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疇眼角微挑,漫不經心而又漫長的盯了方軻許久,方軻垂著頭久久不敢大聲喘氣。


    “小軻,你是個好孩子,”方誌疇收迴眼神,轉身慢條斯理的往屋內走,聲音模糊不定:“清翎跟著你,我才放心。”


    方軻猛地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睛亮得驚人:“是!”


    他轉身向外走,向來沉靜平穩的心,跳如擂鼓,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清翎小姐,以後有可能屬於他?!


    他攥了攥拳,手掌伸向西裝內袋,摸了摸那方觸感溫潤的手帕,臉色微微發紅。


    “方軻。”一道清冷聲線叫住了他。


    方軻猛地收迴手,目光由下及上掃了對麵的粉衣女人一眼,不著痕跡的在對方粉潤的唇上稍多停留,隨後就恭敬的低下了頭:“清翎小姐。”


    然而方清翎卻沒有留意到什麽,她皺眉看著他,眉眼間帶著一絲驚悸,她咬了咬唇,伸手將他拉到角落,方軻猝不及防,心跳一下子猛增。


    “方軻,我問你,我父親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鄧芝芳的什麽事?!”


    “小姐,這些不是你該知道的東西。”方軻聞言變了臉色,麵色微沉的看著她。


    “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親自去查!”


    方清翎臉色蒼白,色厲內荏的看著方軻,但心中湧起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還萌生著另外瘋狂的念頭。


    “小姐既然猜到了,又何必追問,鄧芝芳的事已經蓋棺定論了。”


    方軻收迴心中的那一絲悸動,看向她的眼中波瀾不驚,不見任何情緒。


    “如果小姐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還有事要忙。”


    他是要去按照父親的意思解決楚宏良,方清翎看著方軻的背影,心中無比肯定。但是他要怎麽做?是像鄧芝芳那樣還是......


    方清翎猛地皺眉不敢再想下去,然而心底的某種想法卻越來越濃烈,對的,如果有什麽人阻礙了自己,那麽讓對方消失,是最直接的辦法。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一天之後,楚宏良招了。


    “招了?!”祁淩寒書房,楚汐妍猛地停下正在給祁淩寒捏肩的手,瞪大了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她以為,楚宏良還會強撐著狡辯自己無罪呢。


    祁淩寒抬眼看著黎昉過分的凝重,明白他還有話要說:“全招了?”


    迴話的黎昉一臉的凝重,他點了點頭:“他不但招認了誣陷汐妍小姐母親何瓊如的罪責,還親口承認他跟鄧芝芳合謀將何瓊如害死扔進了海裏。”


    放在肩上的手猛地攥緊,祁淩寒心中一滯,他按住楚汐妍的手,轉身迴看她,卻見她神色蒼白,眼神卻尖銳冰冷到駭人的地步。


    “不可能,親手殺死我母親的人是方英,楚宏良這樣的人最會推脫,他不可能認下不屬於他的事。”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楚宏良昨天還強硬的聲稱自己絕對沒有殺何瓊如,然而隻過了一個晚上,他就主動招認了。”黎昉的眉頭鎖得深重,顯然百思不得其解。


    祁淩寒濃密的眉深深攏起,周身的氣質肅殺而冷冽,他看向黎昉,聲音平靜隱帶淩冽:“接近楚宏良的人查了沒有?”


    黎昉點了點頭,抬手推了推眼鏡:“查了,但是楚宏良全程都在警方的看守下,被關的房間沒有窗戶,房門鎖著,外麵守著兩名警員,而警員也說,全程沒有外人接近過他。”


    祁淩寒沉默下來,楚汐妍咬緊了牙:“警方怎麽說?”


    “嫌疑犯招供,又有證據佐證,再加上,您母親的遺體沒有找迴,證據鏈無法補足,所以這件事算是已經定下了。除非是楚宏良自己翻案,或者找到屍首發現疑點,否則,楚宏良一輩子都要在牢裏呆著了。”


    黎昉的聲音像道悶鍾響在楚汐妍耳邊,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措:“那,那方英呢?方誌疇呢?!”


    “您說的人,一個是已經死了十五年的無名保鏢,一個是現在出了名懶散的方家代理總裁。”黎昉的聲音帶著悲憫:“汐妍小姐,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跟您母親的死有牽扯。”


    “可是阿四*是已經跟淩寒承認了嗎?淩寒,對的吧?!”


    楚汐妍攥緊了祁淩寒的手,語氣有些迫切。


    “汐妍,阿四的話沒有一點證據佐證,警方不會受理的。”祁淩寒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背:“況且,接下來,阿四也不會承認他說過那樣的話了。”


    “那我們就任由真兇逍遙法外?”楚汐妍眼角微紅,牙齒咬得極緊。


    書房高掛著的精致古典的自鳴鍾響了幾聲,祁淩寒抬頭看了一眼,眼神一瞬間冷似冰霜。


    “不會的,汐妍,相信我,他們很快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楚汐妍閉著眼睛伏在他的腿上,腦中走馬燈一樣閃過無數畫麵,良久,她輕輕喘了一口氣,站起身。


    “老爺子這會應該會餓了,我去給他熬粥。”


    她擦著眼角走出書房,祁淩寒看著她的背影,眉頭鎖得死緊,他抬眼看向黎昉:“說吧。”


    “是。”黎昉看著祁淩寒腿上被淚水浸過的痕跡輕咳一聲,不著痕跡的收迴目光視若無睹。


    “楚宏良確實沒有外人接近過他,但是昨天晚上,一名女清潔工曾在關著他的房門外經過不下五次,監控拍不到臉,但看走路姿勢和一些下意識反應,阿峰斷定他是一個男人偽裝的,而且有一定的功夫。”


    “查到是什麽人沒有?”


    “暫時沒有,不過先生,幕後主使應該沒有他人。”


    祁淩寒眯了眯眼睛,聲音冰冷:“看來,我們一直小瞧了這位方誌疇方世叔。”


    他抬起頭,眼中利光一閃而過:“想辦法去查,方誌疇為什麽要害何瓊如,包括當年方誌斂的車禍。”


    黎昉微微瞪大了眼:“先生,您是懷疑?”


    “方誌斂如果沒有死,方家大權就落不到方誌疇身上,他是從小被方誌斂壓過一頭的。”


    祁淩寒想起與自己決裂的夜夏,聲音有些艱澀:“況且,方誌斂是何瓊如的戀人,而方誌疇卻指使人殺了何瓊如,說是背後沒有什麽陰私,我絕不相信。”


    黎昉覷著他眉間的鬱色,微啞了嗓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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