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杞川到底要做什麽?”


    左時越看向風杞安,他知道風杞安的心願是什麽,可是現在這個心願好像因為某人而動搖了,他斂去眼眸中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膀:“找解藥的事情就擺脫你了,我去找風杞川。”


    “不行。”


    風杞安攔住左時越,他說道:“不能去找風杞川,現在去找風杞川豈不就是將我們的軟肋全盤交給他嗎?就算是找了他,他也不會將解藥給我們的,更何況,昭王的計劃中,風杞川扮演著什麽角色,我們還不知曉,不能輕舉妄動。”


    左時越極其冷靜地看著他:“如果宮靈被下了毒,我這麽勸你,你會怎麽做?”


    風杞安緩緩鬆開手,“如果是宮靈,我會殺了風杞川。”


    “我不是你,我不會殺了風杞川,我隻會讓他生不如死,動我的人,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左時越不是大言不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風杞安一拳打在一旁的柱子上,這算是左時越給他的警告嗎?他閉上眼睛,心裏煩躁的很,就當他要離開金府的時候。


    金台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金大人。”


    “九殿下安好。”


    風杞安苦笑一聲:“我這樣,哪裏算的上是安好啊。”


    “九殿下就不好奇,為何我會在這裏嗎?國不可一日無君,什麽樣的人能做帝王,什麽樣的人隻能做輔臣,這是不是命中注定,該不該命中注定,九殿下真的安心嗎?”


    “金大人這是在說什麽?”他看向金台。


    金台微微一笑:“九殿下是在怕什麽?左時越的態度就代表了左家的態度,而若若的態度也代表了我的態度,若說這天下誰能富可敵國,我金家說第一,誰能排上第二?”


    “金大人是什麽意思?”


    “將,商,臣,九殿下一樣不缺,唯獨隻缺魄力。若是九殿下願意將酈國的大好江山拱手送人,那便當金某人今天不曾見過殿下。”


    風杞安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等他笑夠了,卻發現金台的目光格外的平靜,不是巴結不是害怕更加沒有緊張,仿佛他剛剛同自己說的話不過是閑聊的家常而已。


    怪不得金若棠能有如此心性,有這樣野心勃勃的父親,金若棠的性子再如何都不覺得奇怪了。


    “金大人不怕我將今日這話告訴別人嗎?到時候金大人可就成為了眾矢之的,金大人不怕嗎?就算是金大人不怕,令愛可還隻是一個未及笄的孩子啊。”風杞安語氣頗有威脅的成分在。


    他步步為營這麽多年,小心生活,從前是有榮登大典的心思,如今卻想著安安靜靜,可是總有些人不肯放過他。


    金台聞言一笑:“九殿下真會說笑,金家已經不是獨善其身的金家了,若是金家不在了,左家會不會在,左時越會不會還在,殿下難道還不知曉嗎?”


    “金大人這是將女兒賣了?”


    金台眸子一冷,袖子微微被風吹動:“我兒乃是無價之寶,嗬,買賣,殿下是否沒有搞清楚,買賣的人是誰呢?殿下怕是不知道吧,酈國國庫虧空多年,殿下認為這兒為何還能風光無限呢?”


    “為何皇帝對我優待非常,為何我想迴來就能迴來,為何我站在這裏,為何我選的人,是你呢?”


    風杞安從金府出來之後,恍恍惚惚,他迴到自己的王府之中,徑直走向後院。


    後院中,一個女子正坐在秋千上來迴蕩悠,白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來迴擺動,他看著這副場景,虛無縹緲實際上觸手可得。


    可是事實上,觸手可得的卻是最為虛無縹緲的。


    女子許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停下了秋千,緩緩轉過頭來,看見了一臉惆悵的風杞安,不過她沒有上前安慰,而是徑直走向了屋中,隨手關住了房門。


    風杞安見狀一笑,是啊,是啊,若是宮靈前來安慰他的話,那這人便不是宮靈了。


    今日得見金台,他才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立無援,他緩緩走上前,輕輕敲了兩下門,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又敲了兩下門。


    裏麵的宮靈這才說話:“王爺有何吩咐嗎?”


    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喘息了一會兒,這才說道:“若是我歸隱山田,你願意同我一起嗎?”


    “王爺說笑了,王爺隻會是王爺。”


    一聲歎息清楚地傳到了宮靈的耳朵裏麵,她下意識地想要開門,卻在門口頓住了手和腳步,她看著懸停在半空中的手,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她本是合歡閣中的一個奸細,後來厭煩,帶著姐妹逃跑,卻被風杞安收留下來,他是王爺,是她之前費盡心機要接近的對象,如今就這麽輕而易舉地住進了王府之中。


    姐妹心思不純,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又是成為了誰的棋子。


    這皇家之中哪裏會有真情存在呢?她不敢賭,不敢信,所以不去聽,不去看,不去問。


    今日卻不知道為何,心思一動。


    等她打開門的時候,門外已經是空無一人,她輕輕撫上心口,那裏隱隱作痛:“我,我這是怎麽了?”


    一門之隔,這一次隔開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距離,還有再也無法靠近的關係。


    風杞安靠在軟塌之上,一口酒接著一口酒地喝著,他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現在也是一無所有,他掏心掏肺地對人家好,甚至連這王爺,連唾手可得的皇位都不要了,人家也不願意相信。


    人家不願意。


    “王爺,宮靈姑娘想要見你。”


    “見本王?”風杞安眼神迷離,冷笑連連,“現在見本王又有什麽用呢?告訴她,本王膩了,給她錢,送她走,本王不想再在京都看見她。”


    “是,王爺。”


    站在屋外樹下的宮靈清楚地聽到了屋內人的話,她第一次主動地踏出後院的地界,隻是為了出來單純見他一麵,不知道為何今日會這般衝動,卻聽聞了叫人如此傷心的話。


    她本不該傷心的。


    奴仆瞧著宮靈孤寂的樣子,說道:“宮靈姑娘,你也聽見了王爺的話,迴去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隨奴才離開吧。”


    離開,她看向身旁的蒼天大樹,這棵樹一定長了很久吧,要不然也不會這般枝繁葉茂的。


    她對奴仆微微一笑:“好,不過有一句話等我走後,轉告王爺。”


    “姑娘請說。”


    “王爺屋外的樹長得真好。”


    奴仆一頭霧水,卻還是應下:“奴才會轉告給王爺的。”


    “那便好。”


    心動之初,抽身也算是來得及吧。


    隻是可惜,田園之中,再無風杞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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