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看到病*上躺著一個人,距離有些遠她沒看清楚那個人的臉,會是誰呢?


    她看向秦崇聿,他也正看她,一雙黑眸放佛會說話,他笑著將她臉上的發絲攏在耳後,輕聲問:“很好奇?”


    本來若是他告訴她會是誰,她也不一定會有這麽大的好奇心,可這個男人,絕對就是故意的,餘生努努嘴,“那當然,你搞得那麽神秘,不好奇才怪。”


    秦崇聿目帶微笑,依舊一臉的神秘,“馬上就能看到了。”


    許是怕她害怕,秦崇聿握緊了她的手,走進病房。


    臨近,餘生才認出是誰,當即捂住了嘴巴!


    天呐!是陸蔓!


    她怔怔地盯著病*上閉著眼睛嘴裏插著氧氣管的人,許久沒迴過神。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躺著?


    秦崇聿看她臉變了色,索性鬆開手將她摟在懷裏,輕聲解釋:“當日她跳樓後我讓人去看的時候發現她還有氣,就將她送到醫院搶救,後來雖然保住了命,但一直都沒醒過來。”


    餘生在心裏“啊”了一聲,原來如此,不過這樣躺著不會是?她扭頭看他,問:“她現在是植物人嗎?會不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秦崇聿輕吐一口氣,看向陸蔓,神情有些糾結,“目前來說是植物人,但從恢複狀況來看,醒來的幾率可能比較大,她的求生*很強烈,所以我懷疑--”


    “她不是自殺?”餘生接了他的話,說出這話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秦崇聿點頭,將懷裏的她抱得更緊,“我懷疑也是這樣,我讓人查了酒店的監控,也找到了跟她去酒店開房的那個人,找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酒精中毒身亡,酒店的監控裏顯示,她雖然是一個人上了樓頂,但是目光呆滯,我懷疑是被人控製了心智。”


    餘生倏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了高珊控製秦崇聿的時候那個令她每每想起都心有餘悸的場景,她一把抓緊秦崇聿,“你說是跟你那樣的情況?”


    “極有可能。”秦崇聿的眼眸收緊,望著陸蔓,散發著冷清的氣息。


    餘生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同時緊緊地靠在男人的懷裏,“簡直太可怕了!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崇聿護緊她,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從目前僅有的線索來看還無法判斷是誰,但可能陸蔓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醒過來。我一直在想,那個人會不會跟刺傷我的人有關。”


    “啊--”餘生尖叫,忽然就變了臉色,因為她想起了一個人!


    她的叔叔,餘建勇!


    她記得叔叔曾跟她說過,他說,他會幫她清理進入秦家路上的一切障礙。


    陸蔓會是他清理的障礙嗎?


    餘生不敢深想,叔叔連她這兒親生女兒都如此對待,別說一個外人了。


    心裏,越發的恐懼和悲涼。


    “崇聿。”餘生抿起嘴唇,“我想出去透透氣,有些難受。”


    秦崇聿低頭看她,連忙問:“是不是又惡心了?”話一出口,他的臉色僵了一下。


    好在餘生沒有太留意他的話,眉頭皺著,一隻小手按著胸口,“沒有惡心,就是有些悶。”


    “我帶你去個地方。”秦崇聿趕緊將她抱起,大步離開了病房。


    走到電梯口,他扭頭說,“麻煩張院長了,有什麽事請及時通知我。”


    “這個是肯定的,秦先生,秦太太慢走。”


    療養院後麵的半山坡上,有一塊天然的巨石,方方正正的,足有七八米那麽高,沿著旁邊的小階梯可以爬上去。


    站在下麵抬頭向上望,餘生眯著眼睛,心裏想,要是能跟鳥兒那樣飛上去多好。


    秦崇聿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彎腰蹲在她的跟前,“上來吧,背著你飛上去。”


    餘生抿嘴看著他,彎了下腰,又搖了下頭,還是算了,這麽陡,他自己上著都要小心翼翼,再背著她肯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要背,人家自己能走。”


    “傻丫頭。”秦崇聿直起身,將她抱在前麵,“你在前麵,我跟你後麵。”


    “嗯。”


    雖是不高的距離,可每一步餘生都上的很慢,因為她怕自己突然眩暈摔倒,而他就在後麵,一旦自己摔倒後果不堪設想。


    走累了,她停下來迴頭看他,問:“崇聿,你是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呀?”


    他點頭,“應該是吧。”


    她開始笑,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好久都沒跟他一起爬過山了,以前的時候不知道心疼他,一累就嚷著要他背著,他背著她還嚷著走得慢,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簡直太混蛋了。


    她索性坐在了石階上,又開始想以前的事了,這幾日她總愛去迴憶以前的事,跟他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一遍又一遍。


    “在想什麽?”秦崇聿問。


    “我在想,要是後來沒有再跟我相遇,你是不是一輩子就跟陸蔓在一起了?”


    雖說是四月的天了,可石頭還是很涼,秦崇聿上去挨著她坐下,將他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裏,“這個啊--”他想了一會兒,“不好說呢,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


    她摟著他的脖子,似是表決心,更像是誓言,“反正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嫁人的。”


    秦崇聿撫著她柔軟的發絲,真舍不得,好不容易才長長了,又要剪掉,“我知道,我的阿盛就是個死心眼的人。”


    “你不喜歡啊?”餘生不樂意地嘟著嘴,“早知道我就跟陳家品或者陳家和結婚了,你都結了三次了,我才結一次,想想心裏就不平衡。”


    睨了她一眼,秦崇聿慢悠悠地說:“那你還不趕緊把自己嫁了?好歹也是二婚。”


    “你--”餘生氣鼓鼓地瞪他一眼,“別想讓我再嫁給你!哼!”


    秦崇聿笑了,卻笑著笑著想掉淚,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婚禮,可她都快要看不到了。


    “崇聿……”見他好一陣子沒說話,餘生悄悄迴頭,見他正發呆,笑在臉上僵著,有些恐怖,“怎麽了?你最近怎麽總是發呆?”


    “沒有啊。”秦崇聿迅速收起悲傷的情緒,好好珍惜現在的每一天,這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還有挽迴的餘地,他相信即便是餘建勇,也有善良的一麵,“走了,繼續向上爬,到了上麵好好休息。”


    “嗯。”


    這次餘生一口氣爬到了巨石上麵,站在平整的巨石上,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山上的空氣好,比市中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沒想到還有這麽個好地方!”她感慨,這段時間一直陷在所謂的複仇與計劃之中,她覺得自己過的日子簡直就不是日子,她不想要那樣的生活。


    秦崇聿從後麵抱住她,“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帶你來。”


    “好啊。”


    雖然已是四月份,可山邊的溫度還是很低,上來的時候秦崇聿特意從車子裏拿了條絨毯,當時餘生還說他多此一舉,坐了一會兒有些涼她才知道,他真有先見之明。


    坐在他暖暖的懷裏,身上再蓋著暖暖的毯子,餘生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崇聿,過段時間我想出去走走,就我一個人。”


    她想,如果檢查結果出來,她真的生病了,那麽她要盡快的接受治療,所以提前跟他說出去玩,這樣才不會在結果出來的時候手忙腳亂,倉促告訴他而引起他的懷疑。


    “你自己啊?不要!”秦崇聿用力抱著她,以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她再分開了。


    餘生沒再說什麽,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忽然覺得少些東西,她突然奇想,“崇聿,我們認識這麽多年,還沒對戒呢。”


    “嗯。”


    “要不我們去紋一對戒指吧?這樣永遠都不會掉。”她看著他,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放佛紋上的戒指比那耀眼奪目的鑽戒還要令人興奮激動。


    秦崇聿毫不猶豫的點頭,“好。”轉念又說:“聽說紋身很疼的。”


    “我不怕!”


    就這樣,兩人又爬下巨石,連秦成都沒去看,直接就離開了。


    j州最有名的紋身店,店主是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孩,素顏,短發。


    秦崇聿看她第一眼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她。


    當看到桌上擺放的那束吉梗花的時候,他記起來了,“是你。”


    女孩微微笑笑,放佛對他也有些印象,她問:“這位就是先生的太太嗎?”


    秦崇聿一臉的自豪和甜蜜,摟著餘生介紹,“我太太,阿盛。”


    女孩笑笑,“先生的太太真漂亮。”


    被人誇,餘生紅了臉頰,靠在秦崇聿的懷裏更加的小鳥依人。


    “紋一對戒指。”秦崇聿輕聲說。


    “那兩位選一下款式吧,請坐,慢慢選,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正選著,門口有停車的聲音傳進來,秦崇聿不經意地抬眸,眸光一滯!


    聶霆煬?


    許是沒看到秦崇聿和餘生,聶霆煬進來後就直接走向女孩,溫良玉潤的聲音問:“中午想吃什麽?”


    女孩沒應他,安靜地擦著櫥櫃裏的照片。


    “陵水酸粉怎麽樣?”聶霆煬繼續詢問。


    “……好。”好一陣子女孩這才應了一個字,頭也沒迴,可男人卻以眉開眼笑,“我這就迴去做,一會兒讓小羅接你迴去。”


    “還有客人。”女孩輕聲提醒,聶霆煬這才注意到沙發上坐著兩個人,見到是秦崇聿,他略顯詫異和尷尬,“崇聿。”


    秦崇聿看了下女孩,“顏言?”


    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身體微微顫了下,這才迴頭看聶霆煬,隻見他含笑著點頭,“言言,這是秦少,我跟你提起過。”


    顏言微微笑了下,問:“選好了嗎?”


    “好了,不過你們還是先迴去吃飯吧,我跟崇聿改天再來。”餘生說著拉著秦崇聿站起身。


    顏言道:“沒關係,我還不餓,來,讓我看一下你們選的。”


    “改天吧,我跟崇聿也餓了。”餘生笑笑,牽著秦崇聿的手就要走。


    “那也好,這是電話,下次你們來可以提前打電話,我有時候會在花店不在這邊。”顏言將一張簡單的名片遞過去,餘生接過,手寫的名字,剛勁有力“顏言”,一看就是出自男人之手,想必就是這個男人吧,“好,你們也迴家吃飯吧。”


    兩個男人微微點頭,都未說什麽。


    走出紋身店,餘生長吐了一口氣,問秦崇聿,“你跟他認識?”


    秦崇聿若有所思,“你應該也見過的,讓我想想,應該是十年前吧,可能你沒留意,不過那時候他身邊的不是顏言。”


    “哦,他看起來比你大,可那個顏言看著比我要小好多。”


    “霆煬年長我兩歲,顏言應該是比你小兩歲,他們倆好像相差正好十二歲,如果我沒記錯生日都是一天的。”


    “啊?”餘生張大了嘴巴,八歲她都嫌多,沒想到他們竟然差了十二歲!可真大,兩歲一個代溝,都六個了!六個呢,她伸手比劃著,想想都覺得可怕,不過生日是一天的,太神奇了!


    秦崇聿被她的模樣逗樂了,刮了下她的鼻尖,“那你還覺得我老嗎?”


    餘生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不老,不老,一點都不老,你還風華正茂,如花的年紀。”


    “貧嘴!中午想吃什麽?”


    “讓我想想……”餘生抿著嘴,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一臉討好地抱著秦崇聿的胳膊,“我想吃又酸又辣的,好久都沒吃過了。”可明明她前天還在吃毛血旺。


    “微酸微辣。”


    “好。”隻要是有酸的有辣的就行,雖不能解饞總比沒有要強。


    ********************


    餘平安跟秦崇聿新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是秘密的給秦立送來的。


    此時房間裏餘平安吃過午飯後睡了,秦立來到屏風外麵,坐在椅子上盯著跟前裝著報告單的大袋子發呆,裏麵的結果究竟是怎樣的?是跟原來的一樣,還是不一樣?


    正打算去打開,口袋裏的手機卻震動起來,他掏出來看了看,是秦成。


    “大哥,我能走兩步了!”手機裏傳出秦成激動的聲音。


    秦立笑了下,“那就好,繼續鍛煉,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樣了。”


    這次餘平安受傷,餘生沒讓告訴秦成,他正在恢複身體,不想讓他再擔心。


    “我剛才跟崇聿打電話了,他跟阿盛一會兒來看我,我想下午跟他們一起迴去一趟。”


    秦立看了眼屏風後睡著的孫子,道:“你還是別來迴折騰了,等身體好了再迴來,明天我去看你。”


    “今天崇聿跟阿盛來沒帶安安,你明天來把安安一起帶來,我想他了。”


    “安安在上學,等周末吧,周末我把他帶去。”


    “那也好,周末一定要帶他來。”


    “好。”


    掛了電話,秦立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他竟然覺得安安是阿成的孩子!


    秦成自幼被秦家收養,可能是多年在秦家長大的緣故,他的相貌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跟秦立也越來越像親兄弟了。


    快速的起身走到屏風裏麵,秦立盯著熟睡的餘平安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他像秦成。


    “媽媽……”睡夢裏餘平安嚶嚀了一聲。


    秦立猛然一驚,迴過神,使勁地搖了搖頭,自己在瞎想什麽!安安怎麽可能是阿成的孩子!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總是疑神疑鬼的,看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重新迴到外麵,秦立拿起裝著鑒定結果的袋子,將密封條撕開,有些緊張,手有些顫抖。


    終於,幾張薄薄的紙從袋子裏掏出來,翻開,目光就是那麽的準確無誤地落在鑒定結論最後的幾個黑色加粗的字體上。


    短短的幾個字,秦立看得很慢很慢,生怕看錯了。


    秦崇聿是餘平安的生物學父親。


    “嗵--”心裏懸著的那塊巨石,倏然落下,砸得秦立竟有些不知所措,巨大的心理落差令他緊緊地捏著手中的報告單,嘴唇拚命地蠕動著。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用顫抖不已的手給秦崇聿撥去了電話,隻說了一句,便潸然淚下。


    “聿兒,安安是你的兒子!是秦家的血脈!”


    秦崇聿接電話的時候正跟餘生在吃酸菜魚,此時她正夾一塊魚放他的餐碟裏,要他去刺她吃,眨巴著眼,像個孩子。


    他給她夾了酸菜,然後開始慢慢的去刺。


    “知道了爸,我跟阿盛正在吃飯,你跟安安吃過了嗎?”


    餘生一口酸菜放在口中,聽到這抬眸看他,然後繼續低頭大吃。


    “好,等下午看完叔叔我們就迴去。”


    掛了電話,秦崇聿將手機放在桌上,開始兩隻手同時用上找刺,不消一會兒,所有的魚刺都被他找出,以防有漏掉的,他特意又翻找了一遍,這才放心地夾起放在餘生的嘴邊,“來,乖乖張嘴。”


    餘生很不客氣的吃進嘴裏,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秦立給兒子的打完電話後給趙蘭打去了電話,即便是再吵再鬧,可還是夫妻,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更何況,這件事是喜事,他覺得應該告訴她。


    “蘭蘭,聿兒跟安安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


    “親子鑒定?”趙蘭在那頭眉頭皺了皺,她讓正給她做美容的人停下,她坐起身,“怎麽又去做鑒定了?上次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那個被人動過手腳了,我們都被騙了!其實安安是聿兒的兒子,秦家的血脈!”秦立說著一臉的自豪,扭頭看著還在熟睡的孫子,慌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這麽大的聲音吵醒了他,“你一會兒過來一趟,好了不說了,安安睡了,我怕吵醒他。”


    “等一下!”趙蘭站起身,言辭肯定:“你說上次的被人動了手腳?我看是這次被人動了手腳才是真的!”


    秦立“嗬嗬”地笑了起來,“你放心,這次是我親自找的人,很保密,沒人知道,報告現在就在我手裏,不信一會兒你過來看看。”


    那邊趙蘭幾乎要跳起來,“秦立,你少自欺欺人了!餘平安不是聿兒的兒子!”


    秦立眉頭皺起,“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我就是這麽肯定!”


    秦立眯起眼睛,“當年你果真做了手腳!”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知道餘平安不是秦家的血脈!”趙蘭迅速掛斷電話。


    這邊秦立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若有所思。


    ********************


    下午餘生跟秦崇聿本來打算陪秦成呆一下午,可中途秦崇聿卻接到李峰的電話,所以不得不提前離開。


    好在幾天不見,秦成的進步很大,由幾天前的需要人扶著行走到如今可以自己走,雖然每次隻能走一兩步就要停下歇歇,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看他這樣,餘生內心的負疚感稍稍少了一些。


    “下次你們來一定要帶上安安,我想他了。”臨走的時候秦成再次囑咐。


    餘生點頭答應,心裏卻說,下次恐怕還不能帶他來,除非下次看你要過一段時間。


    秦崇聿立在一旁沒說什麽,一直觀察著秦成,從來到現在,他三句不離安安,他喜歡安安很正常因為他是安安的二爺爺,可是他總覺得秦成在提起安安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情,這讓他不禁想起上一次跟秦成的對話,他說的那句別具深意的話。


    --我今天見了安安,很機靈的小家夥,可跟你小時候一點都不像。


    上一次親子鑒定結果被人動了手腳,這一次的就能保證沒有動過手腳嗎?


    秦崇聿懷疑了,現在他想要知道的不是到底安安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想要知道的是當年在試管嬰兒那件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母親從知道安安的存在開始就一口否認安安是他的親生兒子。


    陳家和拿著親子鑒定報告單胸有成竹地說安安是他跟阿盛的孩子。


    阿盛當日拔掉安安的頭發那麽決絕的告訴他安安隻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叔叔也在有意無意的暗示他安安跟他長得不像。


    父親在拿到親子鑒定結果的時候給他打電話是那樣的興奮激動。


    他們每一個人都值得懷疑。


    就連他自己,有時候在看安安的時候也會覺得他跟自己沒那麽的像,甚至從這個孩子的臉上他有時候能看到叔叔的影子,有時候還這能看到陳家和的影子。


    到底是怎麽了?這隻是一個孩子,一個他跟阿盛期待了那麽久的孩子。


    為什麽那麽多人處心積慮的想要改變這個孩子親生父親的身份?還有上一份親子鑒定和如今的這份鑒定,到底是哪一份做了手腳?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一時間太多太多的疑問在心頭湧現,秦崇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現在能肯定的是當年的試管嬰兒絕對有人動了手腳!


    離開半山療養院,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這些問題,他覺得可能把這些問題捋順了一切的問題也都明了了。


    餘生的手肘抵在車窗上,手撐著臉看著他,看他一直緊緊地皺著的眉頭,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從離開療養院他就一句話不說,她想是不是自己又說錯什麽話惹他生氣了?所以也不敢跟他說話。


    後來,她的手機響了,是一條短信,她點開--


    晚上七點,農家菜館我等你。君遲。


    她用餘光看了下秦崇聿,他根本就沒注意她,所以她迴了信息,好。


    然後她刪掉收件箱和發件箱,將手機揣進口袋。


    之後,她繼續靠在車窗上看著身邊開車的男人,她不知道這樣看著他的日子還有多久,好舍不得。


    這輩子最最遺憾的就是沒穿過婚紗,沒戴過結婚戒指。


    不過,如果老天爺可憐她,讓她躲過這一次劫難的話,興許以後還有機會,到時候她一定要全世界最貴的婚紗,最貴的鑽戒,要一場世紀婚禮。


    下午六點,車子到達市區的醫院,秦崇聿因為有事,將餘生送到病房後就離開了。


    “他慌慌張張幹什麽去?”秦立問。


    餘生搖頭,看向秦崇聿匆忙的背影,迴答:“不知道。”下午李峰給他打電話,他沒在她麵前接,出去了,好一會兒才進來,進來後就說需要迴去,他沒說什麽事,她也沒問。


    “阿盛,我也有點事需要迴去一趟,你先照顧安安。”


    “好。”


    秦立離開後餘生給端木離打了電話,沒多久他就來了醫院,手裏提了一個大袋子,裏麵全是休閑甜點。


    “安安,看看舅舅給你買了什麽?”端木離一進門就晃著手裏的袋子。


    餘平安一看,頓時兩眼放光,“最愛舅舅了!”


    餘生奪過來放在桌上,數落端木離,“你又給他買甜品,醫生都說了他現在要少吃這麽甜膩的東西。”


    端木離不以為然,“少吃點,又沒讓他一次吃完,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他掏出一塊抹茶蛋糕遞給她,然後又拿了一個杏仁竹炭餅賽進自己嘴裏,最後掏出一個提子奶酥拿給餘平安。


    “可你買了這麽多,放到明天都不能吃了!”餘生吃著抹茶蛋糕,嘴裏還嚷著。


    “沒關係,今晚我們三個給解決掉!”


    餘生無語地翻他一眼,坐在椅子上,“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你下幫我照顧一下安安。”


    “去哪兒?”端木離問。


    餘生不看他,起身背對著他翻著食品袋子,“有些小事,很快就迴來。”


    端木離湊過去,“這麽神秘,還不告訴我?秦崇聿呢?去哪兒了?”


    “大概去公司了吧,我也不清楚。”


    端木離盯著她的手,“阿盛你在緊張。”


    餘生怔了下,抬起頭,“我……我緊張?我緊張什麽?”


    “你一緊張手就發抖。”


    餘生低頭看去,自己的手果然在抖動,可她並無這種意識,她也從來沒注意過自己緊張的時候會有怎樣不正常的反應,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迴了端木離一句:“就你了解我!”


    端木離得意地坐在桌角,端睨著她,“那當然!說吧,你要出去幹什麽?”


    “真有點小事,你要是忙你就去忙吧,我再找別人來看。”


    端木離見她有些生氣,就不再追問,但心裏卻真的好奇,“我沒事,我就是好奇,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餘生看了看時間,六點四十分,估摸著走到農家餐館時間也差不多就七點了,“我現在出去,大概七點半就能迴來。”


    “遠不遠?要不要開我的車去?”


    “不用。”


    站在醫院門口餘生特意朝身後看了看,發現沒人跟著,這才朝農家菜館走去。


    大約走了十五分鍾,她到達農家菜館,此時農家菜館的生意正是火爆的時候,屋裏屋外的桌子上都坐滿了人,餐館老板帶著她去了唯一的包間,左君遲顯然已等候多時。


    “你來很久了?”餘生在他對麵坐下。


    左君遲微微笑了下,“也剛到,沒吃飯吧?”


    “吃,吃過了。”


    左君遲似是沒聽到,叫來了老板,不一會兒菜都上來了,全都是餘生最喜歡的。


    “餘生少吃點,不會發胖的,再說你一點都不胖,還很瘦。”


    “……”餘生愣了愣,難道她說她吃過了在這個男人的理解是她怕吃胖嗎?


    左君遲將筷子遞給她,然後自己先吃了起來。


    “那個……左君遲,你叫我出來什麽事?是不是我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沒有。”左君遲頭也不抬。


    餘生黛眉微蹙,“那你叫我出來什麽事?”


    左君遲抬頭,夾了塊魚放進她跟前的餐碟裏,“沒事就不能叫你出來吃個飯嗎?”


    “……”


    “吃吧,吃完我送你迴去。”


    餘生霍地起身,有些生氣,“左君遲你到底什麽意思?”


    左君遲放下筷子,緩緩抬起頭,淡淡的勾了下嘴唇,“難道我的意思還不明顯嗎?餘生,我在追求你。”


    餘生咬了下嘴唇,“無聊!”轉身拿起包就走,手卻被抓住。


    左君遲的目光溫良卻帶著讓人不容忤逆的強勢,“如果你想讓崇聿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你就乖乖坐下陪我吃完這頓飯。”


    “你想都別想!”餘生甩開他,正要去拉開門,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崇聿啊,晚上有空嗎?一起喝酒吧。”


    餘生的手緊緊地攥緊,攥得幹節發白,攥得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她轉過身看著打電話的男人,最終乖乖地坐迴了座位上。


    左君遲睨了她一眼,雙眸冷清,“今晚沒空啊?好,那改天再約。”


    電話掛斷,他若無其事地重新夾了塊魚放進餘生跟前的餐碟中,“餘生嚐一下,這家的酸菜魚味道很不錯。”


    餘生的眼神極冷,“你到底要怎樣?我知道,你不是喜歡我,你有什麽目的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嚐一下,味道真的不錯。”


    “左君遲!”


    “餘生要時刻記得,怒傷肝,趕緊吃吧,吃完我送你迴去。”


    餘生撇了下臉,臉上有淚滑過,她緊緊地抿著嘴唇,猶如上刑場一般,拿起筷子,“好,我吃,我吃……”


    淚攪合著飯菜,如同嚼蠟。


    左君遲遞給她一張紙巾,聲音是一貫的溫和,卻帶著讓人疏遠的冷漠,“餘生怎麽哭了?是我欺負你了嗎?”


    餘生使勁地扒拉著碗裏的米飯,塞滿了一嘴,可吃著,胃裏卻猶如翻起了滔天巨浪,她趴在桌邊,吐得昏天暗地。


    左君遲冷漠地靠在椅子上,等她吐完了,不吐了,這才緩聲開口:“你的病不是一般的病,能否治療好還很難說,你現在要做的是盡快離開崇聿,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已經失去你一次,無法再承受第二次,除非你想讓他跟你一起離開。”


    伏在餐桌上,餘生“嗚嗚”地哭了起來,她想過離開,可……她做不到。


    “你沒有時間了,時間越久越容易引起崇聿的懷疑,而且體檢報告很快就會出來,一旦體檢結果出來,你就要接受治療,如果幸運的話你能活下來,跟他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不幸運你死了,至少你能讓他繼續活下去,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對你來說很殘忍,但這是你必須去麵對的。”


    餘生又哭了一會兒,抬起頭,擦去眼淚,跟換了個人一樣,“體檢報告最快什麽時候出來?”


    “四天後。”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走出農家菜館,餘生仰起臉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僵硬的臉,努力的做出一個笑臉,握著拳頭在心裏說,餘生你是最棒的,加油!


    然後,她朝醫院走去。


    一輛車停在她的左前方,半開的車窗裏,傳出左君遲的聲音:“上車,我送你過去。”


    “不用。”餘生冷淡的拒絕。


    “餘生,我剛才說的話你忘了嗎?上車,我送你。”


    餘生抿了抿嘴唇,轉身拉開車門,坐進去。


    本就不遠的距離,開車似乎才兩三分鍾就到了醫院門口。


    餘生準備下車,左君遲說:“下車後,跟我說再見,記住,要微笑。”


    下了車,餘生才知道,為什麽他讓她說再見還要微笑,因為秦崇聿站在門口,正朝這邊看。


    題外話:


    26日更新:還有一更,在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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