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覺得累。”奶奶拉著陳燃的手,看著她,笑了笑。


    陳燃覺得,奶奶和爺爺的感情是她一直向往的,也是一直無法得到的。陳燃相信,爺爺對奶奶的愛,不比奶奶對爺爺的少。不然,這生活中滿滿的愛意是從何而來呢?


    陳燃將頭靠在奶奶的肩膀,她微微抬頭,看著奶奶:“奶奶,我會一直陪著你,有我在,你不會覺得孤單。”


    “小燃,奶奶生病了。”奶奶的手撫摸在陳燃的頭頂,她輕聲歎出一口氣,“你爺爺的照片放在家裏最底下的抽屜……我有的時候拿出來,居然會忘記他是誰……小燃,要是奶奶真有一天把你們都忘了,不要怪奶奶。”


    陳燃搖頭:“怎麽會呢?就算你把什麽都忘記了,你都是我最愛的奶奶。”


    “還有你媽媽,你可以怪她,但是你要記得,當初的事情不全都是她的錯。是你爸爸不夠上進,不能體諒你媽媽心中的痛苦。”


    她又何嚐不知道林夢舒是一個驕傲的女子。為了愛情,她留在那個本不該屬於她的小鎮,就是因為她曾經深愛自己的父親。可是平淡乏味的生活衝淡了母親心中的愛,盡管她和父親每天吵架,可她仍舊是在父親離開之後才走。


    “她對不起的,隻有你一個。”奶奶將陳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緊緊地攥住,“陳燃,該原諒的時候就原諒吧,不要讓自己過的那麽累。奶奶看著你現在的樣子,覺得你過的不開心。要是這樣,奶奶情願你和我在那個小農村裏,每天就這麽過著,無憂無慮的。”


    聽到這裏,陳燃笑了笑,說:“是啊,奶奶。那樣子的生活,真的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候……你還記得我們說過的嘛,以後我們就迴到那裏生活,奶奶,我陪著你。”


    陳燃眼裏落下一滴淚水。她吸了吸鼻子,手放在奶奶手心裏。


    “傻孩子,說什麽傻話。”


    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你好不容易靠著自己走到了現在,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說放棄呢?你看看你媽媽,追求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可是那樣的幸福,不是我想要的。”陳燃靠在奶奶的肩頭,唿吸愈發沉重,“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願意放棄。”


    奶奶歎出一口氣,陳燃起身,扶著奶奶睡下。


    “奶奶,你不要多想,等你身體好些,我就帶你去看向日葵,好不好?”陳燃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奶奶閉上眼睛。她看著奶奶睡下去,嘴角笑了笑。


    若是可以,陳燃願意折壽十年,去換取奶奶健康的十年生活。


    一直以來,陳燃都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前世發生的慘象,在夢中一次又一次出現,陳燃幾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就算這一世她竭盡全力,都沒有辦法護著身邊人周全。


    等奶奶熟睡以後,陳燃走出房門。她一出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黎昕。不知他等了多久,也不知何時,外麵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這裏的天氣很善變。”黎昕看著陳燃,笑了笑,“奶奶沒事吧?”


    陳燃搖頭:“沒什麽,就是她自己好像也知道自己生病了……奶奶說,要是可能,讓我原諒林夢舒。黎昕,如果你是我,你會原諒嗎?”


    黎昕看著陳燃,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你想要聽真話嗎?”


    陳燃點頭。


    黎昕靠近陳燃,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不會。”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落在陳燃耳邊,就像平地上的一聲悶雷。陳燃唿出一口氣,笑道:“是啊,這就是你行事的風格。”


    “陳燃,你要記住,背叛我的人,我絕不會原諒。”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黎昕心中在乎的人。就算那人是厲研,黎昕也不會手下留情。


    “黎昕,你知道這裏有向日葵嗎?”陳燃抬頭,突然問這個問題。黎昕看著陳燃,楞了楞,說,“莊園裏麵是沒有的,要是有特地培植向日葵的地方,這個季節大約還是有的。”


    陳燃聽到黎昕說的話,點了點頭:“你能幫我安排下嗎,我想等奶奶身子好些,就帶她去看向日葵。”陳燃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她看著黎昕,可眼前男人的輪廓一點一點模糊。


    黎昕看著陳燃,俯身,將陳燃擁抱在自己懷裏。


    陳燃靠在他的肩頭,緩緩閉上眼睛。


    陳燃在澳洲一待就是一個月。


    耿樂自然知道陳燃是出國旅遊去了,可是黎昕也不在國內……他倒是靜的很,也沒給陳燃打個電話。黎昕過來看奶奶的時候,陳燃有暗示地問他什麽時候迴國。


    大權沒有握在自己的手裏,按照黎昕的性格,他肯定是會覺得難受的。可是現在,他就這麽平平靜靜地在陳燃身邊,請好的醫生來看奶奶。


    這一切,都很反常。


    反常的讓陳燃覺得,她隻不過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由始至終,陳燃都沒有看透整副棋局。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奶奶好,陳燃覺得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忽略不計,隻要黎昕信守承諾,陳燃願意做任何事情。


    黎昕站在門外,對陳燃說:“你上次讓我找的向日葵地,我已經找好了。等天氣好些,你帶著奶奶去吧。”


    “嗯。”陳燃點了點頭,“這些日子,謝謝你對奶奶的照顧,她的精神好了許多。”


    “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黎昕看著陳燃,輕聲說。等陳燃迴了屋子,黎昕看到醫生從屋內走出來,他使了個眼神,和醫生一起出去。


    這個季節,莊園內的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鬱鬱蔥蔥的樹木,連成片的草地,空氣中都是花草芬芳的香氣。黎昕一路走著,表情並不輕鬆。


    “醫生,在這裏你可以說實話了。”黎昕一直對醫生說的就是,如果病情十分嚴重,他希望能對陳燃隱瞞。黎昕很清楚,奶奶在陳燃心目中的位置,如果奶奶出了什麽事情,陳燃恐怕是自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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