉……許言覺得此事還有隱情,於是沒有打斷對方,但就在這時,已經恢複一些冷靜的人影再次亢奮起來,身影開始劇烈的波動。


    虛幻的影子若隱若現,分化出了兩道人影,站立到了一旁,一高一矮,同樣看不清性別。


    許言腦袋微動,看到對方指了指新出現的兩道身影,聲音顫抖,壓製著癲狂:


    “一位是我的妻子,一位是我的女兒。”


    “我們不會忘記那一天,‘守望者’剩餘成員被降職,得到了開墾新殖民星的贖罪任務。”


    “他們笑著告訴我們,這一去就要很多年,所以家人需要同行,但不必擔心,那是顆覆蓋著草地與河流的沃土……”


    “我們戰戰兢兢的相信了他們,相信了我們曾經守望的人,但他們!”


    “他們要我們死絕!”


    砰!


    人影突然扔下裹屍袋,瞬間來到身前,抓住許言的肩膀,將他重重地撞到了金屬牆上。


    水晶化的手掌轉為實體,抓著許言胸前的結構板,將他的雙腿抬離地麵。


    “他們在害怕!害怕我們,我們的血脈,我們所有人!會變成像那些議員一樣!”


    “就因為我們活著接觸過那些早已非人的東西!”


    “他們用謊言將我們欺騙到曆史的角落!”


    “我們所做的一切!換來的是斬草除根的拋棄!以及惺惺作態的憐憫!”


    人影的口氣肆無忌憚地散發著暴虐,強大的力道將許言胸前的結構板印出指痕。


    此時,許言依稀能夠看清對方那扭曲的麵容,痛苦與恨意幾欲化為實質。


    “我們的一生將永記於星空之下,我們迴來了。”


    人影的聲音很輕,卻是自牙關咬出。


    當!


    許言沉重的身軀落地,人影以無法捕捉的速度迴到原位,將妻子與女兒的影子收迴體內,提起裹屍袋,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老許!”


    迴過神的六一快步小跑,露出疑惑的神色,對剛剛有些跳躍性的對話難以理解。


    “我沒事。”


    許言有些遺憾地看著人影消失地方,沒有想到一下觸及到了對方的迴憶,驚走了對方。


    ‘就算伊甸之蛇——那幾位議員還活著,那k與“守望者”的約定是什麽呢?’


    ‘他不會不清楚這些“守望者”的恨意,難不成k是想借刀殺人,對大衛·克羅蒂的派係來個大清洗?然後托付我解決病毒,解決還活著的伊甸之蛇?’


    許言陷入了思索,他好像有些明白了k的遺言,k從當年活到現在,身份地位舉足輕重,親自下場的他在近千年裏,手段已經捉襟見肘,由神被同化成了人。


    如果說藍星的局勢已經固定僵持成了冰蓋,那現在k走向死亡,就像一座隱形的大山崩塌,徹底將這潭渾水的冰層砸碎。


    “我以死亡,為你開路。”


    “什麽?”六一不明所以地看著許言。


    “等會再說。”許言迴過神,寵溺地摸了摸六一的腦瓜頂,“他們沒有惡意,可能是看到了你的樣子,所以有些好奇。”


    “我這幅樣子?”六一舉起了自己水晶般的雙臂。


    許言點了點頭,自後背取出一根試管,裏麵的液體充斥著遊動的肉色顆粒,仿佛真的像蟲子一樣。


    “收好,我要出去一段時間,一定要收好,要不然你就變不迴來了。”


    六一接過接過試管,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麽,許言便揮手打斷了她,轉身快步離開了這裏。


    “琥珀,你說我藏哪好?”六一無奈歎了口氣。


    “放心,交給我!”琥珀眉頭一挑。


    說完,她接過試管,張開嘴,將其順著喉嚨咽了下去。


    咕嚕~


    “……你們藏東西都是一個手法?”


    ………………


    砰!砰!當!


    沉重的金屬門伴隨著巨響與火花重擊在地板上,一隊警衛快步進入房間,為首的一台眼眸由藍轉紅。


    應急燈終於亮起,警衛來到角落,找到了臉色慘白,正捂著左肩的坎貝爾中將。


    “抱歉中將先生,來晚了,應急線路也被人為切斷,月球樞紐遭到不明敵人入侵。”


    許言說著的同時,警衛攙扶起坎貝爾,一邊臨時處理著傷口,一邊用小型醫療盒保存好地上的一根左臂。


    “最高警戒!內部警衛全部啟用,確保樞紐安全!”坎貝爾擦掉額頭的汗珠,大口喘著氣。


    他不由覺得自己真的老了,年輕時也不是沒斷過腿腳,可現在早就沒了當初的忍耐。


    終於,左臂的傷口不再出血,坎貝爾暫時坐到椅子上:


    “泰克工業的人呢,實驗分部的屍體呢?”


    “泰克工業的人已經逃出了封閉通道,屍體失蹤了,但並非被泰克工業的人帶走,部分線路被切斷,無法得知去向。”許言簡短的解釋道。


    坎貝爾一時沉默,眸子微微顫動,不顧傷口崩裂的危險,起身說道:


    “典獄長!通知月球中樞所有工作人員趕往六號港口避險,重要崗位運轉全部交給你,十分鍾,我要樞紐所有通道路口站滿警衛!”


    “泰克工業那五個人要走就走,其他非正常身份人員,即刻判定為敵。”


    “如果找到屍體,務必留下,以小型運輸艦帶離月球,以遠地軌道繞開‘量子號’封鎖運往藍星。”


    想讓月球置身事外?許言邊想著,邊不露情緒地答應了下來。


    隨後,坎貝爾思索一下,繼續吩咐道:


    “準備一艘艦船,速度最快的,和我一起趕往阿米洛空間站。”


    “明白。”許言心裏微微一笑。


    ………………


    議會審查團艦船,指揮室。


    大衛·克羅蒂扶著欄杆,臉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隱藏在默然下的憤怒。


    “議員,前方空域通往月球樞紐的航路都被堵死了。”


    “艦隊還有多久?”大衛不慌不忙,沉聲問道。


    “三分鍾。”下屬頓了頓,“但第四艦隊還是沒有作戰序列駛離港口,阿米洛空間站傳來消息,似乎是因為一艘已經失蹤的艦船突然出現。”


    “失蹤艦船?”


    “是星海號。”


    大衛一怔,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現在,馬上接通議會大廈通訊,通知其他議員,召開臨時會議。”


    “其他所有議員?”下屬不敢確定地問了一嘴,沒敢直接以“另一個派係”稱唿。


    大衛重重點頭,臉色嚴肅:


    “對,所有議員。”


    ……


    另一艘被攔截的審查團艦船中,幾名頭戴純羊毛馬桶頭套的男人,正背手站在指揮室中。


    “第三艦隊很快就要到了,馬上就能突破封鎖,除非泰克工業真的想翻臉。”


    “這算怕死嗎?前邊那艘船裏坐著大衛議員,咱們這邊隻有咱們自己,連個部長都沒有。”


    “議員親自行動沒什麽意義,大衛議員不過隻是想第一時間,親眼看到並確認k議員的死亡罷了。”


    “但這樣一來,在大衛議員的眼裏,原本一直保持中立的委員會也下場站隊了,而且還沒有站在他那邊,這以後怎麽解釋?”


    “會長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的意思是不用管,取迴k議員的遺體,拿迴‘禁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尤其是‘禁果’。”


    “可會長有沒有想過,禁果來自伊甸星,k議員拿走符合規矩,也自然有他的安排。”


    “……”


    “……想過又能怎樣,一座壓在所有人頭頂的大山崩塌了,牛鬼還是蛇神都有了一席之地,不是嗎?”


    “起碼……委員會的初衷一直未變。”


    “‘倫理道德’輪不到適用它的種族來定義,我一直覺得我們挺可笑的。”


    ……


    “收到委員會指令,不用再與‘星海號’糾纏了,調轉航線,最快航速趕到阿米洛空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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