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露乘坐公交換乘了兩路這才到了租住的小屋,餘生戴了頂鴨舌帽在公交站牌等她。


    “姐!”


    餘生笑笑,同時警惕地看著周圍,上前攬著張露,兩人一起迴到租住的小屋。


    “姐,真的!我真的見到了一個女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剛一到屋子,關上門,張露便迫不及待地說。


    餘生點點頭,她早就料到了,在似睡非睡的這段時間裏,她雖然大腦多數時間處於混沌的狀態,但也有清醒的時候,她還是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事情,這也是她能從方文武那裏逃出來的一個重要因素。


    “她也叫餘生,姐,怎麽迴事啊?”


    “露露,我剛才跟我朋友打了個電話,他一會兒過來,你跟阿姨先到我那朋友去她那兒住一段時間,有些事情不要問,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利,明白嗎?”


    張露點點頭。


    沒一會兒,端木離來到了這個漆黑狹窄的老式居民樓。


    “阿盛,到底是怎麽迴事?”端木離問。


    “小離子,別問那麽多,你把張露跟阿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


    端木點點頭,“這你放心,把他們安排在端木家絕對安全,就是你呢?你準備去哪兒?”


    餘生輕歎一聲,咬了口蘋果,“我去見見我叔叔還有我已經死了多年卻又死而複生的孿生妹妹。”


    “餘存還活著?”端木離很是驚訝。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但現在能肯定的是,她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我送你去。”


    “我自己去,這是我的家務事,我一個人處理就好。”餘生盯著地上的一處,眼神黯淡而冷厲。


    混混沌沌地睡了一個多月,卻讓她記起了一些曾經忘記了的事情,所以不能說沒有收獲。


    隻是心,有些隱隱作痛。


    三歲,她的父親狠心將她丟在漆黑無人的街巷,目的就是讓她住進秦家,以達到他複仇計劃的第一步。


    十六歲,她的父親讓她把一包慢性毒藥放入秦崇聿的飯菜中,她沒有按他說的做,被他毒打了一頓,催眠了記憶。


    十八歲,她的父親讓她把自己交給秦立,以達到讓秦家父子鬧崩的目的,她仍舊沒有做,他那天幾乎將她掐死,而後依舊催眠了她的記憶。


    二十三歲,她的父親見她已經失去了控製,便想著將她從秦家帶走,讓她的孿生妹妹代替她重新呆在秦家,可不巧的是,她的懷孕令他精心籌備的計劃泡湯。


    二十八歲,她的父親故伎重演,用藥物控製了她的心智和身體,讓她在黑暗狹窄的房間裏呆了一個多月。


    這就是她的父親,一個說為了給死去妻子報仇的男人,那麽的殘忍,那麽的無情。


    端木離沒有再多說什麽,帶著張露母女倆離開。


    餘生躺在陌生的地方,*輾轉未眠。


    翌日清晨,她猜想方文武肯定已經告訴了餘建勇她逃跑的事情,所以她不能像個傻子一樣直接去找他,她打車去了秦氏集團。


    到了才發現是周末,正想著要不給秦崇聿打電話,這時候發現竟然有員工來上班,一問才知道今天全體加班。


    看來老天爺也在幫助她。


    “鬱盛小姐?”因為今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李峰一早去公司安排,剛到樓下被接待告知有人找董事長,他朝會客室望了一眼,想看看是哪個女人,一看竟然是餘生,不禁眉頭皺起,“你昨晚上沒跟秦先生在一起嗎?怎麽一大清早來公司找他?他還沒上班。”


    餘生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去他辦公室。”


    李峰點頭,帶著她進了電梯,又問:“用不用我給秦先生打個電話?”


    “不用打,也不要打。”


    “好,上午有個會,估計他一會兒也就來了。”


    餘生點頭,李峰給她接了杯水,然後就去忙了。


    上午九點,秦崇聿來到公司,還沒到辦公室,碰到秘書。


    “秦董,有位小姐在辦公室等您,已經來了快一個小時了。”


    秦崇聿眉頭當即就皺起來,“我不是告訴你不能隨便帶人進我辦公室嗎?”


    “是李助理他帶進來的。”


    “李峰?”


    “嗯。”


    秦崇聿沒再說什麽,朝辦公室走去,一到門口就看到沙發上睡著的女人,她卷縮著身子,睡得不踏實,眉頭一直皺著。


    “阿盛!”他快速走進辦公室,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了餘生,她緩緩睜開眼,雖一臉的倦容,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崇聿。”


    軟軟的一聲,似是溪流劃過幹涸的心田,滋潤了那顆枯萎的心。


    餘生緩緩坐起身,微笑著看著蹲在他跟前的男人,伸出略涼的小手,揉了揉他的臉,“說,這一個多月裏,我沒在身邊監督,你又跟多少個女人睡過?”


    這才是他的阿盛,真真切切的阿盛。


    秦崇聿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肢,“你猜?”


    餘生頭一歪,“老實交代,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接你電話的那女的也說了這兩個字,她是誰?”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秦崇聿劍眉蹙起,“不記得是哪個晚上了。”


    “不記得?”餘生揪住他的耳朵,“說!除了我你到底還碰過多少個女人?”


    秦崇聿小心地看著她,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個。”


    “……”


    沒等餘生說話他急忙解釋,“我被人設計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那天晚上,我收到你跟司灝宇視頻的那天晚上,我稀裏糊塗就……”


    餘生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接了他沒說完的話,“就跟別的女人睡了?”


    秦崇聿點頭,“嗯,可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後來有個假的你去家裏,她身上有股味兒,就是那個味道,我聞了後就好像被人控製了一樣。”


    “她是高珊,你那次要從橋上跳下去,就是她搞的鬼,賤女人,等找到她,我非弄死她不可!”餘生咬牙啟齒地攥著小拳頭,忽地一拳打在秦崇聿的臉上,“讓你相信那個視頻不相信我,活該!”


    秦崇聿揉了揉生疼的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


    “嗯,知道錯了。”


    以為某人見他態度誠懇就原諒她了,豈料,餘生卻說:“你以為你一句知道錯了我就會原諒你嗎?你還打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餘生的傷,更是秦崇聿的痛。


    秦崇聿抬起手,輕撫那張被他曾掌摑了一耳光的臉,他很少打人耳光,卻在這很少的人中有他最愛的人。


    此時,他隱約還能看到他那手掌印,那一巴掌不僅僅是打在了她的臉上,更是心上。


    “阿盛,對不起……”


    “好了,我發現你越來越沒出息了!”餘生推了他一下,探身雙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以後你要是再打我,我就不要你了!”


    “好。”秦崇聿的眼神是堅定的,不會再有以後了,再也不會有了。


    抱緊懷裏的女人,這才是真正的失而複得,這種心裏的填充與滿足,是任何言語都無法比擬的,是真的幸福與踏實。


    “這段時間跟小存朝夕相處,有沒有擦出愛的火花?”餘生酸溜溜地問。


    秦崇聿將她扶起來,“你先告我,到底是怎麽迴事,突然冒出個假的你就算了,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還有,你孿生妹妹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到底有幾個孿生妹妹?”


    “就一個啊。”


    “那她不是死了嗎?”


    “大概是閻王不收,所有又活了唄。”


    “別鬧了快跟我說。”


    一個多月前的那天上午,秦立去醫院求餘生讓她去見秦崇聿最後一麵,她沒去,因為司灝宇威脅的話,所以她就讓兒子帶著綠檀吊墜去見秦崇聿,因為她知道他如果見到吊墜定知道她的意思。


    在秦立帶著兩個孩子離開醫院後,餘生被司灝宇也帶著離開,經過醫院的公共廁所,她想去廁所,讓司灝宇放她下去,司灝宇同意了,在門外等著她,她進去後上了個廁所,正打算離開,後腦勺一疼,緊跟著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她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女人在她身邊,後來她就睡著了,暈暈乎乎的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叔叔的聲音,他跟那個女人在房間外說什麽。她想起來,卻根本就動不了,除了那不清醒的意識外,身體壓根就不像是自己的。


    那女人一開始每天都會給她打一針,是什麽她不知道,隻知道那一針打完後她渾身更加的無力,意識更加的混沌。


    就這樣,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後來即便是醒來她也假裝睡著,慢慢地女人兩天給她打一針,三天打一針,在昨天逃出來前,她製造了自己發燒的跡象,讓女人信以為真,然後才得以逃脫。


    也許不知道這些事,秦崇聿永遠也想不到,他的阿盛這一個月多月過著的是一種怎樣的生活,聽完後他許久沒有說話。


    餘生窩在他的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閉著眼眸,感覺好久都沒睡個踏實覺了,她想好好睡一覺。


    “崇聿,我睡一會兒,你別離開我……”


    迷迷糊糊中,她小生嚶嚀。


    秦崇聿點頭,“睡吧,我就抱著你,不離開。”


    李峰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男人躺在上麵,兩隻手拖著女人微凸起的臀部,女人在他的懷裏像個嬰孩兩腿跪著,身體朝前傾趴下,臉貼著男人的鎖骨,睡得很熟。


    李峰被這溫馨祥和的一幕給驚住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在自己的男人懷裏竟可以是這樣的姿勢睡著,他們動作放佛有著深入骨子裏的默契。


    這一刻,這個流連花叢數年的男人,竟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他也想找個女人,一個可以在他的身上睡覺的女人。


    秦崇聿看了他一眼,盡量將聲音放到最低,“會議推遲到下午,你去忙吧,沒什麽事不要進來。”


    李峰點頭離開,帶上了門。


    ********************


    下午的j州,終於在醞釀了近兩天,雨姍姍來遲,卻一來便勢不可擋。


    方文武還在尋找餘生,她沒敢再跟餘建勇打電話,找了*一上午,筋疲力盡的她實在是邁不動腳步,找了家小飯館,要了碗肉絲麵,狼吞虎咽地吃著。


    “方女士,吃好了嗎?”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方文武驀地抬頭,臉上難掩的驚慌。


    看著眼前麵若冷霜的高大男人,方文武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你,你是誰?”


    “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文武被帶到了一地下車庫,看著周圍齊刷刷地站著的十多個黑衣男人,這個平日裏還算膽大的女人竟嚇得尿濕了褲子。


    “說吧,是誰指示你做的?”李峰老大的模樣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問。


    “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事?”


    “不知道?”


    “嗯。”


    “你會知道的。”


    文甜甜在李峰這話落之後就被帶了進來。


    “甜甜?”


    “媽?”


    文甜甜看了眼自己的母親,語氣責備,“媽,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我……我不知道。”方文武低下頭。


    “媽,你要是知道什麽你趕緊說,他們這些人不是我們能惹起的。”


    李峰又擺了下手,文甜甜被帶了出去。


    方文武的腿直哆嗦,李峰讓人給她搬了把凳子,可她卻不敢坐。


    “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給我說一遍,我不但可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你女兒,否則,明天一早,j州各大新聞的頭版必是你女兒的裸照。”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不知道就算了,我從來不勉強人。”


    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留下了依舊驚慌的方文武。


    半個小時後,有清潔工經過,方文武這才迴過神,倉皇離開。


    迴到家後她給女兒打了電話,“甜甜,你現在在哪兒?”


    “媽,我剛迴學校。”其實此時的文甜甜,正跟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一起,下午李峰將方文武放了後也將她放了,告訴她找錯了人,十幾歲的女孩兒也就沒多想,給男朋友打了電話,男人過來接她,此時正在一家餐廳吃浪漫的燭光晚餐。


    得知女兒沒事,方文武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定下神來,才想起要給餘建勇打個電話。


    可是現在餘生弄丟了,如果給餘建勇打電話他會不會打她?


    方文武握著手機在屋子裏坐立不安,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將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餘建勇正在廚房做飯,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接。


    但隱隱之中,他已經察覺到出了什麽事,他清楚,這個時候他必須要鎮定。


    “怎麽還不接電話?”那頭的方文武已經急得直跺腳。


    電話再一次撥了過去,同樣的接過,無人接聽。


    秦宅裏處處都是監控,餘建勇不敢有任何的動作,晚飯做好後他打算出去一趟,豈料還沒來得及走,在門口就遇到了餘生和秦崇聿。


    “叔,你這是要出去嗎?”


    餘建勇盯著餘生看了幾秒鍾,表情是一貫的不鹹不淡,“嗯,出去一趟。”


    餘生扭臉看秦崇聿,“崇聿,你開車送叔吧,這麽晚了,他打車不方便。”


    “好。”


    餘建勇生冷拒絕,轉身就要走,“不用了,坐不習慣,我還是打車。”


    餘生拉住了他的胳膊,依舊微笑著,“叔,下這麽大的雨,還是讓崇聿開車送你吧。”


    餘建勇扭臉看她,那眼神無比的鋒利與冰冷。


    秦崇聿這時候打開車門,餘生笑著沒鬆手,“叔,上車吧,我跟崇聿一起送你。”


    最後,餘建勇是在這種逼迫的情況下上了秦崇聿的車子,一路上他什麽都沒說,餘生也不主動開口,因為她的心裏有氣。


    餘建勇報了位置,是方文武的小區。


    車子到了後他就下了車,秦崇聿和餘生也離開。


    “阿盛,我覺得你跟餘建勇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事?”秦崇聿問。


    餘生沒有告訴她自己被方文武囚禁是因為她的叔叔所為,這是餘家的家務事,她不想讓他攙和其中,更何況這件事還是針對的秦家。


    “沒有啊,你想多了。”


    秦崇聿看她一眼,“阿盛,我們之間還要有秘密?”


    餘生頭一歪,“當然!夫妻之間還需要秘密,更何況我們連夫妻都不是。”看到前方有家甜點店,她拍著窗戶,“快停車!快點!”


    秦崇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忙急刹車,她推開車門,一下子就衝進了雨中。


    “阿盛!”


    餘生抱著頭跑進了甜點店,緊跟著秦崇聿也跑了進來,一把拉住她,一邊給她擦著臉上頭上的水一邊責備,“你說一下我給你買,你知不知道車子停在路中間停車下人有多危險,下次在這樣看我怎麽收拾你,你知不知我剛才都快被你嚇死了--”


    餘生吐吐舌頭,踮起腳尖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印了一下,“知道了,嘮叨男!”


    買了一大袋子好吃的,秦崇聿負責提著,餘生負責吃。


    到了門口,秦崇聿將西服外套脫掉一隻衣袖,將餘生摟在懷裏,用西裝給她遮著雨,她一邊走一邊吃,等到了路邊停著的車子上,秦崇聿的上身已經被雨水澆頭。


    餘生睨他一眼,嘴裏還在塞著剛出籠的泡芙,“快脫了吧,別穿了,濕漉漉的。”


    秦崇聿一臉的壞笑,湊近她,“你確定一會兒半羅的美男子坐在你旁邊你能頂住*?”


    餘生賞了他一個大白眼,“都奔四的人了,還美男子,騷不騷?我都替你臉紅。”


    “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


    “女人三十豆腐渣,我知道啊,可是某朵花卻偏偏想插在這豆腐渣上,你說是不是有些賤賤的,以後我問你叫秦小賤吧?”


    秦小賤?


    秦崇聿頓時一臉的黑線,剛才是嘮叨男,勉強還能聽得過去,現在這個秦小賤,是不是太過分,太不像話了?


    這女人啊,果真是三天不修理,就想上房子揭瓦。


    “你……你要幹嘛……啊……”


    餘生咧著身子靠在車窗上,一副害怕的模樣,可手和嘴卻沒閑著,手不停地從袋子裏捏著泡芙往嘴裏送。


    這樣子,真是讓秦崇聿又好氣又好笑,張嘴將她送到嘴邊的一個泡芙噙住,進了自己的口中,末了還不忘數落她,“你呀,簡直就是個吃貨!”


    直起身,自顧自地脫著濕透的衣服。


    餘生坐直身體,“你才知道啊?我小時候你就應該知道的,這輩子沒錢絕對養活不了我。”好久沒吃過泡芙了,都快想死她了。


    秦崇聿洋洋得意,“幸好你是跟了我,否則一般的男人還真養不起你。”


    “切!”餘生不以為然,“不見得,我看叔叔也不錯,哦對了,叔叔的脊柱好了沒有?”


    “唉!”秦崇聿一聲輕歎,“還沒呢,父親強行將他弄到半山的私人療養院,可他死活不配合治療,現在在輪椅上。”


    提起秦成,餘生心裏又是一陣自責,突然就沒了吃泡芙的興致。


    “他現在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好。”


    自從昨天見到餘生後,秦成深受打擊,主動迴了療養院,他要接受治療,重新站起來。


    康複室外,餘生和秦崇聿並排站著,看著房間裏男人一次次的站起又一次次的摔倒,兩人的臉色都不好。


    再一次站起又摔倒後,秦成憤怒地摔了助走器具。


    “我記得我小時候不會溜冰,總是摔倒,後來打算放棄,有人告訴我,阿盛,你是最棒的,再堅持一下,你一定可以的!”


    側麵傳來熟悉的聲音,秦成倏然扭頭,“阿盛?”


    餘生微笑著朝他伸出手。


    秦成的手一直動著,卻遲遲沒有伸出。


    “叔叔難道不想讓阿盛扶著你走路嗎?”餘生問。


    “可你不是說要我自重嗎?”


    餘生調皮地轉了下眼睛,“有嗎?我有說過嗎?”


    秦成像個毛小夥子,這一刻竟有些委屈,“有,昨天我去找你,你親口說的!”


    “昨天啊……”餘生故作神秘,“昨天我沒見過叔叔啊。”


    “……”秦成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過了一天態度怎麽又變迴來了?就在他茫然不解的時候,餘生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阿盛希望叔叔能跟以前那樣,站立行走。”


    “可是……”


    “唉……”餘生一聲歎息,“叔叔昨天見到的是我的孿生妹妹,她叫餘存。”


    秦成大跌眼鏡,“啊?”


    餘生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秦成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你都不來看我。”


    餘生撇撇嘴,我倒是想來啊,可我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門口,秦崇聿的醋壇子翻了,整個康複室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醋味。


    “好了叔叔,抱一下就行了,你還抱著不放了。”


    餘生吸了吸鼻子,這男人,又吃醋了。


    秦成仿若沒有聽到,非但沒鬆手相反卻抱得更緊。


    秦崇聿急了,大步上前,邊走邊喊,“叔叔,你可真要自重!”


    正打算彎腰將餘生拉起來,豈料秦成抱著餘生一甩,轉了個身,然後得意挑釁的眼神看著他。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鬆不鬆手?”


    “不!”


    秦崇聿上來搶奪,秦成緊緊護住,惹得餘生一聲長歎,“行了你們兩個,小時候鬧,現在都老了還鬧。”


    秦成這才將她鬆開,拉著她的手吃力的站起來,一站起來便一下子靠在她的身上。


    怎麽說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縱使餘生再有力氣也根本扛不住這一靠,差點摔倒,嚇得秦崇聿連忙扯住秦成的一條胳膊,這才免於兩人摔倒在地。


    最後秦崇聿架著秦成的一條胳膊,摟著他的腰,扶著他在康複室慢慢地來迴行走,餘生則坐在一旁繼續吃他的泡芙,時不時的還對兩人的動作做一個評價。


    “崇聿,你步子慢一點,叔叔哪能跟上你。”


    話一落便惹來了秦崇聿的一個大白眼,不關心自己的男人,竟然敢關心別的男人,今晚看怎麽收拾她!


    “叔叔,你得用點勁,不然這跟崇聿抱著你走沒什麽區別。”


    這話又惹來了秦崇聿的一個大白眼,敢情是她的眼睛一直都在叔叔的身上?不看自己的男人淨看別的男人,豈有此理!


    “崇聿……”


    “叔叔……”


    一晚上,餘生說了多少句話,就得到了多少個白眼。


    離開療養院的路上,她問秦崇聿,“你的眼睛疼嗎?”


    “呃?不疼。”


    “哦,不疼就算了。”


    然後的然後就沒了然後,等秦崇聿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給了某人一個大白眼,竟然敢變著法的數落他,“看晚上迴去怎麽收拾你!”


    餘生湊過去,“怎麽收拾啊?給我洗個澡,噴個香水,弄得香香的?”


    “還有比這更好的。”秦崇聿神秘一笑。


    “是嗎?什麽啊,你快跟我說說。”


    “一會兒到家你就知道了。”


    ********************


    在餘生一居室內居住的餘存,因為這一晚秦崇聿也沒迴來,兩個孩子也沒迴來而有些坐立不安。


    她跟餘建勇打電話,一直是無法接通。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爸爸做事一向謹慎小心,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想到這裏她便去廚房找了些吃的,吃完後開始看電視。


    有人敲門,她以為是秦崇聿,急忙起身,打開門卻發現是餘建勇。


    慌忙打開門讓他進來,“爸,你怎麽來了?”


    餘建勇渾身濕漉漉的進了屋子,“方文武那個踐人把事情搞砸了,讓你姐跑了,這會兒你姐跟秦崇聿在一起。”


    “啊?”餘存驚叫了一聲,難怪一直不安,果真是出事了!


    “我姐什麽時候跑的?”


    “昨天下午。”


    “那秦崇聿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是姐了?”


    餘建勇翻她一眼,“那還用說!給我拿條毛巾。”


    “哦,好。”餘存急匆匆跑進衛生間找了條幹毛巾,“爸,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覺得你姐還沒告訴秦崇聿我們要做什麽,所以現在沒必要驚慌。”


    “那姐要是告訴了秦崇聿怎麽辦?”


    餘建勇顯得有些煩躁,一直都是占據著優勢的主動權,突然一下子被動他有些難以適應,“目前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餘存想了想,“那我怎麽辦?”


    “你先迴家去,我想明天你姐一定會去找你,聽聽她的口氣,如果有機會,你知道該怎麽做。”餘建勇的眼神十分的冷冽這一次是他太大意,太相信方文武了,那個踐人,後來竟然三天給小生打一針,難怪她會有機會逃跑!


    餘存黛眉蹙起,臉上寫著不解和擔憂,“爸,姐已經被注射過那麽多針,會不會對身體有傷害?”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爸,我是您的女兒,姐也是啊!”


    餘建勇瞪了她一眼,“餘存我告訴你,你跟餘生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那就是完成我的複仇計劃,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想跟你姐學,我會讓你比你姐睡的時間還久!”


    餘存一連後退了好幾步,被嚇得臉色慘白。


    “如果你還想見到你兒子,你最好乖乖聽話。”餘建勇提醒她。


    提起兒子,餘存急忙問:“爸,康康現在在哪兒?我有一年都沒見到他了。”


    “過段時間我會讓你見到他。”


    餘存哭了,“爸,我聽您的話,您讓我做什麽我都去做,我就求求您把康康給我,我帶在身邊,行嗎?”


    餘建勇的眼眸倏地一愣,猶如瞬間結了冰渣,“不行!”


    “爸!”


    “閉嘴!除非你不想再見到他!”


    餘存不敢再哭出聲響,眼淚一股一股的流下。


    ********************


    餘生和秦崇聿迴到了他們的公寓,為了安全起見,秦崇聿特意去更衣室檢查了暗門的鎖,發現是安全的,這才放心。


    餘生吃了一晚上,這會兒撐得難受,正在屋子裏腆著圓溜溜的肚子來迴走動。


    “崇聿,難受……”她拍著肚子,小臉皺成了一團。


    “誰讓你沒出息,吃那麽多,去泡個熱水澡,泡一會兒就好了。”


    餘生搖搖頭,“不要。”


    秦崇聿從後麵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喃,“我給你按摩,保證舒服。”


    某人一臉的嫌棄,“你的技術我算是領教過了,不敢再領教了。”


    上次秦崇聿說給她按摩,到最後,按摩變成了吃豆腐,所以這男人的話不能信。


    “我的技術大有進步,不信你今晚試試。”秦崇聿說著那雙不老實的大手又開始揩油了,被餘生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快去放水!”


    “遵命!”


    見某人屁顛屁顛地去了浴室,餘生一臉的得逞,想吃肉?那也得看本小姐的心情。


    熱水很快放好了,餘生先去了方便了一下,然後才進的浴室。


    秦崇聿已經在寬大的浴缸裏躺著,那雙桃花眼正勾魂般地放著電。


    餘生眉頭挑了下,大方地走過去,將身上的浴袍脫去坐進浴缸裏,隻不過是在另一端。


    “過來,我給你按摩。”秦崇聿勾著手指。


    餘生想了下,還真去了他那邊。


    她鮮少有的主動和聽話讓秦崇聿心花怒放,渾身不安分的細胞全部都開始蠢蠢欲動。


    一開始還真是按摩,隻不過,那力道,真不敢恭維。


    餘生未動聲色,相反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沒多久,原本是在她肩頭的大手,開始下滑。


    餘生低頭瞄了一眼,看著漸漸被染成淺紅色的水,小嘴使勁地抿著。


    “阿盛,這裏用不用按一按。”


    “用。”


    秦崇聿一陣竊喜,動作大膽起來。


    然而,就在他蓄勢待發的時候,隻聽餘生一聲驚叫,“啊!”霍地從浴缸裏站起來!


    “怎麽了?”秦崇聿急忙問。


    餘生指著浴缸裏已經全部變成淡紅色的水大叫:“水!水!”


    秦崇聿低頭一看,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待抬頭看某人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偷笑,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阿盛!”


    浴室裏,某男嚎啕大叫。


    浴室外,某女佝著身子,拉開放衛生巾的櫃子,一邊翻著夜用的衛生間,一邊偷樂。


    後來據說這一晚,某男在浴室裏血染的浴缸裏躺了足足一個小時,嚎叫了一個小時。


    再後來,某女睡著了,某男站在窗邊,攥著拳頭,發誓過不了幾天,一定讓她把今天欠下的補迴來,而且還必須是雙倍。


    “聿……”睡夢裏的人兒嚶嚀了一聲,小手伸著。


    “在呢。”秦崇聿拉住尋找的手,坐進被窩,人兒順勢就爬到了他的身上,準確地找好位置,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甜甜地睡去。


    窗外,雷鳴電閃,風雨交加,卻再也驚不醒熟睡的人兒……


    ********************


    下了*的大雨終於在上午七點停了下來,偌大的秦宅被風雨衝洗後,顯得越發的幹淨。


    “哥哥,我們去後麵玩吧,那裏有船,我們去坐船吧。”秦念拉著餘平安的手,一大早這倆孩子就起來了,在房間裏鬧騰了一早上,吵得秦立耳根子疼,一聽他倆要出去玩,他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阿海,讓人在旁邊看著,剛下過雨路滑。”


    “是,老爺。”


    餘平安雖說來秦宅住也有一段時間了,可從來都沒有在這宅子裏轉過,一聽說後院裏有船,他很高興,他還沒坐過船呢。


    兩人拉著手一口氣跑到了後院,跑得氣喘籲籲的。


    “哥哥,你看!”秦念指著池塘裏的那艘摘蓮蓬的小船,“船!”


    餘平安的小眉頭擰住,這麽小的船?


    “哥哥,我們去坐船吧!”


    “不要,人家還以為是大船呢!”


    秦念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圈,拉著餘平安的手就跑。


    “你幹嘛呢,人家不想坐這麽小的船,想坐你自己坐。”餘平安不樂意地嘟囔著,極不情願地跟著秦念的步子。


    秦念“嘿嘿”地笑了,故作神秘,“一會兒到了哥哥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呀?”


    “快點走啦,到了哥哥就知道了。”


    兩個孩子沿著曲折的木橋跑呀跑,終於累得跑不動了,目的地也到了。


    “哥哥,你看那是什麽?”秦念指著不遠處的屋子說。


    餘平安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頓時小臉笑出一朵花,“大船!好大呀!”


    “我沒騙哥哥吧?”秦念得意地仰著小臉。


    餘平安俯下身在他的臉蛋上啵了一口,“念念真乖,我們去坐船吧!”


    “好!”


    倆孩子飛快地跑進了那棟船型的屋子,這屋子,可是有曆史的。


    餘生*歲的時候,藍玲那時候還健在,曾帶著餘生和秦崇聿去了海邊,坐著遊輪玩了好幾天,後來要迴來,餘生死活不會來,理由是她要坐輪船!


    後來秦崇聿就跟她保證,在家裏給她建一艘大輪船,她這才同意迴來。


    迴到家後的第二天,這棟船房就開始建造了,沒多久就建成了。


    如今這房子都快有二十年了,每隔兩年都會裝修一次,但已經多年沒有人進去玩了。


    “哇!裏麵還漂亮!”餘平安還沒見過大海,也不知道原來貝殼真的有這麽大,比他的臉都要大!


    “咦--”秦念指著牆上的一張小女孩的照片,“哥哥,你怎麽穿著裙子呀?”


    餘平安放下貝殼走過去,看到照片愣了愣,“這不是我,我才不會穿裙子呢。”


    “看起來就是你呀!你看,他的脖子裏也戴著跟你一樣的項鏈!”秦念指著照片裏小女孩脖子裏的項鏈說。


    餘平安將脖子裏的項鏈掏出來看了看,又放進衣服裏,小眉頭皺得緊緊的,突然他眼睛一瞪,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呀?”


    “她是媽媽!”


    “原來是媽媽呀,咯咯咯--”秦念笑了起來。


    兩人在整棟屋子裏跑了跑去玩的不亦樂乎,後來累了,餘平安就找了個地方坐下,秦念這時候正在窗戶邊朝外看,一扭頭看到有東西正要從餘平安的頭上麵砸下來,嚇得他大叫:“哥哥!”


    可還是晚了,天花板上的吊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餘平安的頭上,一下子將他砸倒在地,昏了過去,吊燈砸破了他的頭,鮮血直流。


    秦念嚇壞了,哭喊著:“哥哥!哥哥你怎麽了!哥哥!”


    門外的傭人聽到哭喊聲急忙跑進來,一看地上躺著的人和血,嚇壞了,呆愣了幾秒發瘋般地大喊:“快叫醫生!快來人!安安少爺受傷了!”


    ********************


    餘生正在吃早飯,毫無征兆地一陣眩暈,一頭栽在桌上。


    “阿盛!”


    秦崇聿嚇壞了,急忙丟下碗筷一把將她扶起來,“阿盛你怎麽了?”


    餘生好一陣子才迴過神,有些無力,“不知道,就是頭暈……”


    她的頭正好磕在桌棱上,鮮血直流。


    秦崇聿眉頭深鎖,心跳的飛快,“頭磕破了,我扶你坐沙發上,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沙發上,餘生的臉色蒼白,莫名的心慌,秦崇聿在一旁坐著給她清洗傷口,她小聲問,“崇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這一個多月裏,她被注射過多次不明針劑,她想,那東西肯定對身體有傷害。


    “胡說什麽!”秦崇聿本就心慌,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更亂,拿著棉棒的手都有些顫抖,“沒事的,一會兒處理完傷口吃過飯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


    過了一會兒,餘生又說:“崇聿,我要是死了--”


    “不許瞎說!”


    “可是--”


    正在這時候,臥室裏秦崇聿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起身走進臥室,拿起手機一看是父親打來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爸。”


    “什麽?好!我跟阿盛馬上去醫院!”


    餘生在外麵聽到說去醫院,霍地站起身,許是母子連心,她驚慌地問:“崇聿,是不是安安出什麽事了?”


    秦崇聿沒敢告訴她是吊燈砸到了頭,隻是說:“跟念念一起玩摔傷了,現在正送往醫院。”


    又是一陣眩暈,餘生猛然後退了一步,臉色越發的蒼白!


    秦崇聿連忙拉住她,輕聲安慰:“安安沒事,別擔心,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餘生點頭,居家服都沒來得及換,秦崇聿給她套了件他的大外套,兩人就匆匆趕往醫院。


    題外話:


    21日加更6000字,一共字!前幾天的糟心劇情終於算是過去了,看到這裏的朋友是不是該鬆一口氣了?順帶罵一句,草荷(本文作者)的腦子真特麽不是一般的腦子,那樣的狗血劇情都能想得出來!虧她能想得出來!哈哈,明天的劇情更加的精彩!另,【求月票!】【求月票!】月票這次到60張加更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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