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便是三房的外孫女兒柳明月,這位柳相的獨女。


    眾人隻道她從京裏來,又是權貴之家高門宦女,定然難以親近,便也隻是客氣問好。長房二房的太太奶奶們見她容貌生的極好,偏打扮與欣姐兒一般,在三老太太的指點之下與長輩行禮,各人出手俱都十分大方,不多時便收了許多表禮。


    偏她笑容甜美,又極知禮,隻引的溫氏長房二房太太奶奶們都交口稱讚。


    座中唯有夏溫氏,她夫君雖是六品國子監丞,但是身居京中,比任職地方的又高出半級,況國子監是個清貴地兒,她在京中應酬多年,又極有官夫人的氣派,便有幾分瞧不上江北這些同輩奶奶們,因此別人問起京中事來,也隻是矜貴的吐露一二,完全沒有長聊的打算。


    反是柳明月,先時溫氏族中姐妹都當她是高門千金,極難親近,待見得她被溫毓欣拉著手作弄,高興起來,這位堂姐都敢捏她粉潤的臉蛋兒,便都生出了親近之心。


    一時之間,長房的溫毓珠,溫毓琦,溫毓珍,二房的溫毓芸,溫毓荷,還有旁枝的溫毓菲,溫毓桂,溫毓瑛等等,十幾名女孩兒齊聚在一起,又有親戚家的六七名女孩兒,一時間笑聲不斷。


    嫡支的女孩兒們之中,尤以長房溫毓珠為首,頗得其餘幾名女孩兒的信服。今日新添了溫毓欣,溫毓欣又與柳明月形影不離,眾人行動間便頗看顧這兩位,其餘的旁枝溫家女子,平日追隨嫡長房慣了的,連那些親戚家的女子也是前來依附投奔的,對長房這些嫡女莫不小心隨侍。


    溫毓珠見溫毓瓊緊跟在溫毓欣身邊默不作聲,便道:「瓊姐兒,政大嫂子這幾日可出了院子?她還答應了我要幫我繪花樣子呢。」


    溫毓瓊柔聲道:「文哥兒武哥兒這些日子還未好,隻聽說已經出完了,不過院子封著,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不讓進,大約也快好了。」


    原來溫毓珠說的政大嫂子便是溫友政之妻顏氏,文哥兒武哥兒便是她的一對雙生兒子,現年五歲,前些日子開始出痘,那院子便封了,不容人進出,唯有送飯的丫頭與大夫可進,這些日子顏氏便與溫友政的小妾紅柳一起守著兩名哥兒。


    溫母雖然記掛兩位重孫,但聽說孩子已經出完了痘,體溫也降了下來,不再發高熱,這些日子隻在休養,要日夜守著,又不能見風,恐留了疤,遂安心許多。


    隻是柳明月與溫毓欣初來,竟然不曾見過這位大嫂子。


    內中有一位小姐乃是溫毓珠母親娘家的隔房內侄女,名喚何秀蓮的,現年一十六歲了,還未訂親,聽說是家中窘迫,其母便將她送進了溫家長房來做客,這一做客便是多年。


    溫家長房富裕,也不卻這一口吃食,便是溫毓珠其母也性子寬厚,待這位內侄女也還不錯,隻是不曾為她張羅親事,那女孩兒雖然居大宅,但寄人籬下,每日心中也是憂愁不已。


    她身邊的那丫環乃是當年要進溫家之時,其母拿出嫁妝咬牙替女兒買下來的,為著怕女兒在溫家沒有一個貼心人。那丫環名喚小芬,年紀比這位小姐還要大上一兩歲,主仆兩個往日隻陪著溫毓珠,但溫毓珠近日已經訂親,她這次問顏氏要的花樣子,便是要往嫁妝之上繡的。


    何秀蓮這些日子隻愁溫毓珠要是出嫁了,長房別的小姐都是旁人所生,到時候這位堂姑母將她送迴家去,也不知道她要落入何種境地?


    小芬見得溫毓欣與柳明月,便攛掇著何秀蓮好生巴結這兩位。這兩位不拘其中哪一位,隻要能幫她說句話,或者替她設想一二,說不定她的終身便有著落了。


    因此今日何秀蓮便格外殷勤的奉承柳明月與溫毓欣,又帶著十分的豔羨:「我這樣的人,也沒福氣去瞧一瞧京城的樣子。欣姐兒與柳妹妹皆從京中而來,不如講一講京中風物,好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溫毓珠見她奉承巴結的樣子,心內不喜,故隻拉著溫毓瓊說話兒,冷眼旁觀。


    柳明月長年在京中生活,對江北水鄉的生活反倒好奇,嘻嘻笑道:「我瞧著京中還不及江北有趣兒呢。我瞧著你們出門,各家都有舟子,可隨意坐著船去看風景,昨兒我還看到外翁家後門口有人撐著一船的瓜果鮮蔬來賣呢……」


    溫毓珠見這位相爺獨女對江北並無一絲不豫,且還有幾分喜愛之意,唇邊笑意漸濃:「柳妹妹若是喜歡坐船,改日姐姐請你與欣姐兒坐船出去玩。」


    柳明月拍手稱好,溫毓欣駭笑:「這丫頭坐了大半月的船,居然還未坐厭?」


    何秀蓮原是想招得柳明月多說說話,好借此拉近彼此的關係。倘若一般富貴人家,你讚她家富貴,她也許會忍不住炫耀起來,到得那時,她再多讚幾句,不怕她不會滔滔不絕的講下去。


    偏柳明月隻覺京中生活十分平常,並無可講之處。況她交好的那些女子,何秀蓮一個也不識,又與她隻是初見,實沒必要講起,倒也並非故意冷落。


    何秀蓮好端端一番心思,竟然白瞎。


    溫毓珍乃是長房嫡次子溫昉的女兒,最是活潑大膽,直接嚷嚷:「大姐姐既說清欣姐姐與柳妹妹去坐船,今日天氣這般的好,不如我們稟了長輩,坐船去玩?」


    她極得祖父母喜愛,當下便跑去請示溫老太太,得了她的允準,又有一幫撐船的婆子丫環護著,幾人分乘兩隻小船,從長房後門而出,沿著河道緩緩而行。


    慈安鎮中河道密布,溫氏當年建祖宅,前門可容馬車而行,後門卻留著水道,可容舟輯而行。


    一行少女坐著舟子出了溫家老宅水道,漸往水勢開朗處而去,眼瞧著身後不緊不慢又跟上來的小舟,船頭站著數名少年,皆是容貌俊傑之輩,引的船上少女皆嘰嘰喳喳,議論不止。


    柳明月被溫毓欣扯著往船尾去瞧,頓時歡唿:「是寒雲哥哥與表哥他們……」起身向著那小舟上的人招手。


    自進了溫家三房後院,這些日子她都未曾瞧見過薛寒雲,心裏十分記掛。


    溫毓欣也笑嗔道:「大哥二哥也真是的,今兒明明是為了慶賀他們高中,他們不在席間陪著長輩,卻跑來河裏胡鬧,也不知道迴去阿翁會不會責怪?」


    溫毓珠倒還罷了,已經訂親,何秀蓮卻瞧的眼都直了。


    何氏自她進了溫家,便謹守門戶,生怕這位堂侄女在自己身邊出錯,無法交待,因此這幾年何秀蓮雖然在溫家吃穿皆十分的好,比之自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卻全無自由,多時在內院,哪知道今日能有機會見到這麽些俊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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