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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炳文等了半個時辰,實在有些按耐不住,把劉保喊了過來,問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講,這小玉有多好、多好,是專門留給老子的,我來問你,她到底是什麽來路?”


    “黃大人,這小玉不僅有沉魚落雁之容、閉花羞月之貌,還是個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據說,她的父親是江北某縣的縣丞,姓韓,據說是個大軸人,被新來的知縣給收拾了,全家充軍發配,韓小玉獨自一人逃跑到了金陵,被人賣進咱們翠花樓時,已經餓得快不成樣子,大粉頭慧眼識珠,收留了她,教了她一些規矩,盡管這小玉不樂意,可她也沒有辦法,我一琢磨,給大人你留著的,嗬嗬,就沒敢逼她接客。”劉保誠惶誠恐地答道。


    黃炳文忽然感覺不太對勁,指著劉保的鼻子罵道:“混蛋,還不趕快派人到湯家去看看,我懷疑韓小玉已經逃跑了。”


    劉保不敢怠慢,連滾帶爬從客房中逃了出來,找到了吳襄,讓他派人趕快把韓小玉找迴來;但吳襄根本沒有當迴事,於是,他隻好派翠花樓的打手前去找人。


    眼瞅著小玉進了湯府,吳襄的保鏢等急了眼,也不見她再出來。


    就在保鏢焦急萬分之際,翠花樓的打手前來催促,問道:“你們的事情辦完了嗎?咱們那個姑娘呢?”


    “已經進了湯府,可能正在和月兒姑娘說話。”


    “就問個事而已,她和月兒姑娘也不熟悉,有什麽可聊的?吳公子和劉保擔心這個姑娘跑了,”翠花樓的打手正說著,忽然發現何氏和朱輝出了府門,和巡邏的官差接上了頭,於是,他驚恐地問道:“難道說,韓小玉把我們給告了?”


    他們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也不敢再等了,急忙掉頭返迴翠花樓去報信。


    吳襄得知消息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去找黃炳文商議。


    黃炳文知道海瑞正在四處抓捕吳襄,但不知吳襄為何如此信任月兒,便打聽起了有關她的情況。吳襄倒也沒有隱瞞,言稱他和月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座大宅院賣給了湯景之後,便把月兒留在湯府當了管家。


    看來,韓小玉真有可能出賣了月兒,黃炳文猜測,或許今晚海瑞就會采取行動,頓時也亂了陣腳。


    決不能讓海瑞在翠花樓中抓到自己,否則,那真是有嘴說不清,想到這兒,黃炳文立刻做出了部署,他準備盡快返京,讓吳襄跟著陳元化到寧波去躲一躲。


    劉保也十分恐懼,問道:“黃大人,那海瑞可不是好對付的,我是不是也出去躲幾天?”


    “嗬嗬,誰都能出去躲一躲,就你不能!”黃炳文答道。


    “黃大人,要是海瑞把我抓起來打我,大人,我、我可受不了。”


    “翠花樓上上下下都已經安排好了,她們都會證明,你是老鴇子的外甥,因此,你不必擔心海瑞能拿你怎麽樣。但如果你跑了,咱這翠花樓就得充公,你明白嗎?所以,一定要幫我死扛到底,等我迴到京城,就有辦法扳倒了海瑞,若是你認慫了,讓海瑞把我扳倒、嗬嗬,臭小子,今後你連條狗都不如!”


    聽罷黃炳文的這番話,劉保唯唯諾諾地應承了下來。


    這時,吳襄問道:“黃大人,咱們的興隆錢莊還辦不辦?”


    “那還用說嗎?當然要辦!”黃炳文果斷地答道:“不僅要辦,還要大辦特辦,陳掌櫃,拜托你迴寧波之後,把分號先辦起來,將來鬆江、杭州、紹興等地興隆錢莊的分號,全交給你了。”


    “好,本公子一定協助陳掌櫃好好幹。”吳襄附和道。


    陳元化急忙答道:“嗬嗬,吳公子過謙了,南京總號全仗著吳公子來撐台麵,在下不過輔助吳公子而已。”


    “是啊,吳襄,南京總號準備開張,你得找幾個大掌櫃來幫襯堆花,要想幹掉龐尚鵬的興記錢莊,怎麽著也得先存進個百十萬兩銀子。”黃炳文講道。


    吳襄微微一笑,答道:“隻要黃大人能救得出我姐夫,百十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嗬嗬,吳公子一棟房子就賣了七十萬兩,這點錢對你來說當然算不得什麽,請問吳公子,你的銀子不會存到興記錢莊去了吧?”黃炳文問道。


    “那哪能?聽說你老兄準備和我一起做生意,我怎能把胳膊肘往外拐,請黃大放心,全部都放在了鏢局。”吳襄答道。


    原來,湯景花給吳襄的那筆錢,還有他自己的一些財產加起來,足有百萬兩之巨,他本想迴徽州老家置地建莊園,可沒料到海瑞查到了他的頭上,因此,吳襄把這些銀子托付給了鏢局,嚇得躲了起來。


    遭海瑞彈劾的蔡德忠在京城聽說,當今聖上暗中尋找原籍徽州的羅姓女子,細一打聽,這名羅姓女子也是歙縣人,和吳襄是同鄉,兩家的村落相距不過十裏地,蔡德忠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托人給吳襄捎信,讓他幫忙打探這名女子的下落。


    吳襄不敢怠慢,帶著畫師悄悄迴了趟歙縣,請羅氏家族幫忙,描述羅阿敏的長相,畫出了少女時期的羅阿敏,剛迴到南京,就聽說湯景家來了幾個不速之客,就派人把畫像送給了月兒,讓她看看府中的客人,是否就是畫中之人。


    黃炳文沉思了片刻,他已經對吳襄和蔡德忠的心思吃得很透,問道:“真是太好了,吳公子,尋找這名羅姓女子恐怕沒這麽容易,但蔡德忠的命運,可掌控在黃公公之手,既然你的銀子存放在鏢局,不如派鏢局押送銀子隨我進京,先救出你的姐夫,再想辦法扳倒海瑞,把那該死的龐尚鵬從金陵趕出去,咱們再辦錢莊也不遲,不知你意下如何?”


    吳襄聽罷傻了眼,他不敢得罪黃炳文,又不甘心把保命錢不明不白全給了他,便嚐試著問道:“黃大人,你先帶走十萬兩如何?”


    “嗬嗬,若是想救下蔡德忠,再保他官升一級,至少得七十萬兩,至於扳倒海瑞,花多少銀子可就說不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麽,這兩件事同時辦,咱們慢慢來,你先帶走二十萬兩銀子,如何?”


    “五十萬兩!”


    “黃大人,把我的皮扒下來,剔骨熬油也就這麽點家底,更何況,咱們的錢莊生意,不能不幹吧?”


    “吳老弟,你也不用腦子想想,趕走了海瑞,或許本官就能接下應天巡撫,到時候,你何愁開不起來一家錢莊?”


    “黃大人,你想過沒有,韓小玉進了湯府,就沒有再出來,海瑞派人日夜在湯府外巡邏,這說明什麽?嗬嗬,我判斷,徽州羅姓女子就在湯府!你迴京之後,給皇上遞個折子,我立刻配合你的行動,闖進湯府去抓這個羅姓女子,不用花一文錢的銀子,所有的事全都能辦成,你說呢?”


    發現吳襄這小腦袋瓜還挺好使,和自己較起了勁來,黃炳文生氣地講道:“實在是太幼稚了!即便那羅姓女子藏在湯府,海瑞隨時能把她轉移出去,或者是把她給殺掉,這種事海瑞幹得出來,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不僅犯了欺君大罪,還觸犯了當今聖上的禁忌,想想那徐階為什麽會丟官罷職?如此做法,不僅救不出你姐夫,連本官和黃公公也得吃瓜撈。”


    就在黃炳文和吳襄各懷鬼胎,明爭暗鬥之際,何氏和朱輝跟著巡邏的差役,來到了海瑞的府邸。


    自劉保接手了翠花樓,有幾個年老珠黃的窯姐兒被趕了出來,她們很快就被楊捕快盯上了,經過一番詢問,算是留下了幾個人證,海瑞初步掌握了一些情況,認定翠花樓一案,完全是無中生有、公報私仇、草菅人命,但他也清楚,僅憑這點證言,還難以撼動黃炳文。


    為了實現自己宏大的理想,海瑞奮鬥了一生,當了正三品封疆大吏,獨立主政十府一州,麵對百廢待興的政務,準備大展宏圖之際,下車伊始,就遇到了徐鯤案、秦淮河錦衣衛被害案、翠花樓案、江南田地兼並案,以及如何處置當今聖上的舊情人等等,這些棘手的大案,把他搞得焦頭爛額……


    燭台青燈之下,神情肅穆的海瑞身著破布藍衫,正在提筆潤墨寫奏章,忽然,老家人帶著楊捕快跑了進來,


    楊捕快上前施禮,講道:“啟稟海大人,有個翠花樓的姑娘,受人之托前去湯府打探消息……”


    海瑞一聽就急了,沒等他把話講完,趕忙問道:“翠花樓的這位姑娘現在何處?她要打探什麽消息?”


    “湯家已把她控製了起來,何氏夫人和朱輝公子來了,請他們來細說端詳。”楊捕快答道。


    “速快傳湯何氏夫人和朱輝公子到書房來見,你們都下去吧。”


    為了保守湯府的秘密,海瑞把楊捕快、老家人和自己的書童,全都打發了出去,這時,何氏夫人和朱輝被請進了書房。


    何氏道了個萬福,講道:“民女湯何氏拜見海大人,就在今晚,我家那不要臉的去翠花樓玩耍,民女派朱輝暗中跟蹤,在翠花樓門口,他看見了從日本迴來的一群海盜,還有前應天巡撫蔡德忠的小舅子吳襄等人,全都去了翠花樓,剛才,又經翠花樓的韓小玉證實,還有一位黃大人也在那裏,他們曾派人給管家月兒送了張畫像,這夥人一番密謀之後,又派人來找月兒打聽,看她認不認識這畫中之人。”


    “請問何氏夫人,你可認識畫中之人?”海瑞問道。


    “正是青春少女時期的羅阿敏!”


    “那麽,管家月兒和韓小玉現在何處?”海瑞接著問道。


    朱輝答道:“啟稟海大人,已經被我們給控製了起來。”


    “夫人、朱公子,你們做得很對,務必在府中看管好了韓小玉和月兒,不能再讓她們接觸外人。這就派楊捕快查封翠花樓,捉拿逃犯吳襄和從日本迴來的海盜,本巡撫將親自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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