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並不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已經攜榮光,帶使命迴到了梓渝城。乍地忽見,內心裏那一汪秋水便被突地激起了一層層漣漪,便是邁不動了步子,勻不均了唿吸,停不了了哀怨……


    是誰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是誰許我一生一世,唯我所愛?


    是誰自拋男兒尊嚴,入贅蘇府與我廝守?


    又是誰與我約定,不論生死,皆隨之?


    是他!就是眼前這個頭束驃馬金冠,身著麒刺鑲金戰甲,威風朗朗,意氣風發。怔怔看著自己的少年郎!


    可歎他已不再是自己的情郎。如今的他貴為當朝三駙馬,身份尊崇,高不可攀。他已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書生,一戰成名,光宗耀祖,深得光帝賞識。


    當今薑國萬人矚目仰望,誰會在乎我這一個被恩賜了一紙休書的可憐人兒;誰會在意人前的我怎樣強裝坦然,夜裏難堪到淚濕了多少枕巾;誰會知道我內心深處的痛苦與糾怨。


    沒有人明白吧,又與他人何幹呢?隻不過是他人茶餘飯後的又一談資罷了。李府書生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蘇府小姐還沒踏上花轎便被一紙休罷。曾經兩人的高低身份,忽然之間便徹底轉換了一遍,還是變得如此跌宕,如此的千丈之差高不可攀。聽聞李府最近都被送禮巴結的人踏破了門檻,一直堅信自己心愛的禦哥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而今心願實現了,自己卻怎樣也高興不起來……


    四目相對,無數思緒神情躍然於雙眸之中,有思念,有不甘,有哀怨,有虧欠,還有那啐紅雙眼的痛苦。蘇綺滿腔愁怨猶如千絲萬繭般湧流出來,裹繭著自己的心房,擾亂了這些時日裏故作鎮定的內心。


    正當情緒漸漸失控之時,忽感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蘇綺收迴目光緩緩扭頭。見鯉清目莞爾,一雙清澈的眸子裏帶著安慰,夾雜著絲絲心疼,還有一絲柔情看著自己。


    蘇綺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衝他擠出了一臉淺笑,那笑卻是那般僵硬,那般痛苦。鯉看得心中一緊,內心深處似有千千哀傷與絲絲砰然在刹那之間一閃而後。


    對麵呆呆站立的李禦,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毫力費神般的深深唿了一吸。緩緩,睜開雙眼卻也不再看向蘇綺。


    蘇綺玉指輕撚,抹了抹自己微紅的雙眼,整理好思緒上前與蘇鳴並肩而立,雙眼卻是再也不敢看向那個人所站立的方向……


    “那年孤魂山獸潮並非我等所為!”血佛聽蘇老爺開口有此責問,內心疑惑不已。


    “哼!”蘇鳴長袖一甩,有些激動道:“別人不知,可我知道!那場獸潮皆因你四人所致!”


    “你別血口噴人!”血爺憤怒道:“雖說你是我師父的親兄弟,但並不意味著我等便會懼讓於你!這般汙蔑,可有實證?”


    蘇鳴雙目如炬,盯著血爺,開口問道:“這些年來,你四人一直未曾離去,便是藏身於孤魂山中那一破敗的小土廟內,我說得對與不對?”


    “哢嚓!”血爺和血佛內心裏似有一道閃電劃過,震住了兩人。..他倆互看了一眼,四目震驚詫異。血佛看著蘇鳴,開口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蘇鳴雙目閃爍著複雜的神色,抬頭望向梓渝城外孤魂山方向,那個讓他妻女殞命的傷心之地,這麽多年故人時常入夢,那裏一直是他心神鬱結之處。良久,他緩緩舒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孤魂山埋葬了我摯愛的妻子,還有我的兩個寶貝女兒……”


    “什麽?”眾人一聽滿臉疑惑,詫異不已。


    “爹……什麽……什麽叫兩個女兒?”蘇綺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蘇鳴,開口木訥的問道。


    蘇鳴寵溺的看著蘇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你本還有一個姐姐,名喚蘇鈴。二十多年前被一神秘人強行帶走。隻留下一張字條,上麵言明道你姐姐根骨乃是練武奇才,說要傳你姐姐一身本領,他日必將出人頭地。”


    “那後來呢?現在找著她了嗎?”蘇綺追問道。


    “哎!”蘇鳴兩滴老淚滴落下來,沉緩良久,說道:“你姐姐被帶走的時候隻有七歲,後來過了多年我才知道,你姐姐被那神秘人扔進孤魂山曆練,終日裏與荒獸搏鬥,在險地裏求生存。”


    “什麽……”蘇綺捂著嘴,吃驚道。


    “你倆可還記得當年孤魂山中那一個十歲左右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蘇鳴雙目炯炯有神看著血爺血佛怒道。


    “阿彌陀佛!孽啊!孽啊!”血佛一聲佛歎,搖頭苦笑不已。


    蘇鳴道:“你倆可還記得那女孩是怎樣死的嗎?藏在孤魂山中這些年可曾有有弱小悲苦的鬼魂入夢!”


    “你是如何……如何知道的?”血爺吃驚的看著蘇鳴,開口問道。


    蘇鳴道:“多年以後,我收到一封書信,信中言明了鈴兒的一切遭遇,和你四人在孤魂山所做的一切事情!”


    血爺和血佛相望無語。


    蘇鳴接著說道:“那年孤魂山憑空出現異寶,你四人為從荒獸手裏奪得那異寶,先是驅使那女孩誘開荒獸,令她慘死在荒獸之下,後又用鏜金盞引得孤魂山荒獸動蕩發生獸潮,令我路經山下的妻子與二女兒葬身於此!”


    “阿彌陀佛!”血佛雙目淚流不已,幽幽道:“那小女孩一直以來便是我的心魔,這麽多年半夜時常驚醒,當初那女孩在獸抓之下絕望無助的淒喊之聲猶如昨日一般,仍舊曆曆入耳,然令夫人與二女兒之事,卻是我等未曾料想到的。我們奪那異寶也是因為……”


    “畜生!”蘇鳴怒發衝冠,右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兩人,老淚縱橫,神情激動的說道:“鈴兒當時隻有十歲!十歲啊!你們四個怎就對一個小女孩下得去手!啊!你們簡直禽獸不如,妄為人!”


    “哈哈哈哈!”血爺忽地大笑起來,一陣陣瘋癲的狂笑,似有無奈,似有悲憫,兩行眼淚不知不覺便悄悄流淌了下來。


    “你笑什麽!”蘇鳴咬牙切齒的問道。


    “哈哈哈哈!”血爺雙目含著淚光,癲癲道:“原來……哈哈哈原來!天意!天意啊!哈哈哈哈!”


    眾人不明所以,一臉迷茫的看著血爺,血爺雙手捧腹,繼續笑道:“哈哈哈哈,老天……賊老天哈哈哈哈開了好大……老大一個玩笑哈哈哈!”


    “天意!都是天意弄人啊!”血佛低著頭,雙目悲涼。


    “什麽意思?你們到底什麽意思!”蘇鳴神情激憤,怒火中燒,盯著兩人氣勢洶洶的問道:“你倆到底說的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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