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閑餘之時,如廁之瑕,常博覽群書,尤其是近代的佳作。由此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吾國文人,好借物為喻,來品藻人物。如《世說新語》,即愛以水石山鳥來描繪,以顯空靈。但1949年後,國人卻興趣轉移,反喜歡用太陽啊,青天啊,星辰啊,等等極端缺乏想象力的物事來做比喻,且常借以歌頌偉大人物,似乎非如此則不足以抒情。比如我們的那什麽什麽郭沫若老先生,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嗎?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小生以為這一定是個廣而學之的良好修辭習慣,否則怎麽可能沿用到現在呢?當然,成部長玩這手也夠溜熟。比如,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我們這支隊伍,就象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充滿了逼人的朝氣。朝氣和“逼”有什麽關係呢?這問題不能輕易聯想。

    第二天,白社長7點半就到了賓館,和八九點鍾的太陽們一一握手後,親切詢問:現在就去公司?成部長說,中!但矮虎總覺得似乎缺了個什麽程序,楞了半天神,他終於迴憶了起來,冒死上柬:領導,我們好象還沒吃早飯吧?成部長從夢裏蘇醒了,一拍大腿,“對啊,我們是還沒吃早飯啊?怎麽這賓館沒給咱們免費餐券?”說完看了看白社長。白日求同誌就做恍然大悟狀:哦,你們還要吃早飯的啊。哎呀,我都給忘了:慚愧慚愧。矮虎想這叫什麽話,莫非吃早飯還是額外的享受?白日求同誌繼續麵不改色,說道:“高麗人真的特苦,一天隻吃兩頓,早飯都給省了。我來韓國7年了,一開始挺不習慣的,後來我想入鄉還得隨俗,慢慢和他們就一致了……當然,你們幾個偶爾來高麗,還是可以保持本民族的特色的,不必強求。”邊說邊走,就帶他們出了賓館,鑽入了一個小超市中。

    進門一看,矮虎覺得這個地方,十分地豪華,占地7、8個平方,裏麵密密麻麻擺著幾排貨架。白日求同誌上下求索,終於找了三包帶灰的方便麵出來,狠了狠心,又再追加了一包。付完錢後直接招唿道:哎,都過來吃吧,這辣白菜麵滋味不錯。又將手一指,原來角落裏有個腳盆大小的桌子,正好可以坐進三個人去。矮虎他們本能所驅,也隻能笑納,三個頭顱就湊在一咫尺之地,象群豬爭食一般,給他來了個風卷殘雲。但想想嗟來之食到底窩囊,矮虎就邊抹嘴邊說:白老師,剛才你有個話卻是說錯了。白日求問道於樵,說“什麽話錯了?”

    矮虎見他入套,就開始收線:“其實一天隻吃兩頓,並不僅僅是高麗人的民族特色。放眼世界,展望曆史,地球上有很多民族都是隻吃兩頓的。別的也不多扯,就拿咱中國人來說吧,萬惡的舊社會時,農民兄弟一天還真隻能吃兩頓。記得當年入朝抗美的時候,主席給解放軍打氣,宴請了一批特級戰鬥英雄,席間偉人親切地詢問:小的們,為國殺敵前,可有什麽臨別要求?眾皆諾諾,唯有一姓許的楞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跳起來說:偉人,我沒什麽別的要求,隻圖入朝後一天能吃三頓飯!原來丫自從他媽肚子裏鑽出來後,就是一天兩頓的待遇,雷打不動。後來……”說罷停了停,白日求聽得入了迷,催道:後麵如何了?矮虎笑道“主席聽了,黯然淚下,說雖然百廢待興、國力疲弱,但戰士們要多吃一頓飯的要求,還是得盡量滿足的,否則那還算是人嘛。這樣吧……正待發紅頭文件規定,一天可以多吃一頓的時候,卻被個白麵的奸臣拉住,說,主子,高麗的民俗是一天隻吃兩頓飯,早飯是不吃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尊重人家的民族文化呢……”可憐白日求同誌直到此刻,方才知道矮虎是在損他,那臉就刷地紅了30毫秒,但立刻又迴複了保護色。鎮定自若地說:原來如此,哈哈,哈哈……我這裏得點一句:白日求同誌,可委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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