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燃覺得自己下一秒似乎就要昏倒,但是黎昕扶住她的肩膀,說:“陳燃,你要堅持住。”


    陳燃很想問自己,也問問他,她要該怎麽堅持住?


    要是奶奶有什麽意外,陳燃覺得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黎昕直接撥打了電話,用英語說了兩句,掛斷電話,黎昕和陳燃說:“我已經讓這邊的人尋找你奶奶了,你手機裏有沒有照片,我想要一張。”


    陳燃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把手機裏的照片發給黎昕。她冷靜了下,說:“讓他們沿著河流找下,萬一真出事,就不好了。”


    黎昕明白陳燃這話的意思,也知道她是在用最後的理智和他說話。他幹脆地拉住陳燃的手,將陳燃的臉扳正過來。黎昕對上陳燃茫然的眼神,他低頭,輕輕吻了吻陳燃的唇畔。


    她的嘴唇有些幹,黎昕離開,看著陳燃的眼睛。


    她似乎並沒有迴過神來,眼睛愣愣的。要是換了從前,黎昕覺得陳燃會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可是這次,陳燃什麽都沒有做。


    黎昕輕聲說:“我們去附近先找一找……雖然我們剛才有讓奶奶等我們一會,要是保不定她被其他地方的風景吸引了,對不對?”


    陳燃點了點頭。


    可是周圍視野開闊,要是奶奶在外麵陳燃應該很快就能發現的。


    想到這兒,陳燃覺得自己真是做錯了。她明知道奶奶現在的情況,卻讓奶奶一直在外麵,這都是她的錯……陳燃被黎昕拉著,她的腳步越走越快,都要超過黎昕了。


    黎昕緊緊抓住陳燃的手,低聲說:“陳燃,你要鎮定。”


    “黎昕,我靜不下來!”陳燃看著黎昕的臉,眼睛裏都是淚水,“你知道的,我已經失去了厲研,我不能再失去我奶奶了。我會瘋掉的!”


    陳燃往後退了一步:“其實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提前預防的,可是呢,因為我不夠出色的能力,因為我不夠小心謹慎,所有到現在的一切才會發生!我想著,要是我能像你一樣,能那麽輕而易舉地照顧到自己身邊的人就好了。”


    “可陳燃,我最想照顧的人,我從來就沒有照顧好。”黎昕看著陳燃,嘴角帶了一絲苦笑,“不管是我的親生母親,還是我愛的弟弟,我都沒有辦法將他們照顧的很好。我告訴自己,這不是我的錯,可在我心裏,我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


    陳燃聽著黎昕的話,眼角流下幾滴淚水。


    她低頭,狠狠咬牙:“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們一起把奶奶找迴來,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好好的,好不好?”黎昕將陳燃半摟進自己懷裏,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著陳燃。


    陳燃吸了吸鼻子,隨著黎昕一路往前走。


    沒走幾分鍾,黎昕就接到一個電話。


    陳燃像是被針紮了下,她的手不停地顫抖。黎昕接起電話,看了陳燃一眼,終於沒有背過身去。


    他剛才要陳燃和他自己去附近找奶奶,就是不想萬一真發生什麽意外,陳燃會看到那些畫麵……黎昕知道,這一次陳燃可能是承受不過來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消耗自己的身體,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會承受不住,更不要說陳燃的身子本就不好。


    “陳燃。”黎昕喚了陳燃一聲,“奶奶已經找到了,人沒事,就是膝蓋受了點傷。”


    陳燃唿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軟下來,栽在黎昕懷裏。


    黎昕和陳燃一起去找奶奶。


    奶奶被很多人包圍著,見到陳燃,奶奶臉上帶了幾分歉意。


    “小燃啊,是奶奶不好。”


    陳燃走上去,看著醫護人員已經在為奶奶處理傷口。她膝蓋上摔的青一塊紫一塊的,陳燃看著都覺得不忍心。


    奶奶笑著對陳燃說:“剛才沒走穩,摔了一跤。幸好被人發現了……小燃不哭啊。”


    奶奶抬手,輕輕擦了擦陳燃臉上的淚水。


    周圍圍觀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散去,就剩下陳燃。


    黎昕在一邊交代了幾句話,便對陳燃說:“剛才過來的都是工作人員,沒什麽問題的。陳燃,讓人先扶著奶奶去休息室,好不好?”


    陳燃點了點頭。


    醫護人員找了輪椅過來,扶著奶奶上去。


    “黎先生,陳小姐。”


    醫生喊住了他們。


    酒莊配備的是華裔醫生,他一口流利的中文,很容易讓人理解。


    在說了奶奶的腿傷沒有什麽大礙之後,醫生又說:“老人家本來就有腿傷,這次傷了之後,以後腿腳是會有一些影響的。你們家裏人要多陪著,不要再發生意外了。”


    陳燃點頭。


    “還有,我看這位老人家身子雖說還是可以的,但是我還是建議去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剛才,老人家想要去找厲研。”


    黎昕臉色一沉。


    這位醫生自然是知道厲研是誰,也知道厲研和這兩位的關係。


    陳燃笑了笑,眼睛卻是在哭。


    “厲研以前和奶奶講故事的時候,肯定說過國外的酒莊。”


    黎昕說:“醫生,那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黎先生。”醫生說,“還是讓你奶奶在這裏多住兩天,等腿傷好些再走。”


    這裏的住宿條件很好,對奶奶養病也有好處,陳燃自然沒有拒絕。黎昕將一切都安排的穩穩當當,陳燃和小何住進了客房。陳燃和奶奶是住的內外間的套房,要是發生什麽事,陳燃能夠立刻趕過去。


    奶奶靠在床頭,半個身子在被子裏。見陳燃看著自己,奶奶笑笑,說:“我很好,小燃,你自己去休息吧。”


    陳燃說:“待會,會有服務員把花送過來,奶奶,你想要什麽花啊?”


    “奶奶想看向日葵。”奶奶拉住陳燃的手,輕聲說,“我年輕的時候,你爺爺就帶我去看向日葵……那個時候啊,路上連輛自行車都少見,也不知他是從哪裏借到的……真是好本事。他載著我,從家裏一直騎車,到了一片向日葵地。”


    “以前做工的時候,是要去農田裏幹活的,可是那一次,你爺爺拉住我的手,在地裏走著……我覺得,那樣的時光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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