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嘯天身子晃了晃,迴過神來看了下麵的瀲灩一眼,繼而惱怒地道:「不可開!」


    「城門豈可隨意開之?」楚嘯天瞪著守城軍:「不準開!」


    烈日炎炎,瀲灩一路跑過來已經是大汗淋漓,現在還進不去。雖然惱不得自家爹爹,不過心裏到底是有些委屈的。


    解雨臣咬牙,轉身就往城樓下麵走,親自去開城門。


    「解雨臣,你要是敢迎她進城,老夫連你一起殺!」楚嘯天怒喝一聲,扯了箭搭上弓。


    「反正都死過一次了,我怕什麽?」解雨臣打開城門,朝烈日下立在馬上的人伸出了手:「迴來吧。」


    瀲灩一怔,慢慢下了馬,吸吸鼻子就朝他跑過去。


    「大哥…」撲在解雨臣懷裏輕輕喊了一聲,瀲灩喉嚨有些哽咽,蹭了幾蹭。


    「迴來就好。」解雨臣低聲道:「去見見皇上吧。他受傷了。」


    瀲灩點頭,放開他跟著他走,楚嘯天卻下來,擋了他們去路。


    「爹爹。」瀲灩看著他,低聲道:「女兒在韓營五日。也得到了不少情報。您就算是想立刻殺了我,也忍著等我將那些東西物盡其用了再說,可好?」


    楚嘯天一愣,看著瀲灩好了不少的臉色,心裏無奈地歎息一聲。丟了弓箭,冷冷地道:「跟老夫來。」


    新都裏的百姓雖然被戰事連累,不得出城,然而日子卻還是要過的。宮裏封鎖了消息,沒有人知道貴妃娘娘被擄走。也沒人知道今日迴來的是誰。


    楚嘯天帶著瀲灩去了議事殿,皇帝正坐在椅子上走神,身上披著披風,神色憔悴。


    「老臣攜罪女,向皇上請罪。」他一進去就跪下了。把旁邊的趙太尉和畢卓都嚇了一跳。


    司馬衷眼眸慢慢亮起來,坐直身子看向門口。


    瀲灩踏進門,突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咬著唇看著地上跪著的爹爹,上前跟著跪下:「罪妾給皇上請安。」


    上麵沒有動靜,瀲灩心裏也難免忐忑。帝王不傻,自然不會再如同以前那樣包容她與韓朔的事情了吧?雖然她是被擄走的,但到底是與韓朔在一起了五日,他心裏怕是也有氣。


    「楚將軍起來吧。」許久之後,帝王才開口:「你們都先退下。罪與不罪,稍後再論。」


    「皇上。」楚嘯天皺眉,咬牙道:「皇上切不可再縱容娘娘,罪便當罰。否則法度不立,何以正朝綱?」


    畢卓皺眉:「將軍此話嚴重了,護娘娘不利,是禁軍的責任,如何能算娘娘的罪過?況且娘娘能平安歸來,已經是喜事,怎麽反而要罰?」


    趙太尉沉思,旁觀不語。


    司馬衷靜靜地看著下麵跪著的人,腦海裏浮現的竟是他們以前在一起發生的事情。輕咳兩聲。他覺得自己當真是……最近總是會想起從前的事情來。


    「老臣覺得,自己教子教女,從來無方。」楚嘯天板著臉,拱手道:「臣願意領罰,不管皇上是否怪罪娘娘,臣都應該承擔全部的責任。」


    瀲灩一愣,旁邊的解雨臣也挑眉。


    帝王迴過神,笑道:「朕都說了國丈無罪,愛妃也無罪,人迴來了就好。」


    畢卓微微一笑。拱手道:「臣等先告退了。」


    趙太尉走過去將楚嘯天扶起來,拉著他往外走。解雨臣看了瀲灩一眼,也跟著出去了。遠遠地跟在後麵,還能聽見趙太尉的歎息聲:


    「哎,老東西,你怎麽比牛還倔呢?沒人會怪罪娘娘,你非要領罪做什麽?」


    「眾口鑠金,皇上不怪罪,其他人也難免非議。」


    「嘴長在人家身上,你領罪了人家就會啞了麽?你這老頑固……」


    解雨臣聽了兩句,停下步子,目光頗為複雜地看著前麵兩個,不知道什麽時候,蒼老得有些搖晃的背影。


    「起來,地上涼。」帝王走到瀲灩麵前,將她扶起來,目光眷戀地從她臉上掃過:「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瀲灩眼睛還有些紅,扯了嘴角笑道:「沒…」


    幾天不見,他怎麽憔悴成了這樣?瀲灩連忙將人按迴椅子上,有些緊張地問:「你肩上的傷,疼麽?嚴重麽?」


    突然退迴新都來,怕也是因為傷口吧。她看著他的肩,忍不住想脫了他的衣裳看看。


    「不礙事。」帝王深深地看著她,微微一笑:「隻是要養上一段日子,你迴來了,怕是還要照顧朕。」


    不知為何,瀲灩覺得司馬衷的樣子有些奇怪,雖然說不上具體哪裏奇怪,但是讓她心裏突然有些不安。


    「照顧皇上,不是臣妾的分內之事麽?」瀲灩笑了笑,看向他的書桌,突然想起了什麽,正色道:「臣妾看過韓朔那方的戰報,現在有些守城的想法,想同皇上說說。」


    司馬衷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她。帶著濃烈的眷戀,讓她不敢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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