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相如道:“多謝諸位給出這麽多中肯又有見地的意見。綜合歸納諸位的良策,我就幾個問題提出自己的觀點和看法,還請不吝指教。一是關於銀餉的問題,這是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軍費,談不上舉義,打仗。別的不說,這麽多弟兄,總是要吃飯的。這個難題解決不了,其他什麽也談不上。我們是正義之軍,總不能硬向百姓強征或燒殺搶擄,哪與強盜與韃子何異,所以說,經費從何處來,請諸位給個好意見。”


    眾人沉默半晌,隻聽趙鶴尊道:“在下有個提議,不知各位以為如何?”眾人齊聲道:“請說。”趙鶴尊道:“教中弟子多半較清貧,自給自足尚可,一旦行軍打仗,那多半便要統一拔紛銀兩,以供軍資。想必諸位都聽聞過吳三桂在昆明建設金殿的事情了吧?”


    吳三桂自到雲南任平西王後,但獨霸一方,窮奢極俗,搜刮民脂民膏,在昆明市區東北郊7公裏處的鳴鳳山麓,用數百噸黃銅鑄造一座殿宇,那殿宇建造得熠熠生輝,耀眼奪目,故名之“金殿“。因銅是鑄銀的主要成份,從而可見吳三桂的豪富,聞名天下,此舉已是天下皆知。是以趙鶴尊提及,人人都說知道。


    趙鶴尊續道:“諸位知道金殿是用閃閃發光的黃銅鑄成,卻不知這鑄殿之銅來自何處?”朱相如道:“這銅來自何處?”趙鶴尊用手向神轎峰方向一指,道:“越過神轎峰東北麵便是東川府。該地群山連綿,盛產銅礦。本地居民采銅自春秋時期便開始采銅治銅,而當今朝廷鑄銀所需的銅份近六成由東川府提供。”


    荀玉鶴點頭道:“這個確是不差,我曾在一本名為《民務政要》的古籍中看到過有此記載。”荀玉鶴身為武當掌教,廣閱典籍,經史子集均十分熟悉,是個飽學的道學之士。


    趙鶴尊道:“我們可先入東川府,將銅礦開采控製,一旦控製了東川銅業,便控製了大清經濟命脈。”朱相如拊掌道:“此策甚妙。趙大哥提得好。”


    趙鶴尊又道:“控製了東川銅業,斷了清廷的經濟命脈。再將吳三桂金殿控製,斷了吳三桂的經濟命脈。便可將主動權牢牢控製在我們的手中。”


    朱相如道:“計策雖妙,隻不過不知這兩個地方官府的兵力如何,地方勢力幾多?”


    趙鶴尊道:“教主盡可放心,我生於斯長於斯,對昆明和東川府兩處的情況尤為熟悉,早已經托人取得了地圖,屆時糾集人馬,製定好進攻路線,便一舉可得。”說著從懷中掏出兩張地圖,交於朱相如。朱相如接過將地圖鋪於桌上,眾上一起湊近前來觀看,隻見地圖上標著路徑、名稱,何處是府衙所在,何處是府軍駐地,何處是采銅所在,稱謂是什麽,應從哪條路徑攻入,都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眾人大喜。朱相如道:“趙大哥事先作了大量準備,可謂用心良苦,當記首功。”趙鶴尊道:“在下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宋子期道:“如能按預期達成,銀餉之事便迎刃而解了。”朱相如道:“關於第二件事,無為教的總舵便設在昆明,至於具體位置……。”一時半刻也想不出適合的地方。


    正在沉吟,司馬孤雲便接口道:“如果教主不嫌棄,便以之前丐幫分舵房屋作為總舵吧。我可另尋一處較小的房屋,作為分舵的用房。”他這時為無為教昆明分舵舵主,之前朱相如到昆後一直住在丐幫分舵,知道朱相如很鍾意那個所在,曾幾次誇讚既隱蔽清靜,風景宜人。


    朱相如頓了一頓,說道:“我一來便將你們攆走,這不太好吧。”眾人笑了起來。司馬孤雲道:“教主見外了,教主之前一直住在那裏,各方麵都習慣適應了。再者總舵設在昆明,是我們的榮幸,說什麽也應該做一點事情。”朱相如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客氣了,現在成了一家人,我便托大了。”


    又道:“適才夏老英雄攬勝的教旗、教會規條,便有請江南分舵的阮秀成負責。”阮秀成本是浙江杭州長春門掌門,長春門是武林中崛起不久的門派,阮秀成是第二代掌門,但以長春神拳聞名遐邇,此次千裏迢迢南來,足下一片收複漢人江山的誠心,被推選為江南分舵的舵主,他生長於文人薈萃之鄉,自小習文練武,可以說是文武全才,於是朱相如將這重任交給了他。


    阮秀成得教主親點,頗有幾分受龐若驚。抱拳道:“蒙教主看重,在下敢不盡力,定當夙興夜寐,於兩日內拿出教旗圖樣和教規的草稿,請教主和諸位過目定奪。”


    朱相如道:“阮舵主做事神速,我等便放心了。”接著道:“最後,我們便商議策劃近期的活動。”眾人又商量了半晌。最後作了決定:兩日後,英雄大會結束。各處來的教眾迴到各自幫派,整頓糾集人馬,待總舵發出指令後,由十六家分舵舵主指揮舉事,屆時全國上下共同舉旗,一唿百應,造成巨大聲勢。目前便由教主和兩名副教主先行,分成三路,第一路由朱相如路率領,到東川府控製銅業開采事宜,切斷清廷經濟後援和經濟命脈。第二路由宋子期率領,迴京召集丐幫弟子及北方教眾,整治軍械武器,待時機已定,收到指令後在京舉事,給清廷造成強大壓力。第三路由夏震威率領,率雲南教眾及時攻克昆明城,占令金殿,切斷吳三桂經濟後援。同時給予清廷和吳三桂予以沉重打擊。分配完畢,眾人才各自散了。


    此時已經是五更了,天色已現曙光,外麵的紅土塬上依舊熱鬧異常,篝火依舊旺盛,群雄圍著篝火演武的演武,喝酒喝酒,暢談的暢談,有人引亢高歌,有人縱聲談笑,人人快意之極,個個興奮不已。隻聽有人高聲唱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歌聲高亢嘹亮,清越激昂,他這一唱,很多人便同聲相和,一時間,廣袤的紅土塬上歌聲迴響,聲勢浩大。


    群雄都知道,此次一別,不知是否還能再見,如此盛大的場麵,今生或許隻經曆這麽一次,江湖兒女心中既是豪氣幹雲,也有兒女之情。一切姑且不論,且待放開胸懷,大醉一場。接下來便是死於戰陣之中,也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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