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後,霄酒去往花園水榭,才將將推開門


    一雙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向他。


    所有人都在這裏。


    “喲,灑表妹不是染了風寒,身體不舒服,不宜出門麽,怎麽來了這?”蕭厚笑的別有深意。


    霄酒抬眼看他:“二少爺不是說宿醉沒醒,動不了?”


    再一看那個借口說剛吃了不餓了‘夫人’蕭鼎,嘴裏叼著個肉餅。


    原來所有人都是借口。


    蕭鼎:“嗬,我還以為就我一個心眼少的,沒想到心眼都少。”


    借口都想的這麽不上心。


    蕭爵走到霄酒身邊,站定。


    蕭:“所有人都在,隻33號蕭丘沒來。”


    霄酒率先伸出手,露出掌心紙條:“我是因為這個過來的。”


    紙條上書:我知道當年之事,酉時末,花園水榭。


    “‘當年之事’,在這個宅子裏,除了喬娘的死,似乎沒其他可能,同為表姑娘,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知道真相,為己警惕,就來了。”


    “我也有誒!”


    蕭鼎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拿過霄酒的,放在一起比對:“一模一樣,狗爬似的字,定是不想被認出自己,故意用左手寫的……為什麽要約我和小酒酒,我們惹著他了麽!”


    房間瞬間安靜,所有人視線齊齊盯著蕭鼎。


    蕭鼎有些發毛:“都看我幹什麽,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掌理中饋,管家的,這個宅子不能有我不知道,掌控不了的事,有人遮遮掩掩搞事,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蕭爵:“都拿出來吧。”


    剩下幾人一起,掏出了同樣的紙條,上麵寫著同樣的字。


    蕭鼎:……


    所以別人根本就沒看他,是在看他手上的紙條?


    紙條不僅僅約了他和小酒酒,所有人都約了?


    “怪不得都找借口不搞宴席,原來都被約到了這……”


    是誰在暗搓搓搞事?


    “就那個33號蕭丘沒來,”蕭鼎眯了眼,“是不是他幹的!”


    非常有可能,但目前人也不在,紙條字跡難辨,無法確定。


    但有一樣是確定的


    霄酒聲音微慢:“為什麽先前表姑娘的死,能讓所有人好奇,聚到這裏?”


    他和蕭鼎已經說了,都有正當理由。


    “我對此事的確存疑,當年就覺得有蹊蹺,”蕭爵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永遠沉穩,永遠不疾不徐,像定海神針一樣,“此次又有酒表妹在,避免意外發生,不得不重視。”


    蕭厚懷疑的看向蕭。


    蕭卻先疑他:“是不是你?當年你對喬娘起意,做了畜生的事,還編故事汙她清白,她不願被你控製,你一氣之下,殺了她?而今舊事重提,你怕了?”


    “沒有證據的事,不要胡言,”蕭厚盯著蕭,眼神微深,“我父母對我期待很高,我也不會隨意看上下賤女子。”


    蕭笑了:“是啊,你父母對你期待很高,說起來,你是你娘生的,卻不是你爹生的吧?”


    輕聲慢語的話,讓整個房間陡然安靜。


    是娘生的,不是爹生的,意思就是……外頭有個野爹?


    蕭迅速拿出了證據,慢條斯理展示手裏收集的賬冊,馬車使用記錄,散發著香氣的信箋,看向蕭鼎:“夫人在外頭,有個情郎呢。”


    所有人目光灼灼看向蕭鼎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夫人!


    蕭鼎吞了口口水,看向霄酒,眼神委屈又可憐:“好弟弟,你也不信我麽!”


    霄酒才不吃他這一套:“所以你有沒有和外人私通?”


    “這個……”


    蕭鼎看看眼前的兄弟們,再看看蕭拿出來的那一疊厚厚紙頁,有點猶豫。


    霄酒:“任務隻說要保護自己的秘密,又沒說暴露了要受懲罰,怕什麽?”


    蕭鼎其實不太怕什麽懲罰不懲罰,他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屋子裏可都是心眼多的兄弟,可小酒灑讓說,就是可以說,有什麽後續不利的也不用怕。


    他當即理直氣壯:“私通怎麽了?家裏男人不頂用,還不興人在外頭打個野食?”還越說越有氣勢,“怎麽男人可以,到女人就不行了?呸!老子頂天立地,幹就幹了,我認!我就是在外頭養了野男人!”


    所有人:……


    蕭鼎看蕭:“你找到這麽多東西,找出男人了麽?”


    蕭還真沒找到:“隻是你賬冊的東西,出門的頻率,中饋產業遇到小麻煩,出去解決時和人約的地點……都太明顯,但是人是誰,我不知道。”


    蕭鼎:……“你當然知道不了,老子養了不止一個!”


    所有人:……


    你行,你牛逼。


    蕭鼎哼了一聲:“你手裏那點什麽證據,我根本不怕別人知道,真怕早藏起來了,叫誰都找不著,可我幹的事我認,別的你不能血口噴人,我們家老二就是老爺的種,絕不會錯!”


    比理直氣壯還理直氣壯。


    蕭皺眉:“我查到一件事,有次老爺酒後,指著二少爺鼻子,說不是他兒子,一點都不像他。”


    “酒醉的話怎麽能當真?一看你就是年紀還小,不知道別人夫妻吵架,火氣上來什麽話都敢罵的,當爹的恨鐵不成鋼,罵兒子兩句怎麽了?還不像他,兒子隨娘有錯麽!”


    蕭鼎看向蕭厚:“我兒子就是長得像我,漂亮,好看,玉樹臨風,芝蘭玉樹,風流倜儻,玉麵郎君”光看還不夠,他還伸手,把蕭厚撈到跟前,“他長得這麽俊,就是因為我長得好,怎麽,你們嫉妒了?”


    所有人:……


    “嘔”


    蕭厚捂住胸口:“對不住,有點反胃。”


    這迴沒吃魚都想吐,老七簡直比魚還可怕!


    蕭鼎嗤笑一聲:“我幹的事我認,但我手裏這個,就是老爺的種,少傳瞎話!你們可以隨便找,整個宅子裏找,但凡能找到點不對勁的,我跟你們姓!”


    狠話放完才覺得不對勁,他們都姓蕭啊,蕭鼎立刻改了:“我腦袋給你們當球踢!”


    霄酒蹙了眉,若有所思。


    他本來隻是在圍觀看熱鬧,待到此時,突然靈台震蕩,思考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一件事。


    後宅之事,很容易影影綽綽,似是而非,自己親身經曆的,親耳聽到的,就是事實麽?


    他的記憶裏,生母缺失,沒有什麽相處畫麵,嫡母和嫡兄的欺壓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父親對他的所謂關愛,都是在表麵,都是在追憶生母,酒醉之言,說他不像他的話,是否能當真?


    嫡母和嫡兄當然可以當真,甚至捏造證據,因為對他們有利。


    那自己呢?自己並不知當年事,那些擺到眼前的‘證據’,真的是證據麽?


    蕭鼎理直氣壯表完態,盯著蕭,陰陽怪氣:“倒是你,一個外來的客人,怎麽對我們家事這麽感興趣?不會吧不會吧,這麽有錢的貴公子,還想利用這種過往之事訛錢呢?”


    “我”


    一句話還沒說出口,蕭就感覺不對勁,身體氣血陡然旺盛亢奮,有點壓製不住:“這個房間是不是有點不大對勁?”


    蕭厚也感覺到身體異樣,迅速看往牆角:“不好,有迷香!”


    一股特殊的,難言的躁動感在身體裏蔓延繚繞……


    蕭鼎罵了句髒話。


    這還不是一般的迷香,是情香!


    第54章


    你出了很多汗


    “操!誰那麽不懂事,這坑人呢麽不是!”


    這種場合放情香,什麽意思?是想把所有皇子一鍋端,同歸於盡麽!


    儲君選拔賽是天子欽定,事關天家威嚴,比賽中所有細節同步公示百姓,發生任何事都會被知道,鬧出醜事,對誰都沒有好處!


    賽事組不應該這麽安排,在場參賽的所有人也不會主動布這種局,所以現場很明顯……大家都是受害者。


    怎麽迴事?


    霄酒也在迅速思考這件事的用意。


    蕭爵直接把牆角的三足香鼎踢倒,裏麵沒有東西,他頓了下,反手一揚,杯中茶水澆熄了桌上燭台。


    原本不怎麽明顯的香氣,直接全部消失。


    “這裏是當年曾經招待過官員的水榭,就是夫人嘴裏,喬娘癡心所付的那個官,外麵出了事,一直被封存,沒有用過,我們夜間過來,燃了燈,生了暖,才再次催發了情香。”


    也就是說,這裏的布置並非是現在,現場的誰幹的,而是當年遺留下的手段,一直沒處理,留到了現在?


    “此香名引情,對女子作用尤為厲害,對男子隻是引動氣血,若同時飲酒,甚至不會為人察覺,誤會是酒意所致,並不要緊,”蕭爵檢查完蠟燭,推開門,“出去透透氣就行了,十息內可壓。”


    所有人爭先恐後,跑了出去。


    霄酒:……


    “抱歉,我不會武功,慢了。”


    蕭爵沒有立刻出去,就是在等他:“沒關係,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角色扮演的原因,霄酒現在的身份是表姑娘,雖然情香並未燃多久,對人體效果不應該很明顯,他仍然覺得有點腳軟,氣促,臉頰有些燙……


    但是還好,走出來就舒服了很多,深唿吸幾次,腳也沒那麽軟了。


    水榭搭建在水上,往外是一段略長的木板路,通往岸邊,他看到了別人飛快奔馳的背影,尤其蕭鼎,跑的比任何人都快,輕功都用上了,好像生怕誰纏住他似的……


    蕭也很快,顯然不想因為這個情香有什麽醜態,雖然蕭爵說不要緊,身體也的確沒有什麽特別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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