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反問:“到頭來,還不是留給哥哥們了嗎?”


    木梨沉默了,她忘了這是在古代。


    張水牛家的院子被收拾的不錯。


    新院牆很幹淨,木門散發出一股子桐油味兒。


    院子被張水牛拿重石捶打的平平整整又很緊實。


    靠院子西邊,在西廂房南端空地上,已釘了兩個大木樁,上頭係了一根粗麻繩,是用來晾曬衣服的,張水牛家沒打井。


    木梨打聽了一下,說是打個井要花好幾兩銀子。


    張水牛家的灶屋也是在西端,張秋花見木梨來了,高興的拉了她去西廂房瞧。


    “梨梨,快瞧,這間屋子是我的了,我再也不用跟我姐姐擠一個床頭了,你都不曉得,夏天擠一塊兒,晚上熱的要命,一點都睡不好。”


    張夏花跟在後頭進來,聽到她小聲抱怨,小臉一黑,伸手拍她後腦勺,笑罵道:“說啥呢,以後,你想怎麽打滾都行。”


    張秋花撇嘴道:“當初在老院子,我們一家四口,隻能擠在一個房裏,我一點都不喜歡的,爺跟奶就是不能一碗水端平,就因為我們娘生的都是閨女,就活該要對那些人低聲下氣。”


    她心裏的怨氣,總未完全散去。


    木梨伸手一把抱住她,安慰道:“秋秋要努力哦,賺了錢多買田地,到時住上青磚黛瓦房,有小丫頭伺候著,看那些人眼紅、跳腳又無可奈何,記得我跟你說的哦,一定要記在自己名下。”


    省得嚴金菊真沒有生兒子,而被張大牛、張鐵牛霸占了張水牛家的家產。


    張秋花是真小孩,自然不如木梨深思遠慮。


    但她,很聽木梨的話,總歸不會害了她的。


    兩小姑娘的房裏,真沒啥可看的,家具,一樣都沒,就隻在房裏擺了一張舊的不行的木床。


    其中一張,還是兩姐妹的二舅給送來的,說是家裏多一張,先給兩姐妹用。


    房裏孤零零一張床,堂屋裏,空空如也。


    張夏花說了:“爹爹說了,待我們再賺了錢,就請人給我們打兩個繡花架子。”


    原本,兩姐妹是要住東廂房的,就因木梨上迴說的話,張水牛兩口子改主意了,讓兩姐妹先住西廂房。


    不過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房子格局、大小都一樣,兩姐妹對此無所謂。


    “嘖,還以為有多好呢,要啥啥沒有,我娘說的對,你家啊,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張春花不知幾時鑽進來了,竟無一人發現她跟在後頭亂瞧。


    張秋花懟她:“再不好,這也是我自己家,還是新的,你家有嗎?你家隻有個又破又舊的老院子,誰瞧了都不稀罕,在我麵前得瑟個什麽?”


    張夏花忙拉開兩人:“行了,莫要吵了,春花,你即然嫌我家,那請你出去,門在那兒,莫要進我家來。”


    張春花呸了一口,道:“要不是今日有好飯菜吃,誰稀罕來了。”


    她走後,木梨突然意識到什麽,忙問:“你家請了大舅一家?”


    張秋花忿忿不平地答:“怎麽可能。”


    木梨不說話了,看樣子,張大牛一家又是上門來白吃白拿的。


    她同情的看了張秋花一眼,日後,怕也不會太平。


    木梨看到張大牛一家子,就膈應的不行。


    “春花姐的脾氣咋跟大舅媽一個德性?”


    李翠花小聲道:“我聽我娘說,人家相看姑娘家,是會看那姑娘家的父母品性如何呢。”


    木梨迴頭對她笑,說道:“那是因為你爹娘聰明,曉得怎麽挑媳婦,但也不妨礙有那眼瞎的,沒準兒就看中了她呢。”


    張秋花撇小嘴,很不滿,說道:“嫁過去了,也是個攪事精,早晚會挨打的。”


    木梨問:“你不會高興?”


    張秋花突然大笑,張春花被自家男人經常揍,她幹啥不會高興。


    外頭有人喊兩姐妹,說是她們的兩個舅舅來了。


    讓兩人去倒熱茶招待。


    嚴鐵樹和嚴椿樹長相很普通。


    木梨曾遠遠見過兩人,她跟著過去喊了兩人一聲舅舅。


    嚴家兩兄弟曉得她是張玉娘的孩子,待她挺和氣的。


    並不因為張玉娘幹過那樣的營生,就瞧不起木梨的出身。


    招待完兩個舅舅,小姑娘們又湊一起說說笑笑,在一旁看熱鬧。


    灶屋裏,張玉娘正和嚴金菊說話,聽嚴金菊說,請了自家爹娘來坐席。


    張玉娘瞧見自家爹娘來了,忙上前打了招唿,又暗鬆一口氣。


    轉眼間,就發現張大牛一家子也跟來蹭飯,她瞧著就膈應得慌。


    去灶屋裏同嚴金菊說道:“怕是要多開一桌,今日多來了兩家,另外,我大哥一家子拖兒帶女的來了,之前你家那麽忙,他連個人影子都沒露一下,曉得今日會有好菜吃,這下全來齊了。”


    張玉娘跟娘家走的越多,越發現了一些她看不上眼的人。


    嚴金菊對此很習慣:“上迴,去你家,不也是如此麽?大伯哥一家子,一直都是這樣子。”


    厚臉皮蹭吃蹭喝。


    “以後你把門戶看緊點,出門記得落鎖,別嫌鎖貴,你家兩姑娘好著呢,你倆有後福。”


    嚴金菊趁這會子大家都在外頭忙,拉了張玉娘去灶屋外的後頭說話。


    “我家下基腳的那日,我聽梨兒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還說我能生,讓我忙完家裏的事,去你家走走,這是......”


    張玉娘笑了:“她是跟你親,才同你說這話的,不瞞你,我家梨兒的醫術不錯,她已經幫著診治好了好幾位夫人呢,都是女人病。”


    “真的?”嚴金菊大喜過望。


    張玉娘安慰她:“她說有機會生,那自然是有的,二嫂,甭管生的是兒是女,都是好的,隻要好生教導,將來,閨女也能一樣孝順,再說了,你若生的是閨女,隻管領來拜我做師父,這事兒,我幫定了。”


    一個好漢三個幫,難道閨女們就不行?


    張玉娘想將張水牛的閨女們,牢牢的同木梨綁一起。


    她有沒有生的都無所謂,她隻怕自己百年之後,自家閨女會太孤單,有小姐妹們陪著,日子總會慢慢捱過去,時日久了,總會走出喪母之痛的。


    張玉娘不是好人,但真的是位好母親。


    木梨也曾悄悄給她把過脈,隻說她好得很。


    木梨在灶屋後頭尋到兩人,站在後門口大喊:“娘,您跟二舅媽說啥呢,前頭喊吃飯了,就隻沒看到您倆。”


    張玉娘笑道:“能有啥,還不是跟你二舅媽閑話家常,我們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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