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賺錢最大的作用,是拿來追你。” 他比邵攬餘高了約十公分,抱在一起時,需要低頭才能直視對方的眼睛。 費慎認真說:“邵攬餘,現在終於輪到我包養你了。” 邵攬餘被他較真的樣子弄得忍俊不禁,感情在容檸那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一直讓對方耿耿於懷。 “金錢實力並不代表什麽,你不用這麽在意。” 費慎:“如果沒有實力,連看你一眼都不配。” 找個比自己小太多的,某種程度上確實會存在代溝,邵攬餘有些無奈地想,自己這個小男朋友,好勝心還真是過份的強。 仿佛一柄剛被大火淬煉出來的刀,滾燙到連他這樣自認情感淡薄的人,也有些遭不住。 走神之際,沒注意到費慎的眼神變化,邵攬餘身體忽地騰空,被對方一把打橫抱起,大步朝主臥走去。 這個姿勢幾乎令邵攬餘老臉一紅,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迴被人這樣抱著。 分開了好些日子,又奔波勞碌了這麽多天,他明白費慎迫切的心情,便也沒反抗,隻暗暗握住對方手臂,防止自己滑出去摔到地上。 身下一軟,邵攬餘陷進了若有若無的荼蘼花香裏。 費慎反手鎖門,居高臨下注視邵攬餘,木灰色的瞳仁裏,埋著無邊無際的浪湧。 一條腿跪在邵攬餘身邊,費慎手指劃過他頸側,向下遊移,輕啟唇縫,發出低低的嗓音。 “我好想你。” 邵攬餘思緒有些恍惚,目光裏漫上一片朦朧的薄霧,隱約嗯了聲,有種輕佻的迷離。 一切結束後,臥室淩亂得不成樣子。 邵攬餘心神疲憊,迷迷糊糊被費慎帶著去浴室泡了個澡。 出來收拾好,沒幾分鍾便睡著了。 費慎原本也想一起睡會兒,但大概如願以償滿足了,精神異常地興奮。 想著時間剛過正午,他倆還沒吃飯,於是放輕步伐離開房間,費慎進了廚房開始搗鼓。 才做好兩人份午餐,秘書就派人送日用品上門了,順便帶來了一則消息。 蛇牙他們已經迴了公司,讓費慎也趕緊過去,擔起老板的職責,還有一攤子事等著解決。 想起那支八千人的軍隊,費慎沒拖延,隨便扒拉了兩口飯,速度解決午餐。 然後走進臥室,湊到邵攬餘身邊,俯身親了對方一口。 “我還要迴公司處理點事,飯菜做好放在恆溫餐箱裏,起床後記得吃。” 邵攬餘睡得半夢半醒,懶懶應了一聲。 又親了他一口,將裝好溫水的保溫杯放在床頭,費慎這才出發去公司。 邵攬餘醒來後,太陽已經落山了。 視野裏滿是黑黢黢的,房間窗簾被人拉上,沒有一點光亮,沉默得有些寂寥。 這是他二十多年以來,睡得最久的一次午覺。 稍微醒了會兒神,邵攬餘下床,腳邊感應燈亮起,餘光瞥見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杯。 水杯也是恆溫的,合適的溫度流淌入喉,潤嗓子的效果很好。 進浴室洗了把臉,邵攬餘走出房間,一眼發現了桌上的恆溫餐箱。 餐箱裏不僅有湯水和飯菜,還放著一杯他偏好的龍井綠茶。 將食物全部拿出,邵攬餘坐下,慢悠悠品嚐了幾口,是他喜歡且熟悉的口味。 費慎泡茶的手藝已經日益精進了。 盡管以前在柏蘇,這些事情傭人都會很周到地做好,但邵攬餘私心裏覺得,終究有哪裏不一樣。 這是費慎的公寓,吃的飯是費慎做的,茶也是他泡的,連身上衣服都是費慎的。 被對方無微不至照顧的感覺,多了一種享受和久違的安心。 飯菜吃到一半,邵攬餘差不多有了七分飽,放下筷子想消消食,突然收到了秦一舟發的視頻通訊。 緩了緩,想到先前在鏡子裏看見的吻痕,以及自己此刻的穿著,邵攬餘關閉攝像頭,隻接聽了語音。 秦一舟好像有些嚴肅,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隻顧著匯報:“施康年迴來了。” 邵攬餘握著茶杯的手指一頓,又繼續搖晃裏頭的茶水。 “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秦一舟道,“聽說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正在醫院治療。” “聽說?”邵攬餘抓住疑點。 秦一舟:“我爸和楊叔他們同時去了醫院和施家,都沒見到人,中央政府那邊也隻說首領在閉門修養,不宜見客,息川的事情還是由軍委和副首領在管。” “那你們怎麽確定,施康年真的迴來了?” “他是在列車站被人找到的,當時昏迷不醒,差點被安保當成流浪漢扔出去。事後車站那幫管理層被警告了,口風很緊,我找了幾個當時目睹現場的乘客,都隻說有點像,但我敢打包票就是施康年,否則站長壓根沒必要瞞著。” 邵攬餘臉上顯出幾分興致,說:“施康年是死是活不重要,但這事瞞不了太久,你盯著點政府裏那幾個閑得發慌的老頭,最近可能會亂,別讓他們瞎攪和,必要的時候提醒邵寂,讓他帶著淩姿先去榕寧避避。” 與此同時,息川城施家別院裏。 施有儀將幾位醫生秘密送上車,返迴到屋內,便看見施灼正站在床旁,滿臉諷刺地冷笑,盯著平躺在床上的人。 這一幕令她有些失神,少見地沒有上前阻止,步伐停在了原地。 施灼從頭到腳,將床上男人慢慢打量了一遍,語調陰冷又嘲弄:“把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開心了嗎施康年?” 換作以往,若是聽見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施康年的拳頭早招唿到了他臉上。 可惜很遺憾,此刻的施康年,隻能一動不動像具屍體一樣躺在床上,除了唿吸和睜眼閉眼,其餘什麽也不能幹,連正常發聲都困難。 他中風了,口歪眼斜手腳痙攣,醫生下了明確診斷,急性腦出血加上人為外傷,導致的高位截癱。 想活著問題不大,但痊愈的可能性為零,後半輩子都得全身不遂躺床上度過。 施康年費勁睜大雙眼,想做出怒瞪的表情,麵部神經卻不受控製,做得艱難又滑稽。 施灼彎下腰,一字一句說:“你當了一輩子窩囊廢,讓人瞧不起了一輩子,現在終於變成真正的廢物了,你活該,在害死我媽的那天你就應該知道,自己遲早不得好死,施康年,你如今什麽都沒了,除了這具半死不活的身體,就隻有痛苦等死,你的報應終於來了” “嗚!嗚!嗚” 施康年眼珠子瞪到最大,即便口歪眼斜也難掩暴怒的神色,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在嚷著“滾”字。 施灼還想再罵,被上來的施有儀拉到一旁。 她蹲在床邊,握住施康年蜷成爪子的手,眸光裏依稀有淚。 “父親,醫生說您不能動怒,你要為自己身體著想啊。您放心,我和阿灼不會不管您的,不要再去想其他的東西了,您永遠都是我們的父親,好嗎?” 施有儀感受到掌心裏微弱的掙紮,她緊緊握住不放,一滴淚水滑出眼角,落到唇邊,隱約帶出了一抹彎彎的弧度。 “父親,您還活著,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第105章 驟變 所有軍隊於清豐集齊後,費慎一頭紮進公司,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 命人將毒刺公司舊址那座老式工廠,改造成了臨時駐軍大營。 隨後叫上公司內部第一梯隊的那幾支小隊,加上自己信得過的管理層們,連續開了六個多小時會議,對後續公司安排進行了一係列部署規劃。 起先說到要擴展公司規模時,大家還十分積極,各種踴躍發言。 直到費慎提出,不久後他會親自帶隊前往維岡,立刻遭到了會議室內眾人的質疑。 連蛇牙也忍不住說:“kin,我們真的要插手維岡和柏蘇的事嗎?” 之前秘密支援柏蘇,是費慎先斬後奏,而且自己搞來了一批不屬於毒刺的軍隊,沒用上公司多少人,大家也不好說什麽。 可現在看對方的意思,盡管從前線撤了出來,但依舊會換種方式繼續摻和,甚至像是要自主作戰的打算。 蛇牙他們作為費慎出生入死的隊友,當然願意不遺餘力地追隨,否則之前在金潤口,也不會義無反顧地去救那些孩子。 隻是現在,費慎這個決定關係到的不僅是小隊的利益,還有整個公司的。 雇傭兵公司,向來隻認實打實金錢,他們可以做任何事,但前提得有人買單。 柏蘇會嗎?答案顯然是不。 幫助柏蘇對付維岡,別說付錢了,柏蘇政府那幫迂腐固執的老東西,能真心領情都是老天開了眼。 指不定到時候翻臉不認人,轉過頭來合著別人一起對付他們,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帶隊去維岡是為了幫柏蘇?” 費慎坐在主位,表情分明是沉著平穩,眼神裏卻有種目空一切的倨傲,從容應對在場所有人的質疑與不解。 大家聞言一愣,心裏沒將這句話當迴事。 不是為了幫柏蘇,那總不會是想幫維岡吧? “我想請問在座的各位,經營雇傭兵公司,做著以命換錢的買賣,真有想象得那麽好嗎?” 費慎活了二十年,大部分時間做事情都是隨心所欲,從不屑於向別人解釋。 然而今天,他說著自己最不愛講的廢話,麵對著會議室裏的眾人,將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掰開了揉碎了,逐字逐句地講述。 “雇傭兵這個行業,其高危程度、將來是否有保障以及發展前景如何,想必各位心裏多少也清楚點,我就不多說了。今天的重點,是當前太平洋洲際的局勢,柏蘇和維岡已經交戰多日,未來會發展成什麽樣誰也猜不準,誰能擔保科謨一定能獨善其身?還有邊境那些叛黨,你們認為,他們不會趁亂插一腳嗎?” 毒刺的人,不論是執行任務的成員,還是公司裏的管理層,腦子裏基本隻會想著怎麽多賺點錢。 很難有人閑著沒事,去高瞻遠矚思考未來洲際的局勢變化,那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 因此費慎講的這番話,非但沒引起大家的共鳴,還讓在場眾人,一個個臉上出現了迷惑的表情。 仿佛在說三區或者邊境怎麽樣,關他們什麽事?能有機會賺錢不就行了。 費慎不介意大家的反應,耐住性子,從公司利益入手,一個方麵一個方麵詳細解釋。 並且著重強調,將來若是局勢大亂,或者有誰統治了太平洋洲際,毒刺作為獨占鼇頭的雇傭兵集團,高額盈利的時間會猶如曇花一現,非常短暫。 沒有哪個統治者,會明麵上準許這種擾亂社會秩序的大規模殺手組織存在,以後的生存空間不僅會大幅縮減,而且很可能第一個拿毒刺開刀,以儆效尤,直到這個行業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