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豪宅客廳內,本就空曠。三口之家的靜默,傭人不自覺的收聲,讓本來就已經壓抑的空氣又摻雜了許多莫名的情緒。


    良久,於都終於開了口:


    “潔兒,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能光聽女兒的隻言片語,就否定了你們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那兩個孩子雖然也是我的孩子,但他們與娜娜肯定是不一樣的。娜娜是我和你第一個,也是我和你唯一的一個孩子。我對她抱有多大的期望,你其實心裏應該也清楚。我可以發誓我從來沒有過想讓他們兩個接手公司或者是在公司任職什麽重要的位置。真的,你相信我。而且,我對娜娜之所以這麽嚴厲,完全出於我想讓她接任公司的執行董事。並且我也真的就這麽做了。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我也理解。但是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會背叛你,背叛我們的家庭。我們凡事好商量,你不要氣壞了身子。行麽?”


    於媽媽(董潔)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跟自己解釋的男人,突然的覺得無比的心酸。她依稀還記得父親問過她:


    “我兒,於都可能是一個有大作為的人,但絕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到那時,你會後悔嗎?會不會怪我。”


    自己當時還笑話父親多心了。是啊,初初時的相遇,滿眼既是他。哪怕她現在已人到中年,都一直未有改變過。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全部身心的交給他,信任他。可得到的是什麽?是挖心挖肺的背叛,是破釜沉舟後的絕望。是被刻意隱瞞後的憤怒。她衝著於都反諷道:


    “不然呢。你不讓娜娜接手公司,難道讓那兩個野種來?他們配麽?還是你當我是個吃素的?”


    於都慌忙的擺了擺手,忙解釋道:


    “不不不,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說的事,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話我早就和水雲還有孩子們交待過。公司隻能是他們姐姐的,不是偏心,而是這些都是我應該的。要不然,我不會自小對娜娜這麽的嚴厲,幾乎可以說是言傳身教。我於都是高傲自大,可我心裏也知道,若沒有你,沒有嶽父和董家,我根本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果。嶽父當年的賞識之恩,我沒齒難忘。”


    “嗬,嗬嗬,嗬嗬嗬。”於心娜聽見於都的話,不禁笑出了聲音。


    於媽媽和於都以及屋內的幾個傭人全部都把視線投向了她。疑惑道,事情鬧這麽大,怎麽還笑的出來。


    於心娜捋了捋淩亂的頭發,輕言輕語的對著爸爸說:


    “若不是我早就調查好了你和你的初戀情人的內情,我今天都要和媽媽一樣相信你了呢,我親愛的爸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不知道嗎?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和我的孩子,我本是不想揭穿現在這些其樂融融的假象。可您出口傷害我和媽媽的同時,就已經在自己撕破自己的偽裝了。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你從小對我嚴厲而怕你麽?不是的,我是怕忍不住與你發生衝突,把這些都曝光出來。別再拿這幅偽善的麵具來欺騙我的媽媽了。給自己留一點體麵,不是更好?”


    於都因憤怒已變得扭曲的臉,顯然已經不受控製了。可於媽媽(董潔)卻雲淡風輕的對著女兒說道:


    “娜娜,說下去。我今天倒是想聽聽,他到底隱瞞欺騙了我多少事!!!”


    於都忙起身,幾步走到於媽媽的身邊。身體半跪下來,雙手握著於媽媽因憤怒而顫抖不休的手。語氣急切的說:


    “你不要聽女兒瞎說。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娜娜還小,她不懂這裏麵的是非曲直。潔兒,你聽我……”


    於心娜站起身子,高高在上的看著跪在自己媽媽麵前的男人。心裏也是一陣的唏噓。她打斷了於都的狡辯之言,語氣蒼涼的問道:


    “可能在我知道這些事情以前。無論你做出什麽事,我都覺得您是愛我的。在我的印象裏,您對我笑都是極少的。無論我為公司做出什麽貢獻的事,您甚至連一句誇讚都沒有。以前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對我的要求太高,所以才這麽嚴厲。我甚至一直都很感激您。可當我知道你和你的初戀情人這些事以後,我開始懷疑以前你對我和我媽媽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可能都是假象。


    從我二十二歲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你和她的事後。八年了,你知道我這八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嗎?


    一邊感受著你和我們虛以委蛇的周旋,一邊看著資料上你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生活。我真是惡心無比,厭煩到透頂,卻又不甘心,這些你知道嗎?你們的生活片段已經在我那裏整整摞了一整個大衣櫃。你要看嗎?


    那個位於江灣郊區的別墅,您對麵的鄰居,你們一直以為是那對中年夫婦吧。其實不是,他們兩個是我派去監視你們的人。縱然我知道這樣做違法,可我依舊忍不住想知道你們在一起的生活。


    你和我媽媽口口聲聲的說,你和那個水雲說了,孩子大了,就讓她走。你自己捫心自問,舍得麽?忍心麽?我開始監視你們的時候,你的兩個孩子都已經十四歲了,但依然可以在你的身邊撒嬌,你親昵的摸摸這個,親親那個。你陪著他們做蛋糕,為您的情人洗手煲湯。你們一起開墾門前的土地種菜,給他們紮了一個秋千,儼然一個無比和諧的家庭。你每次過去都會帶一些細心的小禮物,或是給您唯一的兒子帶一個籃球,或是給你的女兒帶一個洋娃娃,再或者是路邊的野花采一捧插到你情人的花瓶裏,那些個時候,你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你們依偎在一起看夜晚滿天的星空時,我和我的媽媽正熬夜審理公司的文件。


    你為他們親手做生日蛋糕時,我媽媽正在細致的和營養師搭配您的營養餐譜。


    你擁著她甜蜜入眠的時候,我媽媽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一看就是一整夜……


    他們考試拿到一百分,你又送禮物又誇獎的。


    他們考入賓尼法大學,你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怎麽,我難道曾經不是你的驕傲嗎?


    可你對著我隻會,冷著臉。無論我多麽的優秀,你都隻會說,下次要比現在還要強,否則就不要吃晚飯,要不然就是我打斷你的腿……”


    說到這的時候,於心娜早已淚流滿麵了。而於媽媽更是因為氣憤推開了於都,自己坐在一旁止不住的顫抖。於都滿麵通紅,眼裏也已經水光閃現,他不停地搖著頭,也不知道是在否認,還是想表達什麽。於心娜抹了一把眼淚繼續的說道:


    “你說你對我這麽嚴厲,是為了讓我接手於氏集團。可我想問問你,你的雙胞胎兒女,一個喜歡學醫,一個喜歡藝術,你和你的情人說服了他們兩天兩夜,才讓他們報考的商業管理是為了什麽?於氏集團你和我媽媽媽持有百分之五十三點五的記名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七的不記名股又是誰的?你當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如果你自己不清楚為什麽這麽做,我可以告訴你。你是為了把這百分之十七的股份拋售出去,加上你的私產,重新給他們建立一個商業帝國吧。承蒙你所賜,無論是我,還是那兩個孩子,在對待商業這方麵,從小就有著天生的敏銳嗅覺。要不然,你怎麽會這麽得意?


    可那又怎樣呢。你就算給他們鋪好了一切的前路,可如果我和我的媽媽不同意。你又能為他們掙出什麽家業!!!


    如果那個水雲和兩個孩子安安靜靜的在一邊生活,不礙我的眼也就罷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用在你們身上正好!有了這些想要那些,從一開始的居民樓,到現在的別墅。從最開始共乘一輛車到現在人手一部跑車。兩個孩子在學校,大手大腳的花錢,儼然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樣。可錢財房產也就算了。主要是你,一年365天,你恨不得300天在那裏。我和媽媽的這個家比酒店都不如。你偽造醫療記錄,借口身體不適,生了重病,需要去挪威療養。實際卻陪著您的情人和兒子女兒去遊山玩水。你不覺得累嗎?不覺得害臊嗎?


    還有,我調查了很多那個水雲以前的事,還有你們的雙胞胎。


    你以為她就像你看見的表麵那麽的單純無辜嗎。嫉妒是會讓人麵目全非的。她的爸爸媽媽早就在你和我媽媽結婚的第二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年,意外溺水去世了。那你又知道她是怎麽一個人活著來找你的嗎?一直未婚?笑話,她拿什麽養活自己。還不是靠著跟著左一個右一個的已婚男人。也並沒有什麽家裏經營的飯店和財務被意外的一場大火燒幹淨了。而是她跟之前的男人在床上被人抓住了,打個半死。事情敗露了,她才倉惶的逃迴了北方。


    你以為你和她的那次相遇是意外?錯了,那是她處心積慮跟蹤你兩個月才產生的結果。至於過生日醉酒同床,那就真的是你們郎有情妾有意了。雙胞胎用了偏門左道,貼了多少穴貼,吃了多少中藥,求了多少菩薩才得來的。我都替她後怕,萬一生出來兩個畸形怎麽辦。


    她為什麽那麽溫柔,為什麽那麽懂你。因為你自負!更因為她利用了你對她的虧欠!


    你覺得她愛你麽,爸爸?


    你覺得她還那麽單純善良是麽?


    在一隻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後,她還會記得起,你們曾經那個淡漠的感情嗎?你因為媽媽拋棄了她,不恨你就不錯了。又怎麽會溫柔體貼的陪在你身邊,還為你生了一雙兒女呢。因為你有錢啊,我親愛的爸爸。


    聽見這些,你惡心嗎?


    媽媽惡心嗎?後悔了嗎?


    付出一腔的熱血和愛意來對這個男人,他卻因為一個婊子,治你於不顧。把你高貴的感情扔在泥地裏踩著,他和他的那個情人站在一邊恩愛。而那些知道這些曾經的人,又在更高的一層看你們的笑話。多麽的嘲諷啊。


    我衣櫃裏上著鎖的那一麵,裏麵鎖滿了爸爸和那個女人以及他們的孩子的所有我能查得到的信息與視頻。密碼是最簡單的六個零。


    哦,還有啊,爸爸。現在在國外,夜晚還常去夜店玩呢。那麽,我做的這些相對來說,豈不是小兒科?


    你們看吧,這些惡心的事,這些肮髒的人,這個虛偽的牢籠,簡直讓人作嘔,讓人喘不過氣。”


    說完這些,也不顧剩下的兩個人是什麽反應。自己直接搖搖晃晃的向著門口走了出去。


    徒留下瑟瑟發抖的於媽媽(董潔)和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形容他此刻震驚的於爸爸(於都)。


    於心娜開著車一路疾馳,闖了好幾個紅綠燈。終於在常去的海邊停下了車。


    她打開車門,脫下了鞋子。沿著海灘漫無邊際的走著。


    她想起了外公還在世的時候,一家四口人,每天晚上都會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那時候有媽媽看著自己臉上洋溢的幸福,有爸爸看著媽媽含情脈脈的眼神,還有外公看著這一切滿足溺愛的微笑,更有自己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表演。那個時候多幸福啊。可這一切,都被水雲極她的一雙兒女打破了!


    他們得到的東西,和媽媽失去的,她於心娜都要一點點的拿迴來!想到這,她拿起了手中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了起來,於心娜在這邊說道:


    “喂,阿澤。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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