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許言昨晚就想好了執行委托的辦法。


    如果隻是單純的進入太空,不考慮安全因素,偷渡是唯一簡單,且不浪費時間的途徑。


    本來他打算麻煩一下伊藤櫻,但後來一想又不太合適,櫻寺株式會社作為商會,對外航路隻有購買貨物的港口停靠權,並沒有對外輸出權。


    簡單說,藍星上所有的對外貿易航路,幾乎全部握在泰克工業手裏,普通商會購買貨物的渠道,也要經泰克工業的手。


    這樣的壞處就是一家獨大,徹底壟斷,好處就是完全沒有對外貿易的商會,也能以平價買到其他星球的特產。


    泰克工業完全充當了文明經濟的紐帶,隻做一手批發商。


    而部分進入太空旅行的渠道,櫻寺株式會社並沒有涉及這方麵的生意,或許伊藤櫻準備向這方麵擴張,但還沒有來得及。


    許言很清楚伊藤櫻的野心,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麽弑父,但單純看可以為了股權,從而謀殺股東,就是個狠人。


    至於偷渡,也是不得已的辦法,這種渠道完全就是拿命在賭,雖然可以百分百離開大氣層,進入太空,但是否能突破藍星低級防禦軌道,就各安天命了。


    不過好在這位本體是個龐然大物的‘先知’,對於安全性並沒有要求,可能是隻要進了太空,這副身體當場爆炸也無所謂。


    這樣一看,許言越來越覺得,老貓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是昨天第四艦隊的火力,就他那小破逃生艙,能不能亮起個火花都不一定。


    而除了這些考慮因素以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以‘先知’現在的狀態,無論是走人還是走貨,正經渠道根本通不過聯邦檢查,正常的檢查也不行。


    ……


    本來抱著這些想法的許言被六一驚醒,正打算向‘先知’透露,並想找個機會能不能要點保障,萬一對方直接跑路,自己白忙活一場,太不符合店裏不吃虧的規矩。


    但還沒等許言開口,‘先知’一句病人,直接讓他愣在了原地,沒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察覺到許言的沉默與異常,‘先知’眼中又多了些迷惑:


    “有什麽問題麽?”


    “你指的病人……是什麽意思?”許言遲疑地問道。


    ‘先知’一下明白過來,豎瞳雙目短暫失神,雙手扶在膝蓋上,思索了片刻後才說道:


    “我盡量用合適的詞匯翻譯表述,有些地方可能不太準確,畢竟人類不同分支的語言也不同,我對這裏的語言認識都來自於這副身體的記憶。”


    許言無聲的點了點頭,看到老貓還在給六一解釋,他索性懸著心蹲了下來,微微抬頭,等待著‘先知’的解釋。


    “你來自哪裏?”先知突然問出了一個不著調的問題,讓許言一愣。


    “另一個星係,離這裏很遠……很遠,但具體路線我已經不記得了。”許言認真的編道。


    “這是鐵基生命體與矽基生命體常有的弊端。”先知學著許言,僵硬的點著頭。


    “我指的病人,是那個人類雌性個體,她和外麵的人類不同,她的身體……被某種物質糾纏著,相輔相成。”


    異種人?許言的眼圈縮了縮,這是他第一個想法,天生的,與普通人類不同,那就隻有六一的身份了,可眼前這位,為什麽說這是病呢?


    許言越想越覺得迷惑,大早上腦子一團漿糊。


    接著,‘先知’繼續開口說道:


    “不知是什麽時候,在我出生之前,我的族人中流傳著一個類似傳說的信息,但又不是傳說,因為可以找到事實加以佐證。”


    “曾經有一位族人遊蕩到一片冷卻的戰場,那是一大片戰艦的殘骸,無數不同種族的屍體,或大或小的機械零件,以及天體碎片交雜在一起,依靠著混亂的引力旋轉漂浮。”


    “族人在裏麵尋找著值得收藏的物品,或者可以依附我們意識的完好軀體,當然,他是以我這種方式進去的,我們的體型決定了我們一但進入那裏,就會把所有的東西撞飛。”


    許言點了點頭,想開口提醒對方直接說重點,但還沒張嘴就被‘先知’打斷。


    “後來族人在那片戰場中發現了一個密封的容器,大概有這間屋子大小,一般情況下,這種被拋射出來還能保持完好的容器,都意味著裏麵的東西很重要。”


    “他驚喜的用牽引臂將容器拉進了艦船,然後控製著軀體靠近,將其打開了。”


    “然後呢?”許言迫不及待的問道,現在不是聽故事的時間。


    “然後……那位族人死了,據他臨終前說,容器中呈放的是一種即是液體,又是固體的黑色物質,像是有生命般纏繞到了他的身上,腐蝕著他的軀體。”


    “對你們來說,軀體不是僅僅作為容器麽?”


    ‘先知’沒有反駁,而是邊露出思索的神色,邊說道:


    “的確,黑色物質腐蝕的隻是作為容器的軀體,但不知為什麽,族人的本體也一同受到了影響,要知道,那位族人的本體遠在幾光年以外。”


    “那是自我出生到現在,我唯一知曉的,我們的族人非正常死亡的例子,當然,這件事也在我們當中口口相傳,因為太過特殊。”


    “在當時,我們震驚於這種無法理解的手段,又恐懼這種連我們也承受不住的奇怪物質,後來族人們聚集到一起,但我們沒有發展所謂的科技,所以隻能四處遊蕩,從生活在行星上的文明處打聽。”


    許言的目光逐漸明亮,又瞬息暗淡,他還是沒明白這和六一異種人的身份有什麽關係。


    “後來過了不知多久,總之那時我還是沒有出生,我的族人們打聽到了一些信息。”先知旁若無人的繼續陳述著。


    “那是一種被……暫且稱之為病毒的東西,沒有人知道源頭是哪裏,隻知道它的存在形式並不拘泥於形態,它可以是固體,是液體,是氣體,是等離子體,是生命體,亦或者其他存在方式,甚至可以不存在,而是以一種……一種極其特殊……類似規律的方式,又不是規律……”


    ‘先知’突然有些語無倫次,似乎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詞匯來形容,許言眯著眼睛想了想,試著提醒道:


    “模因?”


    ‘先知’一愣,豎瞳快速地顫抖,沉默片刻後說道:


    “這副軀體的記憶中,對這個詞匯的印象基本符合我想解釋的,可我無法理解為什麽要命名為這個詞匯,但這不重要。”


    “總之這種病毒可以以任何方式存在,且可以在不同狀態中相互轉化,它不存在主狀態,哪種狀態更適合傳播,哪種就是主狀態。”


    “可……她並沒有什麽問題。”許言偷偷瞥向六一,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許言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所以我才沒有逃跑。”先知難得說了句玩笑話。


    “這種病毒的源頭不知是哪裏,但很早就已經消失了,被感染過的個體,或者種族,也在時間的衝刷下很快滅亡。”


    “但我們也隻是打聽到的這則消息,通過詢問,我們可以確定,族人打開的容器中,那些黑色物質並不是病毒本體,而是被感染後的某種物質。”


    “我們甚至沒有聽說過,有人親眼見到過那種病毒。”


    “那她身上的又是什麽?”許言不著痕跡的側過頭。


    “馴服,弱化無數倍的病毒。”先知肯定的答道,“這種事物不會悄無聲息的消失,總有人會找到被感染的事物,加以研究,比如……我的族人打開的那個容器。”


    “直到現在,這種弱化了不知多少,已經被馴服的病毒還在被很多種群研究利用,他們相信這種危險的東西可以帶來好處。”


    說到這,‘先知’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可在我們眼裏,這就是病毒,被感染的個體就是病人。”


    我突然發現你們有點單純……鬆了口氣的許言暗自想著,迴過頭問道:


    “這麽危險的病毒也能被馴服?”


    “遇弱則弱,遇強則強。”先知直視著許言的雙眼,“這種病毒的源體一但感染到某種事物,就會立刻產生變異,大概率會固定主狀態,甚至與源體完全不一樣。”


    “比如……水感染了石頭,就變成了火,這是毫無道理的改變,所以總會有人找到一絲痕跡,哪怕是最弱的感染體,在其滅亡消失之前保留,加以馴服。”


    說完,‘先知’與許言同時陷入沉默。


    許言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反正他的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隻能用沉默來掩飾,他現在想迴到櫃台後麵,好好接受分辨一下對方的說辭。


    這麽想著,許言站起身準備離開,但又突然停步,扭頭問道:


    “這和我來自哪裏有什麽關係?”


    ‘先知’像根木雕一樣的靜止,聲音卻響在腦海:


    “這種東西蔓延不知多少星係,你既然能跨星係來到這裏,應該有所耳聞才對,按照我知道到,鐵基生命體也在感染範疇,或者說……任何物質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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