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牛又答:“你也曉得的,大哥、大嫂一直不喜歡她,一點兒小事做錯了,也不說教教孩子怎麽做,揚手就是一巴掌過去,那孩子能躲著兩口子就躲著,並日很少出現在兩人跟前,所以,她昨晚沒迴來的事,還是咱娘今早上喊她起來幫忙燒火做早飯,才發現的,喊了半天沒人應,去敲她的門,伸手一推,門就開了,虛掩的,房裏壓根兒就沒人。”


    “那她能去哪兒?”張玉娘到底是做娘的,心又軟,怕張春花出意外。


    “這年頭,外頭的拐子壞的很,大哥家可去報官了?”


    張水牛再次搖頭,答道:“我出門的時候,還沒有,隻是咱娘很急,喊了夏花和秋花幫忙去找人了。”


    張玉娘不放心自己娘。


    一把年紀,為張大牛操了一輩子的心,臨到老了,日子還過得不塌實。


    “大哥也真是的,幹啥總折騰個沒完?不曉得爹娘上了年紀了麽?哼,哄騙走爹娘手裏的銀錢也就算了,好歹日子能過得太平,如今,那邊大了肚子,就把自己當老佛爺了,就差沒供起來,爹要幫著幹農活,娘還要伺候著這一家老少,如今,出了事,還要連累爹娘跟著操心,他咋不死了到還幹淨了。”


    張玉娘很氣,即恨他們,又有點舍不得自己爹娘。


    “娘,要不咱們吃過午飯後,去那邊瞧瞧?”


    “也行,你們去吧,吃過午飯,休息一下,我們三個幫忙把豬圈衝洗幹淨,再把豬糞舀了運到車上,差不多就該去田裏了。”


    木梨突然對張玉娘道:“娘,咱們晚上吃清水煮**,熟了切片兒,沾了料汁吃。”


    她說的其實就是白斬雞。


    夏日裏吃這菜也不會膩人。


    張玉娘自然是同意的。


    張水牛到是多看了她一眼,外甥女年紀不大,卻精的跟兔子似的。


    張玉娘早早做了午飯,讓張水牛幫忙給送去私塾裏,她帶著木梨往河邊村老宅行去。


    木梨記得張春花這段時日的反常,在去的路上,便同張玉娘說了一迴。


    “你說啥,秋花看到春花在鎮上,跟別的男子走一塊,怎麽會這樣子?秋花可曾說認識他?”


    木梨搖頭,又告訴張玉娘,她們還以為張春花說婆家了,如今迴想起來,到不太像。


    她伸手拉住張玉娘的衣袖,道:“娘,一會兒去了大舅家,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件事,我不想因為他家的那些破事,夏花姐和秋秋會被大舅遷怒。”


    張玉娘見她擔憂的不行,便答應了,隻是心裏終覺得不妥。


    兩人是帶了禮去張家老宅的。


    張玉娘摘了十個木梨子,又拿了一包冰糖,這是送給木梨外公、外婆的。


    張玉娘小的時候,沒有被送去青樓時,張老爺子和張吳氏相比其他人家,還算是疼她的。


    木梨手裏拿著舉著三張大荷葉遮太陽,張玉娘怕把她給曬黑了,特意去荷塘邊摘的,母女倆這才慢悠悠的去了河邊村。


    村裏的村鄰們都曉得張春花不見了,也很熱心地幫忙到處找過,河裏撈過,蘆葦灘裏也進去尋過,廢屋的屋前屋後也沒看到......


    有人看到她倆迴來,忙上前告之,也不拉著張玉娘閑扯,催了她趕緊迴家去看看,說是張吳氏和張老爺子急得不行。


    好歹是條人命,張老爺子和張吳氏雖重男輕女了點,但對孩子們還算可以。


    而村鄰們的嘴裏,並沒有提及羅裙兒和張大牛。


    木梨這麽想便這麽問了,大家都說張大牛去田裏幹活了,羅裙兒肚裏有娃,也不敢隨便在外頭亂走動的。


    也就是說,這對做父母的,壓根兒就不在意張春花的死活。


    張吳氏雖討厭了點,但不至於連良心都喂了狗。


    母女倆才到老宅子院外,就聽到張吳氏在院子裏大罵羅裙兒。


    對於兩人意外迴來,張吳氏狠狠地愣了一下,後又忙拉了兩人進屋去說話。


    張玉娘把帶來的東西遞給張吳氏。


    “娘,這兩樣東西,您留著跟爹兩人自己吃吧。”


    她不情願把送給爹娘的東西,又叫羅裙兒吃去了。


    張吳氏生氣道:“我寧肯拿去喂狗,也不會叫那死豬婆子吃上半口。”


    木梨驚訝了,自羅裙兒懷上後,張吳氏可是把她當菩薩供著,雖然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她肚裏那個帶把兒的。


    不曾想,她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木梨開口問她:“外婆,我跟娘聽二舅說,春花姐不見了,可報官了?聽我爹說,最近有外州流竄到我們楚州的拐子,人還很多,說是被其他州給趕出來的,逃來我們楚州了。”


    張吳氏拉長著老臉,答:“有這事,那也是個沒卵用的,蠢得要死,在家安安生生的不好嗎,給家裏幹幾年活,家裏還能虧了她,早晚要給她說門親事嫁出去的。”


    張春花生的不好看,長相與羅裙兒更像。


    不然,保不濟張吳氏會打主意,將張春花送去青樓掙錢的。


    張吳氏大抵也想到了這事,又呸了一口,道:“真要被拐子拐走了,那也是她的命,在家不好麽?早知這樣,當初就該把她賣去青樓,好歹還能換十多兩銀子。”


    張玉娘冷笑:“娘,就她那長相,賣不了十多兩,頂多幾兩。”


    張春花不醜,但也不漂亮,普普通通的長相。


    “能賣幾兩是幾兩,當真虧大了,養她這麽大,一年到頭的吃食都能養頭豬了。”


    對於張吳氏的算帳方法,木梨十分無語。


    合著,張春花在她老人家眼裏,那就約等於幾頭豬的價值。


    “外婆,那現在怎麽辦?”木梨是個小美人胚子,又加上這一年多,張玉娘好吃好喝的養著,越發長的水靈靈的,眼睛明亮有神,肌膚賽雪。


    張吳氏驚覺,自家外孫女幾時變得這麽好看了?


    印象裏,木梨該是那種頭發枯黃,焉啦吧嘰,無精打采,說話有氣無力,病秧子一個。


    除了會花光她閨女的錢,就沒啥卵用。


    木梨被她看的不自在,往張玉娘身後縮了縮。


    張玉娘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大吼一聲:“娘!”


    張吳氏被她的喊神差點驚得連魂都飛走了。


    伸手用力一巴掌拍在她的後背上,罵道:“你想嚇死老娘啊,我就是覺得她好看許多了,才多看兩眼,你以為老娘是那種拎不清的,不曉得木久承會掙錢了,木家闊氣了,我聽人說,木家來過幾迴貴客,是木久承的同窗嗎,有的年紀要輕許多,有的卻同他差不多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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