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子更是氣張春花不潔身自好,丟盡張家的臉,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扛了鋤頭去田裏幹活去了。


    迎親的那幫人氣的不行,任張大牛唾沫橫飛的吹牛,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他們幹這迎親的事,也不是頭一遭了,哪家不是客客氣氣的,臨出門還要打發紅包的。


    多少是個心意,他們心裏也舒坦。


    然而,張大牛家卻是一家子奇葩。


    又道:嗩呐一響,白布一蓋,全村老少等上菜!


    迎親隊伍很不爽了,也不等什麽吉時才出門的規矩,這些人在堂屋裏往祖宗牌位一跪,嗩呐一響,一片哭天搶地,隻恨死的不是親爹娘!


    張玉娘在西廂房裏聽到這聲音,頓時臉黑如鍋底。


    張秋花拉了木梨從房裏出來。


    衝羅裙兒大喊:“大伯娘,這嗩呐吹的咋不對勁?”


    有好事者答:“嗩呐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聽這聲音,隻有家裏死了人的才吹這調調。”


    木梨心道:難怪聽著如此悲悲戚戚。


    張玉娘恨死羅裙兒了,偏她是個出嫁女,不好對長嫂指手劃腳,以免落個不好的名聲,拖累了她的親閨女,反到不美了。


    張大牛在堂屋裏,早就急得不行,大罵羅裙兒這個蠢婆娘。


    還揚言要打死她,他就是個馬後炮,自個兒袖著手,啥事都不幹,就指望著他家婆娘忙裏忙外。


    有村鄰看不下去了。


    都鬧成這樣子了,趕緊的,把新娘子架上牛車送走。


    說得好像張春花就是塊大毒瘤!


    張春花是真的哭得很傷心,聽者傷情,聞者落淚。


    她是氣老天不公,幹啥叫她最瞧不起的仨個,竟然比她過得還好。


    她嫉妒木梨,明明是個父不詳的,還能被捧在手心裏疼,還能得那麽多良田。


    她眼紅張夏花能嫁個好夫家,竟然是個讀書郎,家中良田數十畝。


    她恨張秋花無情,明明她是為了自己的堂妹好,卻反而翻臉不認人。


    張玉娘挺納悶的,張春花有這麽舍不得娘家嗎?


    嚴金菊眼眶兒紅得不行,一想到自家大閨女不久後,也是要這麽哭著離開娘家,她心裏就很不得勁兒。


    羅裙兒一臉笑意地望著張春花出門,可算把這禍害送走了。


    張大牛很高興,盤算著拿了那二兩銀子,先要割幾迴豬肉吃,再整兩壺小酒。


    張吳氏和張老爺子誰都沒露麵。


    張春花這一出嫁,可不是一般的糟心。


    但好在,她以後的一切,都不會再與木梨有所交結了。


    木梨一臉冷漠地看著張春花出嫁,她已經預見張春花將來的不幸,然而,又能怪誰呢,不作就不會死噠!


    張大牛家不擺出嫁酒,但說好了三日後是迴門酒的正酒日。


    他又說,隻擺正酒這一頓,再無旁的酒席可吃。


    說白了,他不過是想多省些銀子,不讓遠親們來,但人不來,這份子錢卻是要捎來的。


    張春花出嫁後,木梨家又恢複了平靜。


    嚴金菊的腰傷好了許多,已能出門走動,在第二日,她跟著兩個閨女來了木家。


    她是來跟張玉娘討教的,想聽聽張玉娘的意思。


    說來,也是因為昨日張春花出嫁感觸頗多。


    兩人在正屋台階上坐著,說了一會兒張春花的事,也不曉得她在夫家怎麽樣。


    張玉娘覺得張春花就是個不安生的,還不知會不會捅出啥簍子來,不過,這些都與她及張水牛一家沒有關係的。


    嚴金菊歎氣:“你三哥那兩口子,一去了縣城,就索性不記得迴家的路了,大伯哥家嫁女,這麽大的事,二口子都不曾迴來過,也沒捎個信兒迴來。”


    張玉娘想起張水牛家擺暖房酒那日,她所見到的謝蓮香,不由皺了皺眉,心裏有了別的想法,卻不肯說出來告訴嚴金菊。


    “算了,不說這些個事,我家閨女昨兒迴來後,非纏著我,讓我拿些銀兩給她,她要買個煮飯婆子,給夏花做添妝。”


    嚴金菊一聽,驚呆了,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死活不肯的。


    張玉娘與她所想不同。


    “我仔細想過了,我閨女的想法很對,夏花的婆家是個富戶,她嫁過去衣食無憂,但你也該曉的,兩兄弟住一個屋簷下,又是跟公婆住一塊兒,總免不了要幹些家務活的,我們也不說破這事,到時,隻說她們小姐妹感情好,我家梨兒舍不得她的表姐吃苦,給添妝了一名粗使婆子。”


    “粗使婆子是什麽?不是說煮飯婆子麽?”嚴金菊不懂這些的。


    張玉娘笑答:“是煮飯的廚娘,但對那邊隻說是婆子,省得那邊個個都想指使那婆子幹活,還有,要告訴夏花,這是小姐妹疼她,可不是疼那些個人的,那婆子是她的,不是她夫家的,讓她一個人用著就好。”


    嚴金菊不說話了,誰家的閨女不是身上掉下來的肉。


    也就是羅裙兒那樣冷血的人,才會不曉得閨女的好。


    “要我說,這閨女帶的陪嫁豐厚,去了婆家也是要好過很多的,再說了,陪嫁多怎麽了,還不是捏在自己閨女手裏,隻要記住一點,莫叫夫家人哄騙拿出來就行了。”


    嚴金菊這迴真聽入耳中了,又跟張玉娘討教了不少法子。


    她打算迴去後,悄悄說與兩個閨女知道。


    張玉娘又給她出主意,讓她多買些下等田給張夏花做陪嫁,橫豎是買在河邊村,張水牛如今也曉是如何將下等田養成上等田的法子。


    她又告訴嚴金菊,明年,木久承打算養更多的肥豬。


    那時,便有多的豬糞供張水牛幫張夏花養田。


    嚴金菊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少不得又要感謝張玉娘一番。


    轉眼到了張春花迴門這日,張大牛也不知咋迴事,竟曉得親自登木家的門,特意請了木久承和木永為兩人明日一起去坐席。


    木久承顧及著要給張玉娘長臉,肯定很爽快的答應了,木永為到是想在眾人跟前再秀一把兄妹情,好叫外人曉得,他最疼的,就是這個聰明的緊的妹妹。


    因第二日非沐休日,木久承頭天晚上提了燈籠特意去鎮上私塾走了一趟,請了一日假。


    到底是自家大哥家擺酒,做為親妹子的張玉娘不可能很晚到,吃過早飯,一家子換好衣裳便去張家老宅那邊。


    一家四口都是一身湖蘭衣衫,隻木梨和張玉娘今日穿了白擺褶裙,張玉娘的裙擺處繡了金菊,而木梨的側繡了五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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