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片刻的靜謐。
“爹，我就知道您會答應的！”綰玥笑靨如花輕綻，手下用了力，婉聲道，“正好樓大哥迴來了，我哪日跟他說說，讓扶琦跟了他去曆練，他會同意的！”
“好吧，你就替爹操了這份心，爹的身邊幸虧有小六開解，爹甚欣慰。”秋慕琛閉目養神，唇畔蘊了濃濃的笑意。
“爹，萬一監察禦史要殺雞敬猴，隻怕我們安排再周，也有失誤之處。與其防範，不如未雨綢繆。”綰玥清醒如月，再拾話題道。
“哦？如何做？”秋慕琛睜眼凝了晃動的珍珠簾，若有所思。
“爹，我們家產業明麵上的不好動，但暗中收藏的古懂字畫和珍貴珠寶可以連夜送走，存在錢莊的銀票明日遣人取出來大半，若有人問起，就說送到京都支助大姐二姐，贈送出去的財物，薛大人也無法追究。有了這批銀錢，即便有什麽事，我們秋家還能起死迴生！”綰玥明眸閃爍，慧黠可人。
“好，聽你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秋慕琛振奮了幾分，旋即惆悵，“又能送到哪裏去藏起來？”
“琅玕齋！”綰玥微笑，“爹，琅玕齋是綠十七公子的地盤，必定是最穩妥的！再則本朝不宵禁，芙蓉街夜市直鬧到天明，琅玕齋夜晚運送幾箱子貨也極正常，爹盡管寬心！銀票讓福伯取出來後交給小意，由他送到琅玕齋，他是小六奶兄，自小與我一起長大，我信他。”
“既如此，小六，今夜我們就辛苦一晚罷，爹和福伯去整理寶庫，你讓小意執了那綠水令去見紫顏姑娘，想必紫顏姑娘會派人來接。綠十七公子既然讓你有事找紫顏，爹想她一定武功不弱，這批珍藏萬不能有失。”秋慕琛手指撫了紫檀案上的紫玉鎮石，語氣中帶了苦澀，“玉以紫色為貴，這紫玉鎮石色正質純，價值十萬金，也收起來吧，爹真怕保不住我們秋家。”
“放心吧，不會有失。”綰玥安慰道，“爹，長樂富人多，違製僭越的大有人在，薛大人一來，焦灼謹慎的又何止我們一家？何況薛大人再能耐，也不可能斬盡長樂商賈，或許我們秋家會首當其衝，好在我們提前做準備，保住一半家產也是大幸，錢沒了再賺。小六隻盼爹身體康健長命百歲，爹是我們兄弟姐妹的依靠！爹，您素來通透豁達，這些年經曆多少苦難才有今日光景，我們秋家不會倒的，小六永遠不會讓秋家落入塵埃，我一定能改變秋家商賈的身份！爹，相信小六！”
綰玥美眸堅定如鐵，胸中熱流如潮奔湧，撞擊著那隱藏深處的夢。
“小六，男子有誌能夠改換門庭，女子有誌將如何？”秋慕琛扶案起身，伸掌拍了拍她的肩，一眸寵溺:“爹相信小六，等著小六帶給爹驚喜。”
綰玥笑若花朵:“好，爹拭目以待！”
旋即，俏眸妙轉，柔聲道:“爹，您將浣色苑的地契交給小六收著可好？”
“小六，你還在打浣色苑的主意？”秋慕琛有些無奈。
“爹，浣色苑是一處廢宅，官府也不會注意它的存在。地契收藏在我手中，有備無患！”綰玥認真道。
“爹這就給你！”秋慕琛敏悟，起身去內室取來一個黑色的木匣遞給綰玥，沉肅道，“在外人眼裏那是一處廢宅，在爹心中是你祖父的心血。”
“我知道。否則爹不會時常派人去打理，宅子外部斑駁不堪，而內卻是修葺一新。爹，我會保住浣色苑的。”綰玥接匣在手，婉聲道，“爹，我迴如意居準備，您和福伯去整理寶庫吧。”
秋慕琛對她揮了揮手。
綰玥轉身離去。
秋慕琛頹喪倒在椅內，淵眸慢慢掃視著集思閣，閣內一排排書架，是他收藏的諸子百家名集，還有一些珍貴書冊畫本。
皮之不存，毛將附焉？
他眸露苦笑，心底無限蒼涼。
窗外，大風乍起，吹落一地花事，明天，定是落紅覆階吧。
綰玥在風中疾走，花香隨風卷入鼻中，再無駐步嗅香的心境。
等她迴到如意居，浣雪迎了上來:“小姐，按你說的都收拾好了。”
浣塵平靜道:“三小姐五小姐還有夫人也送來了幾大包貴重首飾。”
綠無愁拉了她的衣襟道:“姐姐，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綰玥揉揉她的雲髻，柔聲道:“防患於未然。監察禦史奉天子命巡察各縣州民生政務，怎麽可能不揪點事出來？爹在生意場上縱橫十數年，總有得罪的人，萬一他們背後使壞，星火也會燎原的。”
“姐姐，你放心，就算有人害秋家，有哥哥在，不怕的！”綠無愁滿懷信心道。
“遠水救不了近火，無愁，你安心睡覺去，姐姐會安排的！”綰玥淺笑如荷，眸華攏了一層清輝，令人心寧。
綠無愁乖巧進了內室就寢。
綰玥目視她離開，迴眸從容道:“小意去琅玕齋了嗎？”
“去了，小意向來機靈，等會子該迴來了！”浣雪一邊歸攏案上的數十個包裹，一邊抬眸凝她，“小姐，有樓將軍在，他會幫我們的！”
“薛大人是天子近臣，即便官職不高，也是奉命監察朝臣，職權廣得很。曆來監察禦史巡視一個地方，大事請奏皇帝裁決，小事當即行權自辦，就算失誤，天子也不會太過責罰。而樓大哥是朝廷新貴，本就功高震主，我怎能因秋家微末商賈身份而牽累了他？災禍降臨，人要學會自救，一味指望別人，如何安身立命？”綰玥美瞳向窗外看去，風愈來愈大了，夜色沉鬱，樹木斷裂的聲音逼迫人心，有魂斷的滋味。
“山雨欲來風滿樓！”浣塵涼涼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綰玥低念，旋即淺淺一笑，“天子一令百家愁！罷了，福禍相依，順勢而為吧。浣塵，你若歸去，我替你準備馬匹和路資！”
“我不會走的！”浣塵淡淡一語，掀簾而出。
片刻後，隔壁傳來激揚熱烈的篪聲，漸漸壓過風音。
綰玥細細聽曲，眉眼舒展如荷花初綻:“是《笑紅塵》！想不到她竟會吹我們南梔國的名曲。紫陌處，乍相逢，攜手高樓共醉酒，莫問英雄何所求。半月橋，折楊柳，一笑紅塵千憂否，清歌半曲知音酬。”
“小姐，好好聽哦，你念得好，她吹得好，我喜歡！”浣雪撫掌歎道。
綰玥莞爾，輕聲道:“一笑紅塵千憂否，清歌半曲知音酬。浣塵，謝謝你！”
語罷，風正歇，心亦暖。
“爹，我就知道您會答應的！”綰玥笑靨如花輕綻，手下用了力，婉聲道，“正好樓大哥迴來了，我哪日跟他說說，讓扶琦跟了他去曆練，他會同意的！”
“好吧，你就替爹操了這份心，爹的身邊幸虧有小六開解，爹甚欣慰。”秋慕琛閉目養神，唇畔蘊了濃濃的笑意。
“爹，萬一監察禦史要殺雞敬猴，隻怕我們安排再周，也有失誤之處。與其防範，不如未雨綢繆。”綰玥清醒如月，再拾話題道。
“哦？如何做？”秋慕琛睜眼凝了晃動的珍珠簾，若有所思。
“爹，我們家產業明麵上的不好動，但暗中收藏的古懂字畫和珍貴珠寶可以連夜送走，存在錢莊的銀票明日遣人取出來大半，若有人問起，就說送到京都支助大姐二姐，贈送出去的財物，薛大人也無法追究。有了這批銀錢，即便有什麽事，我們秋家還能起死迴生！”綰玥明眸閃爍，慧黠可人。
“好，聽你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秋慕琛振奮了幾分，旋即惆悵，“又能送到哪裏去藏起來？”
“琅玕齋！”綰玥微笑，“爹，琅玕齋是綠十七公子的地盤，必定是最穩妥的！再則本朝不宵禁，芙蓉街夜市直鬧到天明，琅玕齋夜晚運送幾箱子貨也極正常，爹盡管寬心！銀票讓福伯取出來後交給小意，由他送到琅玕齋，他是小六奶兄，自小與我一起長大，我信他。”
“既如此，小六，今夜我們就辛苦一晚罷，爹和福伯去整理寶庫，你讓小意執了那綠水令去見紫顏姑娘，想必紫顏姑娘會派人來接。綠十七公子既然讓你有事找紫顏，爹想她一定武功不弱，這批珍藏萬不能有失。”秋慕琛手指撫了紫檀案上的紫玉鎮石，語氣中帶了苦澀，“玉以紫色為貴，這紫玉鎮石色正質純，價值十萬金，也收起來吧，爹真怕保不住我們秋家。”
“放心吧，不會有失。”綰玥安慰道，“爹，長樂富人多，違製僭越的大有人在，薛大人一來，焦灼謹慎的又何止我們一家？何況薛大人再能耐，也不可能斬盡長樂商賈，或許我們秋家會首當其衝，好在我們提前做準備，保住一半家產也是大幸，錢沒了再賺。小六隻盼爹身體康健長命百歲，爹是我們兄弟姐妹的依靠！爹，您素來通透豁達，這些年經曆多少苦難才有今日光景，我們秋家不會倒的，小六永遠不會讓秋家落入塵埃，我一定能改變秋家商賈的身份！爹，相信小六！”
綰玥美眸堅定如鐵，胸中熱流如潮奔湧，撞擊著那隱藏深處的夢。
“小六，男子有誌能夠改換門庭，女子有誌將如何？”秋慕琛扶案起身，伸掌拍了拍她的肩，一眸寵溺:“爹相信小六，等著小六帶給爹驚喜。”
綰玥笑若花朵:“好，爹拭目以待！”
旋即，俏眸妙轉，柔聲道:“爹，您將浣色苑的地契交給小六收著可好？”
“小六，你還在打浣色苑的主意？”秋慕琛有些無奈。
“爹，浣色苑是一處廢宅，官府也不會注意它的存在。地契收藏在我手中，有備無患！”綰玥認真道。
“爹這就給你！”秋慕琛敏悟，起身去內室取來一個黑色的木匣遞給綰玥，沉肅道，“在外人眼裏那是一處廢宅，在爹心中是你祖父的心血。”
“我知道。否則爹不會時常派人去打理，宅子外部斑駁不堪，而內卻是修葺一新。爹，我會保住浣色苑的。”綰玥接匣在手，婉聲道，“爹，我迴如意居準備，您和福伯去整理寶庫吧。”
秋慕琛對她揮了揮手。
綰玥轉身離去。
秋慕琛頹喪倒在椅內，淵眸慢慢掃視著集思閣，閣內一排排書架，是他收藏的諸子百家名集，還有一些珍貴書冊畫本。
皮之不存，毛將附焉？
他眸露苦笑，心底無限蒼涼。
窗外，大風乍起，吹落一地花事，明天，定是落紅覆階吧。
綰玥在風中疾走，花香隨風卷入鼻中，再無駐步嗅香的心境。
等她迴到如意居，浣雪迎了上來:“小姐，按你說的都收拾好了。”
浣塵平靜道:“三小姐五小姐還有夫人也送來了幾大包貴重首飾。”
綠無愁拉了她的衣襟道:“姐姐，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綰玥揉揉她的雲髻，柔聲道:“防患於未然。監察禦史奉天子命巡察各縣州民生政務，怎麽可能不揪點事出來？爹在生意場上縱橫十數年，總有得罪的人，萬一他們背後使壞，星火也會燎原的。”
“姐姐，你放心，就算有人害秋家，有哥哥在，不怕的！”綠無愁滿懷信心道。
“遠水救不了近火，無愁，你安心睡覺去，姐姐會安排的！”綰玥淺笑如荷，眸華攏了一層清輝，令人心寧。
綠無愁乖巧進了內室就寢。
綰玥目視她離開，迴眸從容道:“小意去琅玕齋了嗎？”
“去了，小意向來機靈，等會子該迴來了！”浣雪一邊歸攏案上的數十個包裹，一邊抬眸凝她，“小姐，有樓將軍在，他會幫我們的！”
“薛大人是天子近臣，即便官職不高，也是奉命監察朝臣，職權廣得很。曆來監察禦史巡視一個地方，大事請奏皇帝裁決，小事當即行權自辦，就算失誤，天子也不會太過責罰。而樓大哥是朝廷新貴，本就功高震主，我怎能因秋家微末商賈身份而牽累了他？災禍降臨，人要學會自救，一味指望別人，如何安身立命？”綰玥美瞳向窗外看去，風愈來愈大了，夜色沉鬱，樹木斷裂的聲音逼迫人心，有魂斷的滋味。
“山雨欲來風滿樓！”浣塵涼涼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綰玥低念，旋即淺淺一笑，“天子一令百家愁！罷了，福禍相依，順勢而為吧。浣塵，你若歸去，我替你準備馬匹和路資！”
“我不會走的！”浣塵淡淡一語，掀簾而出。
片刻後，隔壁傳來激揚熱烈的篪聲，漸漸壓過風音。
綰玥細細聽曲，眉眼舒展如荷花初綻:“是《笑紅塵》！想不到她竟會吹我們南梔國的名曲。紫陌處，乍相逢，攜手高樓共醉酒，莫問英雄何所求。半月橋，折楊柳，一笑紅塵千憂否，清歌半曲知音酬。”
“小姐，好好聽哦，你念得好，她吹得好，我喜歡！”浣雪撫掌歎道。
綰玥莞爾，輕聲道:“一笑紅塵千憂否，清歌半曲知音酬。浣塵，謝謝你！”
語罷，風正歇，心亦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