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擁緊了她的腰,悶聲道:「雖然朕很不願意承認,可是如果你們不是立場相對,怕是能很容易地在一起。愛妃你現在,應該也能更幸福。」


    瀲灩抿唇。


    「愛妃是朕的妃嬪沒有錯,但朕常常在想,若是將你還給韓朔。你會不會更快樂。」司馬衷猶豫地說出這句話,不意外地感覺到了抱著的人要掙紮,他連忙道:「愛妃聽朕說完。」


    瀲灩皺眉看著他。


    「朕知道那不可能,也知道愛妃你與他勢不兩立。」司馬衷歎了口氣:「朕也…也舍不得放你走。隻是偶爾看見你走神,會覺得難受。」


    「皇上。」瀲灩揉揉額角,沉聲道:「您的這些念頭,還是消了的好。臣妾是萬萬不可能再與韓朔在一起的。偶爾走神…也不是,不是因為他。」


    司馬衷抬頭看著他,眉眼間似乎是有擔憂,像水墨一般地散開。


    「如今您該關心的,是如何應對他這二十萬大軍,而不是臣妾。」瀲灩笑了笑。將戰報展到他麵前:「您瞧,他們這是被踩了尾巴,氣勢洶洶地往新都來了呢。收集到的箭矢雖多,也隻夠一場征戰之用。皇上不必在意臣妾,還是與幾位將軍多商議一二。」


    帝王站起來,佯裝歎息地道:「家有賢妻。當真是半分不能不理朝政。罷了罷了,朕去找楚將軍。」


    結局從我開書以來一直就覺得是最精彩的部分,嗯哼,交給我吧。


    瀲灩笑著屈膝:「恭送皇上。」


    帝王踏出蒹葭宮,臉上的笑意散去,低垂了眼眸,停頓了一步,微微擔憂地迴頭看了一眼。


    屋子裏的人已經轉身,纖纖素手,擺弄茶盞。


    她向來是在這江山謀劃之中的,他想要她,韓朔亦是。然而他們兩人,誰又有十分把握,能給沉心她想要的東西呢?


    韓朔中計,兵損十萬,定然是清醒了。雖不知前段時日他到底為何生病,為何又會輕易中計。但這一次之後,他對沉心的心思,定然會壓在沉重的江山之下。


    而他,而他。祖宗基業,千裏江山。他背負的東西不比韓朔少。若是有一日沉心同江山放在天平兩端,他會怎麽選?


    清楚地知道答案,司馬衷笑得有些蒼涼,轉身往議事殿去了。


    大軍壓境,畢卓請命出兵抵抗,將與韓朔戰於頓丘。臨行之前。他來見了一次瀲灩。


    瀲灩在庭院的石桌上放了香茶,看著麵前一身鎧甲的人,微笑道:「這算是本宮,第二次送將軍出征了。」


    畢卓抿唇,眼眸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女子。


    兩年了,他恍惚間覺得瀲灩還是當年的模樣。手提兩壺酒,笑吟吟地站在打鐵鋪麵前,要同他飲酒。


    「娘娘這些年,快樂嗎?」他緩緩坐下來,看著她,心口溫熱。


    瀲灩怔了怔。對上畢卓眼裏的光芒,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些不得了的情愫在裏頭。


    會弁如星,戰場上下來的男兒,難得還有他這樣的清冽之氣。瀲灩別開頭,有些狼狽地答:「說什麽快樂不快樂,日子不是照樣過麽?」


    她怎麽從未察覺。畢卓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畢卓笑了笑,他身後站著的是休語,背對也看不見他神色,終於也就放縱了自己,流露出了一些一直壓抑著的東西。


    「臣當初允諾,鞍前馬後護吾主,一劍霜寒十二洲,想的也是這樣一來,娘娘也能高枕無憂,平安喜樂。」他輕輕歎息:「但是臣自從迴來便發現,娘娘您這樣聰明,卻半分不會給自己找好日子過。」


    起初他是疑惑的,疑惑貴妃如何會親自來請他出山。疑惑這位娘娘到底是什麽心思。


    現在明白了,她就是個傻瓜,勞心勞力,都不過是為皇室。而她的貢獻,是半分不會被寫進史書裏的。


    「這樣的天下,百姓都沒有好日子過,本宮又哪裏能過得上好日子?」瀲灩笑著轉了話:「就盼著將軍這一戰,能凱旋而歸。如此一來,天下的好日子,也才能有個盼頭。」


    畢卓深深地看著她,手裏還捏著頭盔,不知哪裏來的一股衝動。張口便道:「娘娘可以遠離這世俗塵囂,尋一個您喜歡的地方歸隱,活得自由瀟灑,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樣比盼著這天下太平,要簡單太多了。」


    瀲灩挑眉,驚訝地看著他。


    「恕臣直言,江山白骨,鐵血爭鬥,女子向來不過是陪襯。這是男人的戰爭,娘娘沒必要陪誰堅持到最後。」畢卓唿吸有些急,眼裏充滿了心疼。他總覺得,瀲灩太累了。


    「將軍…本宮覺得您還是先喝口茶。」瀲灩伸手替他添盞。有些疏離地道:「剛才的話,本宮會當沒有聽見,也希望將軍看清自己的身份。」


    畢卓一震。


    茶香在鼻息間散開,撫平了人些許躁動。他沉思了許久,終於長舒一口氣:「臣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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