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賬?」韓朔笑吟吟地道:「同曾為臣,韓某喜歡一個人,光明正大去搶,畢將軍同樣喜歡那個人,卻不是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受難麽?和韓某相比,將軍覺得自己是好人麽?」


    畢卓抿唇,手下動作不停,不理韓朔的話,徑直指揮身後的士兵:「左翼補上!」


    韓朔策馬迴走,退迴一邊,看著頓丘這頑守的形勢,打了個嗬欠。


    他不該來的,司馬衷都不在,還不如迴去和瀲灩再溫存一會兒。


    想起她今日的主動。韓朔微微笑了笑。那丫頭到底心裏還是有他的吧,隻是不肯承認,不肯再淪陷一次。


    他應該再努力一些。


    頓丘之戰,畢卓憑借八萬人,抵抗了韓軍二十萬人一日之久。堪稱史上之戰中光彩的一筆。然而黃昏之時,頓丘終於還是失守。畢卓率領五萬餘兵,退守新都。


    真正的攻城之戰,要開始了。


    韓軍拔營,前往頓丘駐紮。韓朔心情不錯地迴去。掀開主帳的簾子,卻看見地上倒著一個人。


    「瀲灩?」他一驚,上前去將人翻過來,卻分明是他派來伺候她的丫鬟。


    手指尖一陣冰冷,涼意浸透四肢百闔。韓朔深吸了幾口氣,轉身出去抓住門口的人,輕聲道:「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盤查進出的人麽?」


    守衛驚恐地看著韓朔:「是。」


    「那裏麵的人哪裏去了?」韓朔怒極反笑,一把扯著人摔在地上:「哪裏去了?啊?」


    裴叔夜遠遠看著動靜,連忙走過來問:「怎麽了?」


    韓朔推開他,上馬就往外走。一陣灰塵揚起。他奔的竟是新都的方向。


    「太傅!」謝戎嚇了一跳,忙策馬去攔:「現在還不能往那邊走,一靠近就會被射殺的。」


    韓朔捏著韁繩,渾身氣息冰冷。他也知道不可以去,隻是身體不受腦袋控製地就想把人追迴來。


    他到底是低估了她,怎麽能忘記了狡猾如楚瀲灩,總是有辦法離開的。他如何沒有想過,她那麽恨他,怎麽就突然願意曲意逢迎。一向聰明的人,怎麽總是被她耍得團團轉?


    身邊的士兵都抬頭看著他,看著他這個他們用命跟隨的男人。


    還要為她再任性一次麽?韓朔苦笑,他輸不起了。身上擔著這麽多的人命,他不可能隻想著她一個人。


    走得這麽順利,這麽毫不猶豫,想來也是謀劃已久吧。韓朔心口冰涼。翻身下馬,也不牽馬了,慢慢走迴營地裏去。


    當真是半分情意也不留,楚瀲灩啊,你可知道這一別,以後再見,便都是敵對了?


    懷裏的溫情,終究是半分都不再剩下。


    「子狐…」秦陽擔憂地看著他。


    韓朔走迴主營帳,後麵跟了一群人。


    「你們都過來。」他淡淡地開口,將沙盤上的標示都拿下來:「重新布局吧,這裏的東西,那丫頭定然都知道了。」


    裴叔夜一驚:「連戰報也看了麽?」


    韓朔想了想,笑道:「換作是你,你會不看?」


    裴叔夜沉思。


    「罷了,來吧。」韓朔拋開心裏的情緒,瞬間又恢複成了冷靜自持的韓子狐:「明早之前,一定要重新布置完畢。」


    心裏空了一個洞,不停地有風灌進去。韓朔越說越冷靜,等安排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看著沙盤上的新都。涼涼地插上了小小的韓軍旗幟。


    這是最後一次這麽縱容你了,瀲灩。


    瀲灩偷了馬,一路跑迴新都,氣喘籲籲地還沒來得及叫門,就差點被城牆上飛下來的箭射中。


    楚嘯天親自站在城樓之上,看著下麵的人,臉色沉得難看:「靠近城門之人,格殺勿論。」


    瀲灩抬頭,看著自家爹爹冰涼的臉,勉強笑了笑道:「我沒有叛國。」


    楚將軍低頭看著她。隔得遠了,眼裏的東西讓瀲灩看不清楚,但是大熱天的,她覺得很冷。


    「你迴來,怕是也隻有讓老夫帶著你去請罪的。」許久。他親自拿了弓箭過來,慢慢引弓,對著下麵的瀲灩:「皇上對你心軟,老夫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成為亡國禍水。」


    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閃著光,瀲灩怔怔地看著他,心裏寂靜無聲。


    「楚家從來不出禍國之人,你與敵軍糾纏不清,新都自然不會有能容你之地。」弓引得滿了,箭似乎隨時都會朝她射過來。


    瀲灩呆呆地看著,鼻尖有點酸。她的親爹爹,竟然真的要親手殺了她。


    閉上眼,她什麽也不想去想了。要殺,便殺吧。她當真想知道,爹爹是不是真的下得了這個手?


    羽箭破空之聲傳來,她身上卻沒有感覺到痛。紅著眼睛抬頭看去,卻是解雨臣捏著爹爹的手,將箭推偏了地方。


    「虎毒尚且不食子,恕在下直言,將軍當真是精忠報國地可怕。」解雨臣甩開楚嘯天的手,冷冷地朝旁邊的人道:「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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