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有些寒意 的初春,午後淡淡的暖意仍然讓人久久沉浸在夢鄉之中,陽光夾帶著慵懶的氣息彌散在空氣中。宿舍裏,靜逸的氣氛中點綴著幾分自得其樂,躺在床上,鍾妹恩正在熟睡,沒有人打擾她。

    開學這幾天,太多的驚喜、收獲、疑慮侵擾過她,讓這個純真的女孩背負了太多壓抑。此刻,夢鄉就是她最好的歸宿。

    但現實總愛與她開玩笑,放在枕邊的手機發出吵鬧的聲音。

    連續不斷音樂聲擠進她的耳朵,終於把她從夢中拽了迴來。

    朦朧的睡意讓她在枕邊來迴摸索。

    音樂響了有半分鍾了,但電話依舊沒有掛斷。

    終於摸到了,她接起電話。

    還沒等鍾妹恩開口,電話那邊就用極其冰冷的語氣闡述了這樣一段話:

    “別問我是誰,我隻是想提醒你,金赫倫與安軒琪關係曖昧,信不信完全取決於你。”

    說完這些,電話那頭就隻剩下“嘟嘟”聲了。

    放下手機。

    茫然。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鍾妹恩一遍一遍的迴想著剛才那段話,不解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金赫倫與安軒琪關係曖昧。她心裏仔細琢磨著這句話。

    她和他交往的消息並沒有向大家透漏啊,而且金赫倫與安軒琪隻不過見了一次麵而已。

    所以,不可能。

    可能是睡意侵蝕了她的疑問,也可能是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妹妹對於愛情的錯綜複雜的認識還屬於空白。

    她把手機放迴原處,準備再睡一會兒。

    這時,安軒琪推門進來了。

    躺在床上的鍾妹恩看見她迴來了,如大夢初醒般衝著她眨眼睛。

    “眨什麽眼啊,還不快起床,吃完午飯就睡,都兩點了。”安軒琪故作責備她。

    經過金赫倫的當場作畫,鍾妹恩已經相信那三幅畫是他畫的,並且也不再懷疑安軒琪了,兩姐妹又和好如初。

    “琪姐,我眼睛有點疼,我以為睡一會兒就會好的,沒想到不管用。”鍾妹恩揉著眼睛。

    安軒琪走到鍾妹恩床邊,像大夫一樣檢查著她的眼睛,有模有樣。

    “應該沒事,你可能是看書看多了,也可能……”話還沒說完安軒琪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鍾妹恩很茫然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她這麽開心。想到這,鍾妹恩不禁噘起了嘴:“笑什麽,也可能什麽啊?”

    停頓了一會兒,安軒琪拿起梳子梳起頭來,顯然在賣關子。

    “不說算了,虧了我還拿你當朋友。”鍾妹恩扭過頭去假裝睡覺。

    “好,好,我說,也可能是帥哥看多了,養眼養過頭了唄。”安軒琪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聽到這話,鍾妹恩臉紅的速度都快趕上光速了,大叫一聲“討厭”便鑽進了自己的被窩。

    “好了,我去給你買瓶眼藥水去,你等我一會兒。”拿著鑰匙,錢包,安軒琪離開了宿舍。

    被安軒琪開完玩笑的鍾妹恩此時的睡意蕩然無存。

    坐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穿好衣服,攏了攏自己的短發,她突然想喝點熱水。

    沸騰的水冒出輕飄的白霧,當白霧接觸到臉頰,她感覺到空前的溫暖。

    熱水倒了一半,手機又響了。

    雖然心裏對這個電話來的時間怨聲連連,她還是放下暖瓶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語氣比上一通電話熱情了許多,是同學叫她去爬山。

    由於是同班同學,再加上盛情難卻,即使鍾妹西平日裏最討厭爬山,這次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掛完電話,她不明白為什麽要去爬山,更不明白為什麽要急著下午去。

    鍾妹恩哈哈大笑,笑的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畢竟,最近太多的為什麽已經讓她陷入了悲喜交加之中。

    喝下那半杯水,身體立刻暖和過來,半杯熱水,給予一個需要溫暖的人,也足夠了。

    抿了抿嘴,放下水杯,拿起手機離開了宿舍。

    根據相約的地點,去那座山要坐二十分鍾的車。

    頂著陣陣寒風,鍾妹恩快步鑽進一輛出租車裏。

    “去紅鬆山。”她每次做出租車都不想與司機交談,說完目的地就會閉目養神。

    “什麽?那裏很偏僻的,你一個女孩子去那裏幹什麽?”這個司機好像無視鍾妹西的冷淡,相與其攀談起來。

    咳嗽一聲,她覺得不迴答別人的話好像不大禮貌,隻好應付的說出一句:“和朋友一塊去。”

    “哦,那還行,反正那裏挺危險的。”等了半天仍然沒有迴答,司機隻好尷尬的打開收音機聽音樂。

    不是故意不迴答,而是鍾妹恩近來總是感覺頭疼,頭暈,還時常乏力,隻是想趁這個功夫休息一會兒。

    風與車窗摩擦出陣陣響聲,再加上收音機的聲音,吵得鍾妹恩心煩不已。

    不久。

    紅鬆山到了。

    下午的天空呈現出深藍的色彩,通往紅鬆山的道路也格外僻靜。這條道筆直的通往山頂,路旁則是不加修飾的樹木,遠處的一切都呈現出幽暗的感覺,近處則有一種比未知更可怕的詭異。

    風兒肆無忌憚的來迴穿梭,陣陣怔人的嗚咽讓人毛骨悚然。

    本能的膽怯著。

    她掏出手機,編輯短信,想問她們現在在哪裏。

    風的冰冷淒清使她的手指僵硬,心也無助的顫抖著,不經控製,這條短信群發了出去。

    她在風中瑟瑟發抖,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等待著短信的迴複。

    苦苦的等待。

    鼻子已經凍得通紅,臉被凍得煞白,嘴裏不斷哈出陣陣熱氣。

    繼續等待。

    大家都知道鍾妹恩單純,會不會是大家看她脾氣好故意戲弄她呢?

    搖搖頭,在狂風中微笑。

    她堅信善良可以換來善良。

    這時,手機響了。

    打開短信:

    “我們已經在山頂了,我們等你。”

    看完短信,再看看這座好像住著惡魔的山,心裏湧起些許的不情願。

    想起同學已經在山頂等著了,她選擇了爬上去。

    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山路上。

    寒風的肆意,道路的崎嶇,氣氛的詭異,這一切的一切讓她不能唿吸。

    穿過茂密的樹林,不遠處就是山頂。

    慢慢走著,翻過最後一塊石頭,三個人站在那裏。

    “小妹!”聽到聲音,她就後悔自己來到這裏了。

    叫她的是她們班一個麵容清秀但卻心存歪念的小人,她叫陳琳瑞,自己與安軒琪和徐玉蕊平常都不曾與她有交往。

    不祥的預感。

    鍾妹恩這次之所以來是因為陳亞菲的邀請,鍾妹恩尋找著她的身影。

    陳亞菲熱情的跟鍾妹西打招唿:“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聽到陳亞菲的話,鍾妹恩心裏的不安消失了大半。

    剛要迴答陳亞菲的話,又有一個討人厭的聲音插進來:“怎麽會呢!小妹向來說一不二,她說來就一定會來,對吧?”

    這個人與陳琳瑞交往甚深,她叫容舒慧。雖然不像陳琳瑞一樣大肆作惡,但也屬於背後給陳琳瑞出壞主意的偽君子。

    雖然陳亞菲讓鍾妹恩安心了許多,但這兩個人,讓鍾妹恩感覺心裏毛毛的。

    天空的深藍色漸漸褪去。

    “今天真的好冷啊!”陳琳瑞開的這個話題鍾妹恩不想去接。

    氣氛有些凝固了。

    陳亞菲整理了一下手套,開口說道:“我們玩些什麽呢?”

    “反正已經在山頂,不用再爬了,小妹,你說玩什麽好呢?”有時候鍾妹恩真的搞不懂,陳琳瑞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嗎?鍾妹恩瞥了一眼陳琳瑞,表情僵硬的說:“隨便。”

    站在一旁的容舒慧默不作聲,朝鍾妹恩使了個眼色。

    “這樣好了,咱們玩捉迷藏吧?”陳琳瑞低著頭說,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捉迷藏?那多幼稚啊,我想小妹肯定不喜歡。”容舒慧用令人憐惜的語氣嬌滴滴的說著。

    “你覺得呢?”陳亞菲一本正經的征求鍾妹恩的意見。

    時間淡化了天空的明亮,夜的壞笑籠罩在鍾妹恩的心裏,讓她緊張得快窒息了。

    一陣沉默。

    “我同意,開始吧。”鍾妹恩故作豪爽的答應了。

    在場的人心裏都很明白她不情願,但不知為什麽沒有說出來,就像設計好了一般。

    “那我來捉,範圍隻限於這個山頂,如果被我捉到的話,晚上自己走迴學校。”陳亞菲的這個規則前半部分很合理,但最後這句話好像除了鍾妹恩以外其他人都很讚同。

    鍾妹恩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問道:“走迴去的話會累死的,就算不累死,凍死也差不多了,換一個吧?”

    “不會啊,我覺得很合適,走迴去也就四十分鍾,我覺得不用改,你們呢?”陳琳瑞側過頭去看陳亞菲和容舒慧的反應。

    出乎意料,兩人連連點頭。

    沒辦法,鍾妹恩隻好同意了。

    摸摸鼻子,冰冷的手指感覺已經麻木了。

    “你們快去藏吧,過一分鍾就要開始了啊!”陳亞菲轉過身去,開始數數。

    站在原地,看著陳琳瑞和容舒慧躲進一旁的樹林中,她也開始找地方躲起來。

    為了減少被抓到的機率,她朝與陳琳瑞和容舒慧相反的方向走去。

    樹林裏漆黑一片,雙手摟著一棵楊樹,雙眼洞察著四周的行跡,鍾妹恩顯然已經進入了角色。

    半分鍾過去了,依然沒有陳亞菲的蹤跡。

    心裏暗喜著自己的聰明,也同時笑著陳亞菲的愚笨。

    一分鍾過去了。

    應該已經捉到她們了吧?

    再等一會兒,這樣對自己保險。

    兩分鍾過去了,樹林裏除了風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寂靜得有些嚇人。應該可以迴去了吧。

    鍾妹恩的心裏得意中略帶有一些不安。

    夜幕的騷動拉下了黑暗的垂簾,紅鬆山正式進入了黑夜。

    鍾妹恩不明白,已經是春天了,為什麽天黑得還是這麽早。

    她抬起頭,現實又與她開了個玩笑。

    天空下起了小雨。

    怪不得這麽快就天黑了,原來是要下雨啊。

    瑟瑟發抖的她無助的躲在一棵樹下,寒風已經讓她體會到了冰冷的滋味,現在的雨讓她體會到了無助的滋味。

    有些絕望。

    雨滴花了很長時間打濕了她的短發。

    她們三個呢?怎麽辦?

    鍾妹恩決定迴去找她們。

    強烈的責任感迫使她衝進雨裏,踩著泥水,跑向遊戲的起點。

    雨真的好冷。

    空蕩蕩的山頂,空蕩蕩的心靈。

    空無一人的起點。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

    不知為何。

    一陣惡心的感覺迫使她嘔吐起來。

    胃裏的刺痛感迅速傳至全身,渾身劇疼著。

    突然。

    眼前一黑。

    沒有知覺的鍾妹恩直直的倒了下去。

    醫院中。

    窗戶半開,清涼的風帶著泥土的氣息充斥在病房中,雨仍然在下,唯一不同的是,她已不再孤獨。

    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猶如一張白紙,這般虛弱的樣子又怎能不讓人心疼呢?

    吊瓶慢慢的滴著。

    就讓她那顆最近動蕩不安的心好好享受一下藥物的滋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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