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裏?”


    “想躺在床上。”


    “好。那你先去,我去給你衝杯蜂蜜水喝。”


    門被輕輕關上以後,紀澤就把自己整個身體都陷入進了柔軟的被子裏。他聞著熟悉的味道,心下一片寧靜。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已經習慣了養老院的生活。


    習慣了每天早上四五點鍾的公雞打鳴的聲音。


    習慣了每天早早的六點鍾的準時吃早飯。


    習慣了飯桌上二嬸自己醃製的鹹菜味道。


    習慣了飯後日常的嘮東家長李家短。


    習慣了劉安安自己製作的各種香水洗衣皂。


    習慣了院裏的大黃和黑仔的互相撕咬。


    習慣了聞著村裏的空氣,感受著院裏的風。


    習慣了夜間早早就寂靜的村子和滿天的星空等。


    紀澤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自己前世其實就是一個鄉野人家的孩子。要不然他怎麽會在鄉村過得比誰都愜意比誰都習慣呢。


    應該把母親和怡然也接過來住一段時間,讓她們也感受感受,唿吸唿吸新鮮空氣。


    老房子後麵還有一片空地,規劃一下養一些什麽雞鴨,或者種一些花花草草也挺好……。


    紀澤在那迷迷糊糊的想著時,劉安安已經靜悄悄的推門進來了。她一進門就看見紀澤在那半睡半醒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輕輕的把杯子放在了床頭櫃上,不想打擾紀澤休息,就打算轉身離開。


    這時候,紀澤叫住了她,


    “安安,過來坐。”說完,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劉安安躊躇了一下,坐了過去。問道:


    “你要不然還是休息一下吧。感覺你很累很疲憊的樣子。你昨天也沒睡好嗎?”


    紀澤看著自己麵前這個,關心情切易於言表的小姑娘。心裏隻覺得一陣溫暖與踏實。他伸出手掌附在了劉安安放在她腿上的一隻小手。溫柔的問著劉安安:


    “不想知道我解除婚約的事嗎?為什麽忍著不問?”


    劉安安羞愧的垂下了小腦袋,她其實是想問的。從聽見紀澤進門就說的那句“我解除婚約了。”開始,她就想知道這件事的所有細枝末節。可是她看見他疲憊不堪的雙眼就忍下了問話。心疼的隻想抱住他。等她覺得差不多了,放開了他。剛想開口問明白,二叔這個大嗓門就在門口喊了起來:


    “安安,你怎麽迴事。怎麽的,還想把阿澤推出去,你看我一會兒告訴你爸,讓他收拾你。”


    然後紀澤就被二叔讓進了屋內,開始了一連串的道歉,和強迫劉安安進行反思。


    紀澤好脾氣的迴答著老人們的各種問題。又著重問了小曾醫生一些關於張大爺病情的事和公益體檢的進程。一開始,劉安安也在跟著養老院的眾人一起討論扯皮。直到劉安安看見紀澤的眉眼越來越顯示出疲態,身體已經由原來的正坐,變成了倚著沙發。才後知後覺的細心提醒大家,讓紀澤迴樓上休息一下,他最近太累了。


    迴到樓上,劉安安讓他先休息一下,自己給他去衝一杯蜂蜜柚子水。聽說這個可以潤喉排毒。等她上來,看見紀澤好似睡著了。就想下樓,好讓他安靜的休息一下。然後就被紀澤叫住了。


    確切的說,也不是不想問。隻不過是還沒來得及。她猶豫的問道:


    “你想說麽?會不會不方便?我……我……我也不是很著急,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我就在我的房間,你要不睡一下吧。醒了再叫我,我就馬上過來了。”


    紀澤手背捂在嘴邊,悶笑了幾聲。這個口是心非的傻姑娘,都不會撒謊的麽?


    “我沒關係。剛剛已經休息好了。你不著急問,但是我著急想告訴你。嗯,本想著有結果就給你打電話的,但是怕說不清,所以事情一解決完,就抓緊時間過來了。”


    劉安安遲疑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從於家迴來?你自己一個人嗎?你……解除婚約這件事,奶奶知道了嗎?怡然知道嗎?奶奶有沒有生氣?你和小嬸嬸家發生衝突了嗎?你付出了什麽代價?你額頭的傷是被小嬸嬸的家人打的嗎?你是不是被奶奶趕出了家門?無家可歸了?沒關係的,我可以暫時養……。”


    紀澤伸出手指點在了劉安安碎碎念念的小嘴上,製止了她喋喋不休的問題。笑著迴答道:


    “你別急,可以一個一個的問。或者我敘述這個過程,你隨意提出疑問。但是不要一下子拋出這麽多。我現在頭腦不是很夠用。夜還長,我慢慢講給你聽,好麽?”說完,身體像裏麵挪了挪,用眼神示意劉安安躺上來,他說:


    “躺過來,我不動你。這件事會說很久,你一直坐著很累。”


    劉安安朝著門外看了看,心虛的搖了搖頭,說道:


    “還是不要了。萬一二叔二嬸進來。看見我們在一個床上,像什麽樣子。我沒關係的。你躺著就好。”


    紀澤難得的執拗了起來,硬是拉著劉安安的胳膊,讓她躺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勸慰著:


    “他們應該不會。上樓前,你也說過我很累,要休息。你又不在你的房間,一猜就是在陪我。二叔二嬸都是明白人。所以,他們肯定不會來打擾我們兩個人的。


    你就安心的躺著,乖乖聽我給你講。”


    劉安安本來還想掙紮一下,她是真的怕。怕被二叔二嬸看見,好像怎麽迴事似的。雖然兩個人的衣服都完好無損的好好的穿在身上。還沒等動身,紀澤就已經開始緩緩的講了起來……


    “因為昨天的事。我和於心娜在門口爭執了幾句。氣頭之上,我就說了解除婚約的話。然後就直接開車迴家了。迴去的路,我多少也有一點後悔。我其實不該這麽直接的提出,我更應該抓到什麽把柄再提解除婚約的事。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我也著實是受不了她那副頤氣指使的樣子。所以我隻能硬著頭皮,把這件事和我母親說了。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我沒有再多勸,隻打算一個人去把這件事解決了。你還記得我懷疑過那個意外來的孩子嗎?”


    感覺的到在自己懷裏的劉安安動了動,點了點頭,紀澤才接著說了下去,


    “我其實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懷疑是她動了手腳。一間套房,兩個房間,她不迴自己的房間,為什麽睡在我的床上。而且我除了全身酸痛,一點記憶都沒有。所以,在臨走的時候,我交代了手下的人,在垃圾桶裏找到了我喝過水的杯子。讓他拿著這個杯子去檢測,看是否問題出在這個上麵。化驗結果在第七天被送到了我的手上。在那上麵檢測出了一種國外的催情劑……。”


    劉安安“喔”的驚唿了一聲,小手捂住了嘴巴。心裏想著,以為這種下藥的事,應該不會發生在這種豪門之中。沒成想,還真有人用。至於嗎?用藥讓一個男人對自己產生興趣……,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就是為了懷一個孩子嗎?那怎麽就能肯定,一夜就會懷孕呢……。難道,這個催情劑,還有另一個作用?百……百發百中?想到這,她略微的抬頭看了紀澤一眼,抿了抿小嘴。


    紀澤沒有錯過劉安安的任何一個舉動,知道她又在那自己遐想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想的是什麽。但是大致也猜得到。他暗自好笑,將下巴放在了她的頭頂,清了清嗓子,說道:


    “別胡思亂想。仔細聽我說。這種藥無色無味,藥效八小時,一小包隻有5g,要一千塊左右。錢雖然不多,卻很難買到。但是,這種藥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如果吃了這個催情劑,有了孩子。那麽孩子百分之八十會不健康。所以,我其實已經給自己定了時間,在一個月內解決完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於心娜昨天來,對著老人們冷嘲熱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忍不下去了。本可以,再多拿幾件事的把柄來讓解除婚約順利一點。但是她昨天那副嘴臉,我一秒都不想忍了。今天早上,我下樓吃飯的時候。我母親還是不和我說話,倒是怡然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劉安安……無奈的問道:


    “你別和我說,你最後是帶著怡然一起去的……。哪有這樣的,誰去解婚約,不帶父母長輩,反而帶著侄女啊。你丟不丟人。”


    “比起自己一個人去麵對於心娜的父母,我覺得帶著怡然,我會更踏實一些。”紀澤誠實的迴答著。


    劉安安……無言以對。


    紀澤換了個平躺的姿勢,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我和怡然到於家的時候,於心娜還一副吃驚的樣子。她可能以為我母親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一定不敢去。可她低估了我的決心。我向於家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情,於伯父和於伯母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反反複複話裏話外的拿著孩子說事,威脅我。我本是不想把她對我用了催情劑這件事,拿到台麵上來說。因為我想給我們兩個人留最後一點顏麵。可於心娜聽著我與她父母的唇槍舌戰,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所以我就把化驗單拿出來,拍在了桌子上。我越說,她的臉色越蒼白,她的父母還顯然很不相信這件事。還在做最後的抵死掙紮。然後我又提起了,昨天在養老院,她對張大爺出完不遜的事情。所以我直接說了我的意見,就是必須解除婚約。至於這個意外來的孩子,就可留可不留了。如果留下,那麽從現在開始,我負責他們娘兩個的一切花銷,以及贈送彩禮的三分之一作為我的補償。如果不留,那麽世界各地,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設備,最好的療養,隨她於心娜挑選,拿掉孩子,我願意付出一半的彩禮給她。你猜他們同意嗎?”


    劉安安搖了搖頭,迴答道:


    “他們應該不會同意吧。畢竟,畢竟於心娜小嬸嬸家,也不缺這些錢啊,物質啊什麽的。”


    紀澤用下巴蹭了蹭劉安安柔軟的頭發,補充道:


    “是的,他們不同意。然後,於心娜還被憤怒衝昏了頭,拿著他們家的茶杯砸向了我的額頭。但是,我沒有躲。”


    劉安安震驚了,“天呐,你的額頭是小嬸嬸砸的?可你為什麽沒有躲呢?不痛嗎?”


    紀澤點了點頭,迴答道:


    “是的,她砸的。你別一口一個小嬸嬸了。她是你哪門子小嬸嬸呢。她舉起茶杯的那一刻,我知道她要扔過來。我其實想躲也是躲的開的。但是我並沒有,我總覺得她砸傷我,會更利於我解決這件事。更何況也不疼,所以我沒有動。這件事情最大的轉折點是,她砸我的時候,正好我母親來了。”


    劉安安猛的抬起頭,看著紀澤說:


    “你說奶奶去了?奶奶不是不同意嗎?”


    紀澤揉了揉被撞疼的下巴,皺著眉說:


    “我其實不太確定我母親是為了什麽去的。但是當她看見我被砸傷的那一刻起,她肯定就是為了解除婚約才去的了。因為我從小到大,沒有傷過一點,一根頭發,一點小擦傷都沒有。母親因為幼年工作忙,所以我們極少見麵。她一直覺得,三個孩子中,比較虧欠得是我。我就算這件事千錯萬錯,她於心娜澤不應該動手。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玩手機的怡然,看見母親去了。就開始一直迴懟著於家幾個人。說的他們啞口無言。母親也是直接表明了態度,不會容許我娶一個對長輩尊,對丈夫動手,兩麵三刀的女人進家門。於都與我母親一番爭執後。於心娜開口了,她同意解除婚約。但是她有一個條件,就是她要留下這個孩子。是不是健康完整不重要,隻要他能活著,她就會照顧一輩子。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母親也隻好同意留下,並且許諾,隻要孩子生下來。我們紀家就會認了他。”


    好一出狗血大戲阿……劉安安心裏止不住的腦補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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