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安:“這……怎麽說呢,以前的人也不流行結婚離婚什麽的,就是嫁娶和離一類的。所以寫這個也沒什麽的吧?”


    紀澤寵溺的看著她的小樣,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樣的。以前的細情很難追究。隻是口口相傳,聽說後來那第一任太奶奶倒是和太爺爺過了幾年,生下一個男孩後,就帶著紀家當時所有的家當和一個落魄書生跑了。當時太爺爺正在海上做生意,迴到家一看,商鋪被典當,財物被帶走,連房屋都被出賣了,隻剩下了一個三歲呀呀學語的孩子。因為看著可憐,隔壁對門的寡婦收留了這個男童,也就是我們的爺爺。”


    劉安安:


    “所以呢,太爺爺後來又娶了一位太奶奶麽?難不成……難不成……就是那個寡婦???”


    紀澤“嗯”了一聲,


    “是,那個寡婦就是後來的第二位紀家太奶奶。她心善,收留了已經身無分文的太爺爺和孩子。又拿出了體己的銀元,讓太爺爺重新跑生意,她在家裏照顧孩子。久而久之,兩個人就在一起了,沒有三媒六聘,沒有操辦婚禮。為了省些銀錢,兩個人誰也沒請,隻是供桌上擺了一張簡單的證婚書,太奶奶在自己的院子裏,穿了一套洗幹淨的紅色舊裳,扯了一塊紅布,披上了蓋頭。一手挽著一個裝著蔥和斧頭的寓意著日子蔥鬱,福氣多多的竹挎筐,另一隻手牽著剛滿四歲的狗娃(紀澤的爺爺),從西頭的屋子,跨過正院,來到了東屋門前。此時的太爺爺背著手定定的站在簷下看著月光下,顯得格外的俏麗清容的新媳婦和她手裏握著的前妻扔下的兒子,心中一時感慨萬千。問了自己無數遍。人這一生,追求的是雪月風花的生活,還是與之一個愛人,相攜相伴平淡的一生。縱然自己曾經覺得掙盡萬貫家財,隻是為了給妻兒幸福。奈何,被騙了個精光,徒留了父子二人。而如今,雖說春花是寡婦之身,素來外人常說有克夫之相,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深知這個女人的善良和溫柔。這一刻,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了紀初臣(太爺爺)的心裏,乃至於他在彌留之際,嘴裏呢喃的沒有兒孫,隻有“花兒,花兒”這兩個字。


    縱使太爺爺頭腦在聰穎,在有經商頭腦。最大的功勞還是要歸功於春花的善解人意,才能造就出後來功成名就,腰纏萬貫的紀初臣。


    第二任太奶奶一生無兒無女,將前麵留下的紀允學(爺爺)視如己出。親自教導,事事關心,麵麵俱到。紀家的大哥更是從小就聰穎伶俐,待後母更是親昵。即使後來親生母親迴來找過他,他也是閉門不見,隔著外麵的木頭大門,跪地磕下了三個頭,並高聲迴答,“生恩不如養恩大,相望不如相望,羅氏生母之恩情,孩兒下輩子結草銜環定當報答!!!”聽見這話,羅氏轉頭便走了。而春花則是捏著手帕立在一旁,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著,更是邊哭邊聲聲喚著紀允學,“我的兒,我親兒啊。”


    再後來,紀家便立下了個口口相處的規矩,凡是紀家子孫,隻有嫡係,不允許有庶出或外養等不成體統的作風。然成親一事,隻許財錢,金銀首飾皆可,但決不允許以商鋪等固定房產為聘禮。紀允學雖說沒有真正見過父母親之間的愛恨情仇。但是後來下人,以及左鄰右舍的風言風語,還是讓他猜出了個大概。看見過父親對母親的溫柔小意,也背地裏聽聞過,父親提及自己生母的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遇見母親這樣溫柔善良的女子,他們父子兩個人可能也沒有今天的錦衣玉食。既是清楚的知道內情,所以他更是懊恨那些見財眼開的女人。說起這段往事,也不得不提及紀澤爺爺的二三事。一表人才,家境富潤的紀允學,也曾經是少女們爭先恐後的擇婿人選,隻是一商量到聘禮的問題,大多數世家小姐,都是想多要一些屋產和土地作為傍身的底氣。但是紀允學不想,他父親更是不想,所以婚事一拖再拖,直到遇見了一個鄉野丫頭,也就是紀澤的奶奶。機緣巧合的相識,兩個人一見鍾情。紀允學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拖下去了,直來直往的問了她,我娶你,需要給你出什麽聘禮。紀澤奶奶自小山間長大,也沒見過這種俊俏少年。這少年又直接說的人心裏發慌。可山上的孩子,連豺狼虎豹都不怕,又怎麽會害羞這些言語。所以姑娘聽見紀允學的問話,就不假思索的迴答:


    “我不要金銀珠寶,田產物件。我隻向你要一樣。”


    少年呆呆的問,“要什麽?”


    “我要你的一人一心一輩子。”姑娘輕快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就這樣,紀澤的爺爺奶奶也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所以紀家的人,可能是身體裏相同的血液流淌著的原因。導致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有了一個想法,成婚這件事上,隻對人不對財。凡是打主意的,那必然是不能同意的。”


    “喔,原來這件事是這麽個難堪的緣由。怪不得,怪不得呢。都有了孩子,你們家還不鬆口。那現在事情這樣了。你們打算怎麽辦?真的不讓步麽?”劉安安繼續追問著。


    紀澤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才開始迴答:


    “我現在不能說,我們會怎樣怎樣。但是孩子我也真的不想要。我在等,等一個契機,拆穿意外得來的孩子是怎麽來的。於心娜的父親於都,是一個從來不會讓人失望的人。他要的肯定不止這些,瓜分股權這種事。生意場上屢屢皆是。有沒有這條規矩。我都不會同意的。”


    劉安安搖了搖頭,


    我其實一直都不太同意你的的做法。愛情裏,最見不得模棱兩可,優柔寡斷。這種事,你信不信。事情本來沒有這麽複雜的。如果你一開始沒定這個婚。或者你就算訂婚了。但是,如果不想在一起。也應該早早就說清楚。感情裏最忌諱的就是糾纏不清,當斷不斷了。”


    紀澤聽完啞然失笑,反問道: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那我問問你,愛情裏忌諱你說的這些,那有沒有忌諱一些。比如,不愛卻要在一起呢。比方你與你的新男友。你沒有那麽喜歡他,卻答應了做他女朋友。替代品嗎?還是你之前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來了,在這等著我。劉安安實在是不想迴答這個問題。扭頭,想轉過身背對著這個男人。


    紀澤怎麽肯放過她,直接棲身,用雙手撐住了剛剛平躺的劉安安。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又問了一遍,


    “劉安安,你怎麽敢,你怎麽敢呢。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嗎。撩撥了我的心,就想抽身而退,拿我當什麽。我紀澤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一次嗎!嗯?”


    劉安安被紀澤抓著兩隻手,又被他的前胸壓著一側肩膀,導致她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隻能被迫的看著他。


    紀澤看著身下的小俏臉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漸漸濕潤了起來。一滴眼淚從側顏劃過,滴在了睡袋上。他慌亂的忙用手支撐起了身子,問道:


    “怎麽了?安安,是我弄痛你了麽?怎麽哭了?哪裏不舒服嗎?你說話,我不碰你了。別哭,安安,別哭。好麽?我心疼,也錯了,不想迴答就不迴答。我們看日出好麽?我看下時間,我去給你找下紙巾,你擦下眼淚。我出去……,”


    剛坐好準備起身的時候,後背重重的撞上了一具柔軟的身體。兩隻小手還試探似的環抱住了自己的腰身。紀澤下意識的側身反抱了迴去。


    劉安安趴在紀澤的懷裏,抽抽噎噎的,本想把眼淚忍迴去。可是誰料,越想越難過,邊哭邊斷斷續續的指責著他,


    “是你怎麽可以……這樣,嗚嗚……是你先闖進我的……心窩的,橫衝直撞,……不講道理……,你還怪我……嗚嗚嗚……。你個王八蛋……,我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愛上你……,過我自己的平淡……的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麽要來養老院,我為什麽要認識怡然,我怎麽能傷害那麽疼愛我的……奶奶呢,我也想,離開你,……不見你,再找一個男朋友……是不是就不會那麽難過,我以為我偽裝的很……好,嗚……,可是我聽到你訂婚的消息,等同於紮了我一刀。聽到她懷孕……簡直是晴天霹靂,我沒有退縮……我沒有推開……你,我隻是不想讓你為難,我怕奶奶和怡然……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放棄的於心娜,會討厭我,我每天想這些事,想到你……感覺都要喘不過氣了……我那麽愛你,我心要疼死……了,你知不知道……,嗚嗚嗚嗚嗚……,紀澤,我真的很想你,想的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我不想當第三者,可是,可是愛情這個東西,它根本不講道理阿,”


    紀澤靜靜地聽著劉安安前言不搭後語的訴說著這些事,心裏是既心疼,又高興。因為她從來沒有主動擁抱過他,更別提和他說這些話了。他用手安撫似的摸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似哄小孩子睡覺一樣,輕輕的拍著她。察覺到劉安安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他就改為雙手擁抱著她,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


    “安安,我愛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我承認,是我不夠堅定。總是用所謂的驕傲的自尊來迴應你的若即若離。一開始對你的猜測,讓我陷入了這個局麵。沒有完美的解決這件事,又把我和你推向了深淵。明明知道你沒有安全感,卻還一次次的要求你等我。是我的錯,我不夠勇敢。沒能給你帶來幸福,卻一次次的傷害你。讓你這麽傷心難過。可是,我放不下你。忘不了你。我也很想問問我自己,你哪裏好,讓我能這麽的念念不忘。可我竟然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來,好似在我眼裏,你什麽都好,深入骨髓的那種踏實。讓我形容不出來。我想過,你想交男朋友就交吧。如果我真的解決了這些事情,再去找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三十歲了,竟然沒辦法控製對你的情緒。我無法告訴你,你該怎麽辦。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怎麽對待這份愛意。是放任它不管,還是快刀斬亂麻。至於你說的,怕傷害母親和怡然,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擔心。她們更多的是怕我不能好好的疼你吧。你更不用擔心一位女主人。其實出身都一般。善良和堅強的品質是多少金錢都換不來的。你看大嫂家也隻是普通的家庭,我的母親更是,隻是單親家庭長大。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沒有阻礙的,有的隻是缺少堅定的內心。安安,你……還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劉安安聽著紀澤的話語,許久沒動。就在紀澤以為她睡著,想把她放下的時候,她開了口:


    “我願意。我願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沒有辦法。我也不想這麽自私。可是比起等待你的那些時間,沒有你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煎熬。我不強迫你,我也不逼你。我給自己一次放任的機會,是因為你不愛她。我可以等你。在你沒有推開我之前,在我還愛你之前,我都會等著你。希望你尊崇自己的內心。就算,就算是讓我任性一次吧。”說完,她就緊緊的抱住了紀澤。


    紀澤聽見劉安安這番話,簡直是心神蕩漾。胸腔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這就是他一直珍之愛之的女孩啊。還有什麽比現在更讓人感到幸福的時刻了呢。他發誓,一定要和她走到最後。她給了機會,這次他決不輕易放手。


    “快看,是日出啊。”耳邊突然響起劉安安的驚唿聲。紀澤轉過身時,巨大的紅日正在水平線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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