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顧遠亭與來王府與穆重山議完事的將領密聊,聊完將他們送走後,轉身看見了不知何時悄悄站在一邊的許知秋。


    顧遠亭掃了一眼許知秋,笑說:“怎麽,找我有事?”


    許知秋盯著他,問:“你最近到處煽風點火,刻意加大王府與朝廷的對立,意欲何為?”


    顧遠亭嗤笑說:“你這話說得好生奇怪。是個人都看得出刻意製造矛盾,意圖對付王府的是誰!我這也是為王爺,為鎮南王府報不平,我可沒做過什麽對不起王爺的事!”


    顧遠亭似笑非笑地睨著許知秋說:“倒是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這麽幫皇帝說話?而且……不光說,貌似還幫皇帝做過一些事。”


    許知秋恨得牙癢癢。她有把柄捏在顧遠亭手上,所以雖然早就覺得顧遠亭居心不良,卻頗有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許知秋自然知道靖安帝不懷好心,也替自己王爺不平,但她更忌憚琢磨不透、用意不明地待在穆重山身邊的顧遠亭。


    “管好自己,否則隻怕王爺會很失望!”顧遠亭朝她眨眨眼,笑了笑,笑容裏卻沒有一絲暖意,悠然自得地越過許知秋走了,似乎沒有感覺到背後猶如剜肉般的淩厲目光。


    朝廷派的監軍上任沒多少天,那監軍就與赤焰軍將領發生了火拚,差點引發赤焰軍嘩變。


    那監軍將一頂不服朝廷管束,擁兵自重的大帽子扣到了那幾個帶頭鬧事的赤焰軍將領的頭上,請求靖安帝嚴懲。赤焰軍將領們不甘示弱,集體上書,狀告監軍驕矜自滿,無德無能,身為監軍卻不守軍法,以致動搖軍心,要求朝廷給個說法。


    這事鬧大了!靖安帝大怒。以靖安帝的性子,若真被坐實了不服朝廷管束,擁兵自重的罪名,那幾個赤焰軍將領即刻便要大禍臨頭,甚至禍延家人。


    若隻是穆重山自己的事,靖安帝再為難他他也忍了。但事涉手足同袍,穆重山卻不能坐視不理。嘩變的事必須得有人背責。為了保多年的兄弟,穆重山終於還是動用了鎮南王府在朝中的影響力,向靖安帝施壓。


    百年鎮南王府底蘊深厚,真要發作起來,靖安帝也扛不住。迫不得已,靖安帝隻好退讓一步,革了那監軍的職,並打了二十軍棍。至於那幾個赤焰軍將領,則隻是被罰了一年俸,沒有傷到筋骨。


    得知這個結果,赤焰軍上下一片歡騰。


    這麽一鬧,靖安帝一時不好再安插人進來。但如此一來,靖安帝對鎮南王府一係便更是恨之入骨。


    穆重山在演武場以一敵五,將那幾個涉事的大將打得趴到在地才停手。


    穆重山一身是汗,看了看這些亂七八糟躺在地上呻吟的手足同袍,將刀插迴鞘中,沉默地轉身走了。走到場外,吩咐醫官去給他們診治。


    這事本就發生得蹊蹺,這些人又一意把事情鬧大,由不得穆重山不多想。然而無論穆重山怎麽問,這些人都咬死了沒有動手腳,就是那監軍自己不好。


    穆重山質問他們為什麽不聽從自己安排,直接上奏朝廷。他們都說咽不下這口氣,要為軍中弟兄們討個說法,更是為王爺不平。


    穆重山知道這些手下的想法,他自己對靖安帝的所作所為何嚐不是鬱怒在胸。然而忠君愛國的信念早已深深植入他的血脈,他不得不顧及鎮南王府的百年清譽。


    靖安帝派監軍來是什麽意思,他怎會不知。那監軍才來,就這麽被硬趕了迴去,自己還被迫向朝廷施壓要說法,搞得靖安帝下不來台,靖安帝的惱怒可想而知。


    穆重山一向對靖安帝很是隱忍。手下兄弟這麽鬧,他心中不是不解氣,不感動。隻是這麽一鬧,以後再怎麽努力,怕是都消不了靖安帝心中的忌恨了。他能護得住王府一時,不知道還能護多久。眼見鎮南王府和朝廷間的矛盾越來越無法調和,穆重山不知該何去何從。


    候在一邊的許知秋將毛巾遞給穆重山擦汗。


    穆重山心事重重地擦汗,聽見許知秋說:“王將軍他們好糊塗啊!害王爺陷入這麽為難的境地。以往他們雖然心裏有怨氣,還不至於這麽大膽,敢背著王爺行事。顧公子來了後,王將軍他們的戾氣和膽氣大了不少!”


    穆重山身子一緊,盯著許知秋問:“這和遠亭有什麽關係?”


    “聽說顧公子常常和大人、將軍們議論時事,對陛下很有意見,深得各位大人和將軍之心。婢女不知傳言真假,但是顧公子最近和王將軍他們走得很近,經常一起商談,卻是婢女親眼所見!”


    這事一定是顧遠亭搞的鬼!許知秋擔憂地望著穆重山沉重的背影離去,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王爺能認清這個陰險小人的真麵目,早點遠離這個禍害!


    穆重山將顧遠亭叫到書房,直言不諱地問他,監軍一事可與他有關。


    一進書房,見穆重山麵色凝重,顧遠亭的笑容就略收了收。此時見穆重山提起監軍的事,顧遠亭挑眉訝然說:“王爺為什麽會這麽問?軍隊裏的事與我何幹?”


    穆重山盯著他問:“你最近與王春生、李慕白、李敢、陳鷹揚、季穀雨幾人過從甚密,偏偏帶頭鬧事的便是這幾人,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顧遠亭苦笑說:“小弟乃江湖中人,對軍中的英雄豪傑向來傾慕,但凡軍中有人來王府,小弟都會去結交攀談一番。不光王將軍、李將軍等人,上至裴長史、蒙將軍、張偏將,下至來送信的小兵小尉,哪個與我不熟?最近王將軍他們來王府來得勤,我與他們自然見得也多。因為這就說我與此事有關也太冤了吧!”


    “那你與他們都在談些什麽?”


    “什麽都談啊。談天說地,議論時事,當然也少不了談論女人。”顧遠亭嘻嘻笑著說。


    “議論什麽時事,有沒有與他們談論不敬之言?”穆重山追問道。


    “不敬之言是指什麽?顧某草莽中人,不懂官場的彎彎繞繞,從來隻知道有什麽說什麽,不會因為權勢畏懼哪個人,也不會委曲求全!”顧遠亭傲然說。


    穆重山怒道:“你自己言行無忌也就算了,王春生他們是官身,代表的可是鎮南王府,可不能說犯上之語,行悖逆之舉!你這樣口無遮擋,慫恿他們,會害死他們,害死鎮南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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