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是禦駕親征,你搶了人家的貴妃迴來,人家急了。你不出戰,真的沒關係麽?」秦陽嘖嘖兩聲,瞧著屏風後地上散著的宮裝,歎息道:「紅顏誤事啊,你不能隻用下半身思考的。這個關口。還有心思做這風流事麽?」


    韓朔眉角一抽,黑著臉翻身而起,撿起地上的一堆東西,拿那宮裝外袍裹了,都塞進秦陽的懷裏:「出去,要打仗讓謝戎掛帥,虎威做副。不要吵我。」


    秦陽錯愕地接著東西,接著就被一腳踹出了營帳。外頭的裴叔夜見怪不怪地跟虎威商議著陣型,隻順口說了一句:「太保,您等會兒也要上麽?」


    韓朔轉身迴去屏風後。瀲灩躺在原處沒動,倒是乖巧。隻是心裏不知道在打著什麽算盤,定然都是要逃走的主意,讓他著惱。


    側身躺在她身邊,將人抱進懷裏。這麽久以來懸吊著的一顆心,才總算能放下一些。他開口,低聲道:「收起你的利爪,好生睡上一覺吧。我累了。」


    瀲灩從被子裏抬頭,看見韓朔眼下的疲憊,微微挑眉。


    她一直覺得他是無堅不摧的,想不到也有疲憊的時候,這倒是稀奇。


    身邊的唿吸聲竟然很快便平和下來,瀲灩雖然累,卻是睡不著的。睜眼看著韓朔,這一次才算看仔細了。


    他當真是瘦了許多,下巴上也有了些青色,眉眼依舊清朗,恍惚讓她覺得,她還身在韓府,身邊是纏綿後的人,要擁著她入眠。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啊,瀲灩輕笑一聲,微微撐起身子,將周圍都打量了一圈兒。


    主營帳夠大,除了這一處屏風,其他地方都是一目了然。隻有門一處可以出去,也必然有人守著。桌上放著的大概是些戰報書信,還有一個布陣用的沙盤,沒什麽利器。


    外頭的號角聲未停,韓兵也已經出戰。攪亂這一池渾水的人,卻在她身邊安眠。


    瀲灩試著想坐起來,腰上卻突然一緊。韓朔疲憊地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她。


    「我哪兒也不去,就是想坐起來而已。」瀲灩撇撇嘴。


    眼神溫柔了一些,韓朔重新閉上眼。將人拽迴來,抱在懷裏不讓動了。


    瀲灩覺得他比以前…似乎多了許多人情味。不過身在敵營,她也無暇去想韓朔到底是怎麽了。她得先好好休息,才有力氣與他鬥。


    新都軍營。


    司馬衷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看著張術。


    滿臉胡須的人笑得坦然:「皇上不令人圍剿。倒讓他帶了娘娘走,有些令臣意外。」


    畢卓皺著眉站在一邊,手臂上還纏著白布,白天一戰初歇,他都不知道新都發生了什麽。


    「朕若不放。難不成連著沉心一起殺?」帝王聲音低啞,眸子卻是淩厲:「朕倒是想問先生,韓朔是如何進的新都?」


    張術一笑,又開始給自己的胡須編辮子:「皇上問臣,臣也不甚清楚。」


    司馬衷看了他好一會兒,轉身換了盔甲,掀了簾子出去。


    「皇上。」畢卓連忙跟出去,攔在帝王麵前:「時至半夜,您禦駕親征也不該挑這個時候。不如等到明日一早?」


    司馬衷繞過他,翻身上馬:「朕等不及。」


    或者說是害怕吧。沉心心裏還有韓子狐,他害怕她就這麽再度陷進去。


    兵戎相見,卻不見韓朔蹤跡。虎威策馬立在他麵前,麵無表情地道:「太傅說累了,休息去了。您若執意要戰,便我們來陪。」


    帝王抬手揉了揉額角,輕笑出聲。


    韓朔還是一如既往沒把他放在眼裏,有些讓人生氣呢。


    一夜戰火未息,韓朔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懷裏的人正頂著一張憔悴的臉看著外麵。


    這是一夜未睡著麽?韓朔坐起來,低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倔強。」


    終於被鬆開了,瀲灩裹著被子憤恨地往床裏頭滾。一夜都被抱著,她想睡也睡不好,這人還有臉笑。


    「太傅。」謝子瞻進來,帶了些陽光泄進主帳。


    「說吧。」韓朔穿上衣裳。走出了屏風。


    「昨夜一戰,我方損一萬八千,敵軍損一萬二千。」謝子瞻看了屏風一眼,拿著手裏的戰報一本正經地稟告:「晉惠帝左肩中箭,其餘倒是沒有什麽大事。」


    「咚。」屏風後麵好像有人滾下了床,幸而地上鋪著厚毯子,應該沒摔重。


    韓朔沉了顏色,揮手示意謝子瞻出去,而後走到屏風後麵,看著從被子裏掙紮著起身的人:「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瀲灩好不容易擺脫了纏著她的被子,抬頭看著韓朔道:「他受傷了?」


    當真又犯傻了麽,怎麽能自己上戰場,還是半夜。這刀劍無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貴重!


    韓朔沒答,倒是微眯了眼,傾下身子來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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