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請您放心,但您現在需要保持一個穩定的情緒狀態,我想您的妻子也不希望您身體出事。”


    許言一邊說著,一邊和王誌海走出商場,朝著他家行進。


    現在正是早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留守在書店的店員們在補覺,無論是為了安全,還是從生理構造上講,這趟活都應該許言親自出馬。


    一路上王誌海的情緒波動劇烈,許言看得出他有點患得患失了,隻好不停的安慰著他,心裏卻在想,事情結束後,該以什麽方式告訴他任然的死訊,以他現在這個狀態,直接講出來,許言怕他當場去世。


    “王先生,您這兩天一直待在家裏,沒有去上班工作?”許言扯開了話題。


    王誌海的手有些顫抖,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搖著頭說道:“我妻子失蹤那天我就沒去公司,昨天的辭退報告已經發到我郵箱裏了……你確定有新線索可以找到我的妻子?”


    “不一定,但我們會盡力。”


    “謝謝你們,你們比那個私人偵探社厲害多了,他們收了定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我。”王誌海點著頭,眼神帶著期望。


    謝謝您的肯定……許言心中暗語。


    用了一點時間,二人乘坐地鐵來到了王誌海的家裏,本來是可以開車的,但王誌海說他的車昨天已經撞壞了,還有不少罰單應該也到了郵箱,聽的許言直搖頭。


    走進客廳,王誌海想要倒點熱水,但想起跟迴來的隻是個機器人,於是站到許言的身邊,無聲的張了張嘴,想問問新的線索是什麽,但又怕打擾對方的思緒,隻好尷尬的搓著手。


    許言看出他的焦急,就像不好意思朝熟人借錢一樣坐立不安,於是建議他先坐到沙發上冷靜一下,自己則開始打量起了周圍。


    這裏和上次離開時沒有變化,拐角處的廁所門還是碎的,是上次凍的太脆,被許言敲壞了,但水晶隕石拿到了書店,裏麵的冰霜也已經消失。


    腳步輕動,許言來到了第二客廳,假裝不在意的檢查起酒櫃和灶廚,王誌海自然是坐不住,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後麵。


    “王先生家裏的裝修都是按照您妻子的喜好來的?”許言試圖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是,我對這些不感什麽興趣,隻要她喜歡就可以。”王誌海小雞啄米式的點頭。


    唉……許言心中歎了口氣,走到酒櫃前,雙手在上麵翻來翻去,腳下趁機勾開了儲藏櫃。


    沒了?!


    許言僵在原地,機械瞳孔縮了一圈,再次確認儲藏櫃中的十字鳶尾桃圖案消失了。


    “也就是說,我上次離開到現在,短短一天一夜,就有‘黑皇後’的人來過了?也許是昨晚?”許言心裏思付。


    “王先生,您打掃過這裏?”


    許言雖然瞥到了地上,上次老貓摔碎的玻璃酒杯,但還是習慣性的多問了一句。


    王誌海疑惑的搖頭:“沒有,我什麽也沒動過,你們離開後,也就是昨天,一整個白天我都在臥室翻我妻子的工作筆記。”


    那就是昨晚了,幸好我們選擇去了安全屋,不然我和六一還好,宮璽和老貓要是暴露……不過這也說明,的確有人來調查過任然,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任然和‘黑皇後’特遣隊鬧掰了。


    許言心中慶幸,同時開始擔心起那些書籍,於是轉身說道:“帶我去臥室。”


    他雖然很想推開王誌海,獨自行動,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裏,不好太過強硬。


    很快,在王誌海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臥室,看到眼前的場景,許言鬆了口氣。


    除了書桌上亂七八糟,應該是王誌海翻出來的工作筆記,旁邊的玻璃書櫃完好無損。


    隨後,許言沒再理會王誌海,徑直走向書櫃,選了個最熟悉的書名,開始翻閱。


    果然……許言暗喜,看到在某個句子旁邊,安全屋的同一本書隻寫了‘注釋’二字,但家裏的這本書上,卻寫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他心裏還是挺佩服這些搞情報的,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微型電腦的環境裏,要把某些信息用另外的方式儲存,還是挺難的。


    安全屋的書散落一地,玻璃書櫃裏的紙質書卻擺放整齊,為了不打亂順序,許言隻好從第一本開始查起,好在他的機械身軀,效率要比人工強上不少。


    一旁的王誌海不清楚許言在幹什麽,隻能帶著急躁的心情,坐到書桌前看著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共十五本書,幾百個注釋句子,慢慢的被許言收進腦海,並按照順序排列。


    當最後一本書放下,他直愣愣的看著玻璃書櫃發呆,心神沉浸到了腦海中的句子上。


    將句子逐字排列整齊,許言試了試藏頭藏尾的讀法,果然發現,斜線式的讀法可以讀的通。


    “水晶我已帶走,按照您的指示,將其隱藏了起來,但我不得不為我的後路做準備,也許對您來說,這隻是一次小危機,依靠一個不知名的特遣隊員解決掉的小危機。”


    “但對我來說,我已經賭上了自己的前程和家庭,雖然因為身份,我隻能偽造我的喜好,但我的傻丈夫並不這樣認為。”


    “我不知道以您現在的狀態,是否有能力給我提供保障,也不清楚聯邦上層到底有什麽安排,但我選擇相信您,也請您給予我應得的迴報。”


    “我知道您對它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零號城市的夏天並不熱,我不介意再冷一點。”


    隱藏在書中的內容到此結束,許言的第一個想法是,這些內容不是給王誌海留的。


    其次,任然帶走水晶隕石,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而從她對對方的稱唿,以及字裏行間的意思來看,應該是聯邦內部甚至高層的人。


    同時,任然帶走水晶隕石是幫了對方解決了某種危機,並以人肉炸彈為要挾,讓對方給她準備後路。


    看來聯邦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啊,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可這上麵並沒有說她把水晶隕石藏哪了啊?


    許言一陣疑惑,想著這潭水真的很深,同時抬頭看到了王誌海,正一絲不苟的盯著他。


    我該怎麽和你說呢?是你妻子其實不喜歡酒櫃,不喜歡看書,不喜歡落地窗,還是直接說你妻子已經……許言心中搖擺不定,張口無言,壓下了坦白的衝動。


    “怎麽樣?有我妻子的消息麽?”王誌海像個孩子,攥著手指,忐忑的問道。


    “……對不起王先生,現在情況還不太明朗。”許言隻好這麽說道。


    王誌海逐漸失神,癱坐在椅子上,嘴裏念叨著任然的名字。


    許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自己沒有告訴他實情是正確的。


    隨後,他向王誌海告別,既然事情前因後果明白了個大概,也知道有人偷偷來過這裏,也就沒必要守著了。


    臨走前,許言再三安撫王誌海,並有意暗示,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他的妻子,以免自己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從窗戶上跳下來。


    出門的時候,許言迴身再次告別,順嘴又安撫加暗示了一句:


    “王先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您的妻子也不希望在醫院和您見麵。”


    王誌海心不在焉的迴道:“我們兩個的工作,醫院是常去的地方,她失蹤前,也就是我們第二次吵架之前,我們還去醫院做過體檢呢。”


    “您的身體看上去很健康。”許言迴了一句,轉身準備走進電梯。


    “我長時間坐在辦公室,她到處跑,其實她比我身體還要好一些,那次她還拉著我去做了……那方麵的檢查,也是那次,我提出可以體外培育孩子,我們在醫院外吵了第二次架,然後她就失蹤了。”


    電梯門打開又關上,許言卻沒有走進去,而是慢慢轉身:“您的妻子不是不想要孩子麽?”


    “所以啊,她拉著我做那方麵檢查,我以為她改主意了,要不然我怎麽會提出體外培育呢?”


    “您當初怎麽沒說這件事?”


    “這……這和我妻子失蹤有聯係麽?”王誌海愣愣的問道。


    “……沒有太大聯係,請問您經常去哪家醫院?我的店員也該設置一下福利保障了。”


    “哦,y區第三醫院。”王誌海悶聲說道,似乎又不太放心,拉著許言的胳膊,“如果有我妻子的消息,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多少錢都可以。”


    許言麵無表情,點了點頭,不落痕跡推開了他的雙手:“放心,我們是專業的。”


    隨後,電梯門再次打開,許言親切的和王誌海道了別,看著電梯門緩緩合攏。


    “現在的情況很明朗,任然身為‘黑皇後’特遣隊的一員,受某個聯邦高層的指示,帶走水晶隕石,為那位高層解決了某個危機。”


    “她很相信那個高層,以至於不惜因為帶走水晶隕石,被扣上反叛的帽子。”


    “但任然拿著水晶隕石,威脅那位授意她行動的聯邦高層,所以她現在死了,是特遣隊清理門戶?還是那位聯邦高層出賣任然,殺人滅口?”


    “小人物的悲催啊,隻能被人當螺絲螺母……”


    “水晶隕石會不會已經被拿走了呢?那樣的話我就什麽也得不到,白折騰了,還得盡人道主義關懷,讓王誌海接受任然的死訊,偷雞不……水裏撈月——白費勁。”


    “不過……”許言下意識摩挲起下巴,“醫院的事情很反常啊,和任然偽裝的人設不符,如果她本人是想要孩子,隻是迫於規定,那也沒必要和王誌海又吵了一架。”


    “y區第三醫院。”


    許言念叨了一句,看時間剛到中午,決定去一趟醫院看看。


    叮……


    電梯門打開,許言一愣,這才十三樓,還沒到地,可電梯打開後卻並沒有人,隻有地上孤零零的放著一台……老式錄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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