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他們帶來的小臣、隸人,足足超過了五個十行,也就是五十人之上,背上有矢囊,都是磨製好的箭矢,手中握著弓,拇指與食指拉著箭羽與弦,迅速地朝著,那些湧動到了呂駱身邊的俘虜,對陣。


    一個地位略高的武羅的麾下小臣,心中想到了武羅的吩咐,就一陣頭大,己方僅有幾十人,隸人卻有數個百戍,幾百人之多。雖然眼下恫嚇住了那些隸人,萬一他們動手,自己會很被動,頓時覺得有壓力,可他不敢退,領著身後退一步,等待的就是此事過後的清算。


    武羅的邑舍掌管籍策的小籍臣,迴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武羅他們,隻見武羅等人揮著手,像是示意,你盡管動手,有事我們擔著。


    向著身邊的呂駱,聲音不如之前那樣帶有威脅,言辭悉數如同平時。


    小籍臣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連忙把身段放低,指了指女艾他們所在,小聲說:


    “呂國大子,小人請您先行離開罷,您要征集隸人,充當卒人,護送迴呂國的事,此事交付吾輩即可。若出了何事,餘的小命就沒了。”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呂駱心中明了了。


    暗自沉吟,“他們還真是放不下我哪,怕餘出事。”


    “無妨,汝是幾位伯兄的小籍臣,掌管眾庶的命數,還是在一旁觀望,即可。且看吾如何行事。”


    跟著,呂駱笑了笑,向著那些隸人道,“除卻僮、仆,吾都納入麾下,護衛餘安然迴到呂國,自然有大賞。”


    小籍臣顧著呂駱的安危道,“大子您這般擇隸人,就不怕生了動亂?”


    呂駱一笑置之,迴道,“這數百人,不過手無寸金的眾庶,又有何可怖之處。”


    “你先候在一旁罷,無需多言。”


    說到後麵,呂駱假裝有些慍怒之色。


    小籍臣等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而這一切,呂駱自然看在了眼中,就連發怒,僅是做做樣子,並沒有真的生氣。


    就在他們私下交鋒的時候,幾百隸人裏,卻是熱鬧了起來。


    老隸人麵色苦笑,跟著身邊的壯實的幾個青年隸人,黯然道,“老朽老了,看來是沒有你們的福分了,這位呂國大子,之前還被後羿囚禁,也不知道這不過月餘時間,怎麽就放出了夏台,親自擇卒護衛自己,路上必有兇險,就看汝等願不願意去。”


    “老翁,我們早就把你當做父一般,我們都清楚,若無您幫襯,我們這些人,早就在幫那些卿事勞役時死了,若有時機,當領著翁父你一起離開。”


    這時一個看上去歲數,比其他人大上一些的隸人,在老隸人說完了以後,帶著敬重之色,迴應著老者隸人的言辭。


    “這位伯兄非,說的不錯,吾等都記著老翁的情義。”


    他身後的又一個隸人出聲說道。


    “對”


    “對”


    “沒錯,該當如此,不然,吾等何以為人,豈不是不如那些獸畜了。”


    一個個激昂慷慨的隸人,聞言說道。


    其餘各處的隸人聚集的地方,也炸開了鍋子,從沒聽說征用俘虜作士卒的,因為他們心裏都清楚,募來的俘虜充當士卒,難免會導致廝徒倒戈,輕則敗了族戰,損失一些族人,重則亡族亡命。大多都是領著俘虜修築城邑,參與其他的勞役,完全就沒有再次執掌武器的時機了。


    這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任誰也難以抑製心中的觸動。


    就連武羅他們也讓呂駱的魄力給震驚住了,畢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一旦說了出去,無法達成的話,會讓人恥笑的。


    佇立在土丘之上的呂駱,望著身旁的隸人們,熱鬧非常。


    心中暗道,“這就是我呂駱想要看到的啊!再勉勵一下,自己募集士卒,就方便多了。”


    “咳咳”


    呂駱咳嗽了幾聲,用自己的聲音,打斷了吵鬧的土丘之邊,人聲鼎沸的隸人們的言語。


    一時間,安靜了起來,呂駱昂揚起身子,調整好自己的氣息,高興地說:“諸位,給小子靜謐幾刻,餘還有話說。”


    頃刻之間,方圓之地都靜謐了下來,隸人們雙目盯著前方,呂駱所在的土丘,恭敬地聽著。


    眼眸之中泛著淚水的呂駱,迴憶起那些族人,一個個倒在自己跟前,數十族人被後羿罰作奴隸的情形,一副深情地說:


    “吾的呂氏族人,可在此處。若在,還請前來一會,小子帶族人們迴呂國。”


    “汝等不來,也該怪我,氣血方剛,不知命數,抗後羿,受其敗,損失了大部族人。”


    “餘知錯了,還請族人們一道與小子越過河水,迴呂氏之地,振作母國。”


    跟著呂駱跪了下去,能夠讓侯伯之子下跪,這平日隻有祭祀祖宗才有的一幕,讓眾多隸人們不解其意議論紛紛。


    武羅他們也不知道呂駱怎麽想的,也沒有上前製止,反而受到了渲染,淚水婆娑起霧。


    “想不到這呂國大子,還是曾帥士卒討伐後羿的英武之子,就衝這一拜,吾就願護衛他迴呂氏。”


    一個約摸三十歲的隸人,大聲的說道。


    這一幕幕,還在其他的隸人聚集的地方上演。


    ……


    “吾要做呂國大子的士卒,汝等都別攔我”


    之前嘲諷自己已經老邁的那名老隸人,也讓呂駱感動地想成為他的士卒。


    就在離呂駱他們待的茅舍之間一夏裏之外的草木凋零的某個地方,這裏聚集了數十人,若是呂駱在這裏,憑借腦海的記憶,他肯定不會認錯,這就是那幾十個呂駱的族人,乘著能有休憩的時辰,聚集在一起。


    時常在琢磨月餘前的卒戰。


    在他們看來,是自己這些作為士卒的族人,沒有英勇殺寇,以至於大子陷落於寇手,十分地自責。


    呂駱的聲音,大氣磅礴,通過大氣,傳到了一夏裏之遠的,呂國降卒時常聚集的地方。


    “那是吾國大子的聲音。”


    幾十人中,僅存的,被俘虜的百戍,在聽到呂駱傳來的,模糊聲音,他以為是錯覺,可反複幾次之後,口中不知不覺出了聲。


    很快,就有人懷疑他說:“百戍,這不可能,後羿怎麽會放大子出夏台。餘這個十行是不信的。”


    “十行說的是,行大惡,霸了夏後氏天下的後羿,此刻正是淫湎滔天,怎麽輕易放掉大子,除非伯侯獻了族女、貝幣,兼顧大子有所智謀,尚有可能。”


    那十行身後的一名呂國士卒,想了想,欠身謹慎地道。


    不一時,幾十名呂國的降卒,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這是母國大子,一派認為不是。


    時間不長,就有了分歧,糾葛是去覲見呂駱,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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