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高層連夜緊急召開會議,會議室橢圓形的長桌上,身為董事長的秦立和董事的秦崇聿,一個坐在頭,一個坐在尾,麵對著麵。


    從一踏入會議室開始,所有的高層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會議從晚上開到了淩晨,又開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八點多。


    上午九點,秦氏召開記者招待會,董事長秦立將其名下股份的15%轉於秦崇聿,原董事趙蘭名下股份的10%轉於秦崇聿,秦崇聿本身擁有秦氏26%的股份,至此秦崇聿共計擁有秦氏51%的股份。


    經董事會全體董事過半數投票通過,秦崇聿成為秦氏的新一任董事長。


    “我說什麽來著,我們家思思就是個有福氣的人,之前別人給她介紹的人那麽多,追求她的人也一大把,可她卻都一個沒看上,這是有原因的,這秦崇聿雖然之前有些扶不上牆,現在看來,他是有手段的。”丁連正靠在沙發上看著當天的報紙,嘴角難掩心中的激動。


    宋春霞正低頭繡著十字繡,她繡的是一幅送子圖,準備等繡好了裱起來送去閨女那裏,閨女這麽大了,好不容易嫁得如意郎君,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生孩子的事了。


    聽丈夫這麽說,她笑笑,一臉的自豪,“那是,我們家思思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曆有學曆,哪個男人見了不喜歡?再說,我們丁家也不是一般的小戶人家,也能配得上他秦崇聿。”


    “跟秦家比,我們還是差遠咯,人家可是百年名門大戶,我們隻是暴發戶。”


    “去!少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丁家雖不是大戶,但也家資萬貫,在j州也算是數得上的人家。”


    丁連正合上報紙,“行了,不說這了,你去樓上把我最喜歡的那兩盒茶葉拿下來,今天我們去趟秦家。”


    宋春霞眼睛一瞪,“那可是我外甥送你的茶葉,據說一般人都買不到,不能再送人了,留著你自己喝。”


    “婦人之仁!”丁連正掃她一眼,“你覺得這兩盒茶葉秦立能看得上嗎?秦立愛茶在這商界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哪個人送去的茶葉會比這個差?快點去拿下來吧。”


    宋春霞極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十字繡,起身上了樓。


    準備走的時候,宋春霞突然說,“我給思思先打個電話,問問她有沒有在秦家。”


    丁連正說:“我們這又不是去看閨女,她在不在家無所謂。”


    “可我想看閨女。”宋春霞還是給丁思思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丁思思看著眼前椅子上坐著的男人,抿了下嘴唇,笑著說:“媽,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宋春霞一聽這話,罵道:“你這死丫頭,哪次不是媽給你打電話,你什麽時候想起主動給我打個電話?”


    “人家不是有些忙嘛,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我跟你爸打算去秦家一趟,你有沒有在家?”


    丁思思再次望了眼椅子上的男人,“媽,我現在在外麵,你也知道,我有些害怕公公,所以沒事的時候我就很少在秦家呆著,現在我跟崇聿也從秦家搬出來住了。”


    宋春霞當即眼睛一瞪,“你跟崇聿搬出去住了?為什麽?是不是秦立他對你說什麽了?”


    “沒有媽,我跟崇聿覺得住在外麵自在些,你都不知道,秦家的規矩太多了,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不能發出聲音,還有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隻要不是他對你說什麽了媽就放心了,那你現在在哪兒住?等我跟你爸去完秦家去你那裏看看,有什麽需要的沒有?跟媽說,媽給你買。”


    “我這裏什麽都不缺,媽你什麽都不用買,我在外麵試件衣服,不跟你說了啊,掛了。”丁思思迅速掛斷電話,然後把手機放在男人旁邊的桌子上。


    “這孩子,又掛我電話!”宋春霞不樂意地嘟囔。


    丁連正掃她一眼,“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向來這樣,好了,趕緊走了,去晚了不好。”


    ************


    “來,連正,嚐嚐。”秦立倒了一杯茶遞給丁連正,他慌忙雙手接起,聞了聞,趁熱喝了一口。


    “武夷山大紅袍,秦成從福建給我帶迴來的。”


    “好茶!確實是好茶,像我這不會喝茶的人都能品出是好茶,不愧是茶中狀元!”


    秦立笑笑,“喜歡就多喝些。”


    丁連正笑著點頭,又喝了一口。


    “連正,平日喝茶嗎?”


    “偶爾,偶爾喝一些。”


    秦立抬眸掃他一眼,然後端起茶杯放在鼻前,微合眼眸,深吸一口氣,低頭喝的時候,不緊不慢地說:“多喝茶好。”


    “是,是。”丁連正連連點頭,雖說現在跟秦立是親家了,但在秦立麵前,他還是抑製不住的緊張,平日裏能說善言的一個人,此時寡言詞窮,每說出一個字都在心裏斟酌了好幾遍。


    秦立不說話,專心喝著茶。


    丁連正如坐針氈,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


    “去吧,小心腳下。”


    秦立這一提醒,丁連正才發現自己一隻腳已經抬起,跟前三階樓梯,若是踏空必定摔趴在地上,他慌忙收迴邁出的那隻腳,虛驚一場,迴頭尷尬地衝秦立笑了笑,拿著手機匆匆出了書房。


    走廊裏,丁連正接通電話。


    沒幾秒鍾,他的臉色陰沉如暴雨來襲,“你說什麽!好,我馬上去公司!這件事情必須壓下去,不管花多少錢!通知高層,會議室等我!”


    “秦董。”即便如今是親家,丁連正仍舊稱唿秦立為秦董,是一種敬畏,更是地位懸殊的卑微,“公司出了些事,我現在要去一趟。”


    秦立放下茶杯,“要不要緊?”


    “不要緊,幾個員工在鬧事,我去看一下。”


    “那就趕緊去,路上慢點,道路太滑注意安全。”


    “是,那改天我再來拜訪您,再見。。”


    “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慌張?”待出了秦宅,宋春霞這才問丁連正。


    “公司三個員工不知道因何事,從樓頂跳下來,全死了,現在記者圍堵在公司門口,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宋春霞眼睛一瞪,“死了?”


    “可不是死了!”丁連正十分煩躁,新的項目現在正在審核階段,出了這事,勢必要對這個項目有影響,死一個就算了,竟然一下死三個!越想他越煩躁,交代司機再加快速度。


    五十多分鍾後,車子停在連正建築集團的地下停車場。


    丁連正跟宋春霞乘坐內部轉梯到了辦公室,秘書在門口等他。


    “原因查清楚了嗎?為什麽自殺?”


    “查清楚了,因為最近加班頻繁,工資又遲遲不漲,再加昨天通知年底獎金將會較去年有所降低,所以--”


    “所以就跳樓自殺了?荒唐!”直覺告訴丁連正,事情絕非秘書所說的這麽簡單,如果隻是工資和加班還有獎金,絕對不足以讓一個人對生存毫無希望和眷戀,這裏麵必定還有隱情,“繼續查!”


    “是!”


    賠償,安撫,打點。


    高層會議召開圍繞著這三點開始討論,人員也都安排就緒,然而事情卻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翌日上午,還沒到上班的時間,連正建築集團的辦公大樓前又新添了三具屍體。


    同樣的方式,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原因。


    接連兩日,死了六個人,這件事引起了媒體及社會各個部門的廣泛關注。


    連正建築集團現投資的項目不得不被迫停工,日損失千萬。


    “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又有人跳樓自殺?”宋春霞氣急敗壞地跺著腳。


    丁連正麵色難看,雙手掩麵低著頭,一言未發。


    “你倒是說句話,到底這是怎麽了?”


    “你問我,我問誰!”


    突然,宋春霞想起了一件事,“連正,會不會是那天帶走餘生的那個人在背後黑我們?你查清楚了沒有?那些人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


    丁連正猛然一驚,妻子的話提醒了他,自殺的這六個人都是在公司工作了三年以上,平日裏工作表現雖然並不是特別的突出,但都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公司上周開發的樓盤開盤,地理位置極好,所以有不少員工雖然已經有房子住但還是又買了一套甚至幾套,其中就有這六個人,既然這六個人想死,為何還要再買房子?這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些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而那件事才是導致他們跳樓的根本原因。


    那個戴著墨鏡帶走餘生的男人,當日他在病房裏說的話,丁連正在此時之前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他突然有些後怕。


    正想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又是秘書,他都不敢接了,他怕又有人跳樓。


    “趕緊接,說不定有什麽事。”宋春霞催促。


    丁連正猶豫了又猶豫,這才接起電話,驀地瞪著眼睛站起身,“你說什麽!又有人跳樓了!”


    宋春霞一聽這話,差點昏過去。


    一連兩天,死了好幾個人,任誰都無法接受。


    連正建築集團辦公大樓被暫時查封,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因為這幾起跳樓事件,關於連正建築集團的負麵新聞越來越多,從惡意招標低價競爭到樓盤質量有問題,再到行會,一時間連正建築集團被推在了風口浪尖上。


    而這一切,被關在地下室裏的丁思思全然不知。


    知道了又能怎樣?她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了。


    “能不能給我點水喝,我好渴……”丁思思祈求的眼神看著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無動於衷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求求你……給我點水喝。”


    男人終於有了反應,微眯著眼睛,“你說什麽?”


    “給我點水喝……”丁思思的嘴唇已經幹得裂出口子,口子上滲著血,平日裏嘴注重自己嘴唇保養的她,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讓這張嘴唇遭受如此大的幹涸,可她又怎曾過,有朝一日她會淪為別人的階下囚,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男人輕笑,“想喝水?”


    “是。”


    男人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晃了晃,“求我,求我就給你水喝。”


    “求你。”


    “你說什麽?”


    “求求你。”


    “聽不到。”


    丁思思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嗓子裏幹得冒火,她真的無法將聲音再提高絲毫,她咬著牙齒,從牆角一直爬到了男人的腳下,“求求你給我點水喝。”


    男人笑著擰開水蓋,抬起手,將水一點一點地倒在了地上。


    丁思思要去接,卻被一腳踹開。


    “想喝水可以啊,把外麵那幾個兄弟伺候好了,自然有你的水喝。”


    地下室的鐵門從外麵打開,丁思思一臉的驚恐,本能地抱著身體,“不要,求求你們不要!”挨打她可以忍受,但是羞辱,不能!


    “你不是想喝水嗎?他們有。”


    下來的四個男人恭敬地走到男人的跟前,鞠了個躬,“離少!”


    扔下手中的空瓶子,端木離站起身,“丁小姐想喝水,你們可要好好地讓她喝個痛快。”


    “離少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丁小姐。”


    走到門口,端木離又轉迴身,“要適可而止,懂嗎?不然以後就沒得玩了。”


    “離少盡管放心,我們兄弟四人向來有分寸。”


    “那就好。”


    離開地下室,端木離點了支煙,走到落地窗前,推開玻璃,好幾日了,也不知道阿盛跟安安現在在哪裏,是否安全?


    身後,門響起。


    幾秒鍾後,秦崇聿走了進來。


    “還沒阿盛的消息嗎?”端木離頭也沒迴地問。


    秦崇聿有些疲憊,淡淡地迴答:“沒有。”


    “她和安安如果出什麽事,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四日前得知餘生出事,端木離從英國連夜飛迴j州,見到秦崇聿,兩人打了一架。


    秦崇聿現在仍舊青紫的嘴角就是那天被端木離打的,不是端木離有多厲害,而是秦崇聿壓根就沒有還手,他任由端木離打了他數十下,直到他自己打累了不打了這才停下來。


    兩人達成了一個協議,丁思思交由端木離親自處理。


    “我累了,我要上去休息了。”秦崇聿麵無表情地上了樓。


    端木離煩躁地扔下手中的半截煙,跟著也上了樓。


    “陪我喝一杯。”端木離說。


    “我累了,我要睡覺。”


    端木離一把揪住秦崇聿的衣領,咬牙切齒地瞪著眼,“秦崇聿!”


    秦崇聿淡淡地掃他一眼,薄唇輕啟開,“滾。”


    很平靜的一個字,卻透著令人畏懼的冰冷。


    端木離頹然鬆手,頭伏在秦崇聿的肩上,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如果阿盛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你說怎麽辦?”


    平日裏玩略嬉皮的男人,此時卻像個無助的孩子,哭得一塌糊塗。


    秦崇聿漠然地立在那裏,不動不勸也不離,可明亮的燈光下,分明有閃亮的東西在他的雙眼中堆積,最後順著他的臉龐悄然滑下。


    “她那麽愛你,你怎麽就舍得讓她難過?你怎麽就舍得傷害她?你怎麽就舍得那樣對她?”


    端木離低沉沙啞的哭聲在靜寂的別墅裏是那樣的響亮,足以震碎耳膜!


    這晚端木離哭了多久秦崇聿不記得了,隻記得,端木離走的時候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我一定會找到阿盛,若我先找到她,我一定不會讓她再迴到你身邊!”


    這怎麽可能!阿盛是他秦崇聿的,他一個人的,除了她,誰也沒有資格擁有。


    這天夜裏,秦崇聿的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寫著:明日九點,茶河大橋上見。署名……


    第二更在晚上,親們晚上再來刷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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