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攬餘來不及解釋,隻道:“來邵家接我,其他的路上再說。”  秦一舟行動極其迅速,迴複完消息不到十分鍾,一輛直升機便降落在了邵家私人停機坪上。  想要短時間內安全跨越邊境線,直升機是最便捷和省時省力的方法。  邵攬餘謝掩風以及何潭三人依次登機,馬不停蹄地趕往鬱南鎮方向。  全部安頓好後,秦一舟說:“三支隊伍提前過去了,我讓他們有情況隨時匯報,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邵攬餘言簡意賅道:“有人對鬱南鎮下手了。”  短短幾個字,登時令秦一舟變了臉色,追問說:“是誰?鬱南鎮的位置怎麽會暴露?”  邵攬餘沉默著,給不出半句解釋。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沒有一點征兆,若非程懸發了消息出來,恐怕他們此刻還蒙在鼓裏。  鬱南鎮裏安裝了大量紅外感應以及無數個站崗點,如若有人暗中接近,按道理在試圖發起攻擊前,他一定會收到消息通知,駐軍部隊也會第一時間逼退外來者。  可事實卻完全相反,不僅自己沒有消息,程懸作為守衛鬱南鎮的領隊之一,發來那樣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訊息後,更是沒了下文。  此事光用古怪二字來形容完全不夠,邵攬餘的心情一沉到底,仿佛陷入了無人踏足的沼澤地,冰冷而煎熬。  秦一舟視線環視艙內,何譚與謝掩風兩人同樣沉默不語著,表情一個比一個冷酷。  見此情形,秦一舟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索性激活芯片,實時監控起另外三支隊伍的行動足跡。  十五分鍾後,直升機趕至鬱南鎮附近。  剛進入空防領域,頃刻間,幾人通通沉下了臉。  甚至無需靠近,幾千米的高度下,能清晰看見鬱南鎮的方位以及附近一大片區域,都被衝天的火光和滾滾濃煙從四麵八方包圍。  山崩石裂,枯林坍塌,所有事物都被席卷殆盡,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黑紅色的瘡痍。  能短時間內燒成這般模樣,不可能是單純的火災,顯然這裏不久前發生過劇烈爆炸。  觀察到爆炸的擴散範圍以及濃煙形態,極有可能是遠程導彈一類的武器所造成。  一顆導彈精準砸進鬱南鎮,此刻鎮上會是何種景象,簡直令人想都不敢想。  何譚瞬間紅了眼,撲到艙門邊,焦急大喊:“快下去!下去救人!降落啊!”  若不是謝掩風死命拉著拽著,他差點就要打開艙門,一衝動縱身躍進熊熊烈火裏了。  正在此時,幾架戰鬥機接連傳來消息。  飛行員報告說並未發現任何行跡可疑的人員,除了迅速蔓延的火光與大量煙塵,也暫未發現其他入侵部隊。  邵攬餘對地麵慘烈的景象視而不見,神情冷靜得可怕,下令道:“全範圍偵查一遍,確保安全後找地方降落,聯係a組救援隊,準備救人。”  秦一舟應了句是,立刻將命令傳達出去。  何潭在謝掩風的阻止下,頭腦稍微清醒了點,但仍是滿臉的憤怒與焦急。  他顫聲說:“究竟是誰……是他媽哪個畜生幹的!遙奶奶他們還在裏麵,還有那麽多鎮民啊,全都毀了……”  最重要的是,鬱南鎮裏還藏有一座軍工廠。  那麽多熱武器遇上爆炸帶來的高熱,所產生的嚴重連鎖反應,別說一座城了,恐怕一個國家都足以毀滅得徹底。  往最壞的地方想,鎮上的人估計都已經九死一生,一個不剩。  究竟是誰幹的?  何潭的這句話問在了眾人心頭,背後隱藏的含義更是經不起半點推敲。  會向鬱南鎮投射導彈的人,首先得具備高於尋常人的錢財和人脈實力,有錢有資源才能拿得到s級武器。  其次,那人必須對鬱南鎮的位置一清二楚,方才能打擊得如此精準。  要同時滿足以上兩個條件的人,太平洋洲際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邵攬餘看似冷靜,實則心頭早已一團亂麻,若是有人敢觸碰他的手,就能知道這會兒比冰塊還涼。  秦一舟麵色複雜,心底暗自篩選出了幾個懷疑人選。  首當其衝的,便是前幾天還待在榕寧別墅裏養傷的那位,除了費慎,他屬實想不到還有誰能同時具備這些條件。  不過秦一舟並未講出自己的疑慮,沒在這種緊要關頭,還特意去給邵攬餘添堵。  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到鬱南鎮裏還活著的人,能救多少是多少,調查真相那是以後的事。  “下麵有人。”  半晌沒吭聲的謝掩風,突然開口說道。  眾人聞聲看去。  直升機相較於戰鬥機,更方便在野外地形複雜的地方降落。  飛行員挑了個遠離火光的位置,剛剛下降到一半,眼尖的謝掩風便發現,一座斜坡下的大石頭邊,好像藏了幾個身穿作戰服的人。  何潭緊緊扒住窗戶查看,機身再度下降了三分之一後,他驚喜喊道:“是程懸他們!”  仔細一瞧,果真沒錯。  程懸帶著四五個士兵,利用石頭作為掩體隱藏身形,幾人模樣狼狽萬狀,作戰服破破爛爛,身上都受了大小程度不一的傷。  其中一個好像還斷了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興許是辨認出了邵家的直升機,他們沒有倉皇逃跑,而是在原地靜靜等待,麵上不見劫後餘生的欣喜,反倒一臉遭受重創過後的疲憊麻木。  沒等直升機停穩,何潭第一個抓住繩子滑了下去,跑到幾人麵前,激動又提心吊膽。  “發生什麽事了?鬱南鎮怎麽了,其他人呢,程懸你怎麽不迴消息?”  他語無倫次一個接一個問題蹦出,問到後麵,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了。  邵攬餘等人也趕過來,一句話直中要害:“程懸,你們怎麽逃出來的?”  程懸坐在地上,似乎累極了,好半天才站起來,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左胳膊鮮血淋漓,能抬起來都算是奇跡了,植入芯片那塊已然麵目全非,也相當於間接迴答了方才何潭的問題。  他木聲說:“鬱南鎮有叛徒,遙迦不見了。”  前後兩句話連在一起,歧義非常大,場麵倏地寂靜無聲,每人臉上都是詫異的神色。  下一秒,邵攬餘的通訊驟然響起,是邵寂打過來的。  他點擊接聽,聽見邵寂說:“納米反追蹤技術自動保存了行為軌跡,我剛剛恢複了一小段記錄,查到今天上午十一點零二分,鬱南鎮被人投放了洲際導彈,導彈的投射源地為九江城。”  九江城……維岡。  那一瞬間,邵攬餘眼神溫度降至冰點,如同遍布荊棘的深淵寒洞,殺意陡現,變得尤為恐怖。  與此同時,在何潭幾人的追問下,程懸講出了鬱南鎮爆炸前發生的事。  上午交接班前半小時,程懸按照慣例,去望台上轉了一圈,觀測鬱南鎮的周邊情況。  誰知卻在望遠鏡裏,發現了偷偷往鎮外跑的遙迦身影。  她穿過後山跑到一條隱蔽的小道上,和兩個明顯不屬於鎮子裏的男人碰麵。  沒幾分鍾,雙方好像是起了爭執,那兩人一棍子將遙迦敲暈,扛起來就走。  為了確保不出意外,程懸親自帶了幾個人去追,費勁追出去十多公裏,中途還與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人馬交手了一番。  未曾料想,這邊剛把人擊斃,那邊突如其來一道轟隆巨響炸開  他眼睜睜看著上秒還完好的鬱南鎮,轉瞬之間,全部毀於一旦。  爆炸帶來的餘波衝出幾十公裏,幾人當場被震飛,昏迷了過去。  天幹物燥,周圍迅速燃起駭人的爆裂火光,幾秒內將一片枯樹林吞噬殆盡。  若不是程懸及時清醒,當機立斷帶領大家往外撤退,陰差陽錯逃過一劫的幾個士兵,恐怕早已被燒得屍骨無存。  “不可能……怎麽會是遙迦……”何潭喃喃自語。  嗚  緘默之時,一道泣血般的嘶戾鳴叫從火光中衝出。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銀腹隼全身羽毛猛烈燃燒,火焰包裹著連頭尾都分不清,撲棱翅膀發出尖銳的慘叫聲,摔進了湍急的河水之中,很快被急流衝走不見。  緊接著,邵攬餘的通訊再次響起,這次請求連接的人換成了費慎。  邵攬餘心髒狠狠一捏,恍然間如夢初醒,接通後耳內響起對方緊迫嚴肅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段斯昂那條瘋狗,聯合北圖塔向柏蘇開戰了。”第93章 人心惟危  沉默良久地散發著,像黏稠墨汁一樣攤開。  費慎帶來的消息,再次給了在場眾人當頭棒喝,沒人再有心情發表任何看法,喉嚨宛若讓異物堵住了似的難受。  秦一舟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向邵攬餘一點頭,證實了消息的真實性。  他剛剛收到邊境線傳來的情報,此刻柏蘇邊界已經打起來了,人員四散奔逃,城區正處於極大的恐慌當中。  聽筒裏始終沒有聲音,安靜到費慎以為通訊掛斷了,語氣不由得急躁起來。  “邵攬餘,說話,你現在在哪?是不是安全的?”  “鬱南鎮被段斯昂毀了。”  邵攬餘要麽不開口,一開口就是如此重磅的消息,幾乎砸得費慎懵了一瞬,這迴輪到他沉默了。  須臾,邵攬餘好似消化掉了內心翻湧的情緒,神色恢複平靜,麵無波瀾發話。  “鬱南鎮保不住了,所有人聽著,馬上撤迴柏蘇,該養傷的養傷休息的休息,剩下的原地待命。”  言罷,何潭第一個不同意。  “老大!不能走啊,也許還有其他活著的人,要是我們就這麽走了,他們該怎麽辦?再找找吧,說不定就在附近。”  連一向冷心冷情的謝掩風,都忍不住開口挽留:“遙奶奶有可能會去找遙迦。”  邵攬餘卻置若罔聞,掉頭朝直升機方向去,丟出一句:“想留下找人的,從現在開始脫離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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