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在鴻臚客館,舉辦了一場很特別的晚宴。


    景國著名的思想家矛也先生的門客——徐牽,提議,將這場晚宴定義為“煮酒論世事”。


    唐玉認為自己的西山國,在過去的一年中生靈塗炭,沒有絲毫收獲。


    徐牽聽了唐玉的話,卻覺得很不恰當。


    他哈哈一笑,迴複唐玉道:“唐姑娘未免太過悲觀了,請你看看坐在你對麵的葉將軍!”


    “你們西山國雖然表麵上生靈塗炭,戰亂不斷,但還是屬於自己的西山國啊!”


    “而燕國呢,現在就不是生靈塗炭嗎?公主在複國,王子做傀儡,國家都不在自己手上了。”


    “如果換做是你西山,你還覺得現在的種種是‘鳳毛麟角’嗎?”


    唐玉聽過徐牽的話,保持著沉默,沒有再發聲。


    眾人卻將目光落在了葉猶歡身上,徐牽拿燕國作比,明顯是在拋出話題。


    但葉猶歡並沒有因此感到不舒服。


    首先,必須承認,徐牽的話闡述的是一個眾所眾知的客觀事實。


    其次在這種‘煮酒論世事’的環境下,並沒有誰要針對誰的意思,探討國事,暢所欲言,是君子該有的氣度。


    葉猶歡也表現得十分有禮,他思考了一下,便接著徐牽的話說道:“於戰果來看,燕國今年的收獲還是很大的,我們算是從‘無’到‘有’,每一場戰役都打得漂漂亮亮,甚至打出了奇襲。”


    “我們年初還是一群連國土都沒有的哀兵,但現在,我們成功收複了濟州以南的全部領土。”


    “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們便收迴了三分之一的國土,我認為,我們這一年收獲非常大!”


    葉猶歡每說一句,楊謝都在後麵不住點頭,對葉猶歡的外交語言十分認可。


    “但是從唐姑娘思考問題的角度來看,我們燕國也不算成功。”


    “因為有戰爭,便沒有安寧,這是一種必然的悲哀。但不同的是,我們燕國子民抱著的是‘複國夢’,那話怎麽說來著?”


    葉猶歡想在外國使臣麵前把話說得漂亮些,卻發現無詞可用,便直接迴頭問向楊謝。


    楊謝反應極快,毫無停頓地迴答道:“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同樣民不聊生,但我們子民的心態跟你們還是不一樣的。”


    這時,挨著唐玉二人的巴什克人明顯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


    從各國的地理位置來看,西山國的戰亂,巴什克國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因為他們與西山是鄰國,而且他們是個遊牧民族,資源匱乏。


    西山的戰亂,讓他們得以喘息,休養生息了足足一年。


    在遼闊的北方中原,有五大國,分別是景、慶、荊、呂和姑蘇,合稱中原五霸。


    最北邊的是荊國,他們占地麵積最大,卻多為盆地。


    往南的兩個沿海國家,依次是經濟最為發達的景國,和風景秀美、資源豐厚的姑蘇國。


    而與景國接壤的內陸國家是曆史最為悠久的呂國,也是五國中的政治大國。


    在呂國的東南方,與姑蘇西北方相接壤的便是慶國,雖然占地麵積遼闊,卻是一個內部分裂極為嚴重的國家。


    而燕國、西山國、涼國和巴什克國,這四個國家都位於中原五國以北,是北方的四個小國。


    其中,涼國位於最北邊,實力也最為突出。


    與涼國西南方接壤的是西山國,與其東南方接壤的便是燕國。


    西山、燕兩國平行而列,夾在涼國與景國之間。


    而巴什克國,是緊鄰西山國,位於西山國西北邊的遊牧民族。


    他們原本叫巴什克部落,但由於他們的人民驍勇善戰,最終從荊國分裂出來,成立了自己的國家。


    巴什克國的地理位置極為尷尬,東北向接壤涼國,東南向接壤西山國,西南向是景國,而東南向則是老主顧荊國。


    誰都想打巴什克,卻又誰都不敢隨便打。


    巴什克國的巴坦將軍躍躍欲試,他接上葉猶歡的話,說道:“你們這話說得太文縐縐了!葉將軍說得並不全麵!”


    巴坦性格粗狂,嗓門極大,說起話來也不修邊幅。


    “燕國的仗打得舒服得很呐!打退敵人就是贏!”


    “但西山國打得不叫仗,叫受氣啊!”


    “西山國為了抵禦景國,投靠了涼國,還把女兒嫁給涼國,最後也沒得到什麽嘛!”


    “反而現在鬧的,連反擊的權利都沒有了,瞪眼看著別人在自己家打仗,換誰受得了?”


    巴坦的話說完,葉猶歡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靜心公主。


    靜心公主的臉色並不好看。


    如果讓在座的各位知道,西山國嫁到涼國的公主,被燕國女婿弄大了肚子,生下的孩子,還被涼國太子昭告天下為親身骨肉,那這場‘煮酒論世事’的盛宴,可能就要變成一場‘倫理大戰’了。


    葉猶歡伸出手,在靜心公主的手臂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讓她保持住基本的冷靜。


    楊謝聽了巴坦的話,便就勢開口迴憶道:“我想涼國起初,是真的沒有想打西山國的意思,他的目標一直是我們燕國。”


    “畢竟西山國接壤的國家比較複雜,而我們燕國沿海,攻打起來比較單純,這是眾所周知的。”


    “但涼國現在轉變了,他明顯覺得,在西山國的領土上打景國,是件很劃算的事情。”


    “而且表現出了樂此不疲和全情投入。”


    “涼國閃電戰攻破了我們燕國,景國便覺得不平衡了,所以才想拿下西山國,給自己找補找補,才會去攻打西山國。”


    “不得不說,造成西山國如今這般局麵的,誘因無疑是景國。”


    “但事態發展到今天,我想這其中的原因,已經變成景國和涼國是各占一半了吧?”


    楊謝的話說完,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靜。


    這時,徐牽打破沉寂,微微笑道:“楊先生所說確實為事實。”


    “景國原以為,攻打西山國,會像涼國攻打燕國那麽輕鬆。”


    “但不成想,涼國在燕國竟然扶持了一個皇子,才讓事情變得這般拉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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