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在墨南燭耳邊小聲告訴他後院有客到訪,指名道姓地表示要見墨大人。


    墨南燭抬眸掃一眼他那被激動衝昏頭腦的表情。


    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了這位客人到底是誰。


    他沉著臉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低頭批了兩份卷宗,磨磨蹭蹭拖了又拖,終究還是沒坐住。


    筆一摔,甩袖就拐進後院裏去了。


    果然是阮晚。


    這會兒燕京城裏初初入了春。


    陽春三月,夭桃穠李。


    刑部拿來當擺設的待客後院裏就孤零零地立著一個人,鎏金垂柳間露出一副豔若桃李的眉眼,隔著斑駁樹影笑著看他。


    她換了新衣,不再是那一身紅如火銀如刀的將軍硬甲,而是穿著一身月白的袍。


    腰間淺淺一束,紮出一截細瘦漂亮的腰。


    長發在身後鬆鬆一挽,柔順地披了她一肩一背。


    她摘了那半幅鬼麵,就那麽素麵朝天地和他相對,眉目秀質得雌雄莫辨,看得他一時恍惚,幾乎挪不開眼。


    四周是穠豔的三月桃花。


    而她站在花間,比滿庭繁花耀眼。


    阮晚彎彎唇朝他笑一下,隨手在一旁的桃樹上一拽,反手就往墨南燭身上扔了一大捧桃花。


    扔得那粉嫩柔軟的桃瓣兒落了陰沉沉的尚書大人一身,狼狽又好看。


    她像是借著這一大把花撒了氣,嘴角一抿,開口道,“墨大人可真難追。”


    眨個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說好的病懨懨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跑起路來比誰都快。


    她在城門口被攔了好些時候走不開,好容易追到刑部來找著了人。


    這人偏偏還把她扔在後院裏坐冷板凳,真是好狠的心。


    被控訴的墨南燭抬抬手抖落了一身桃花,抬眸冷冷淡淡地望她一眼,半點兒麵子也不給地冷笑,“阮將軍迴了京不趕緊進宮麵聖,跑來我這兒做什麽?”


    早些時候皇帝以為她身死,追封的詔書都已經下來了。


    連帶著一大堆疊成小山的賞賜,流水一樣的被人抬進了阮府,整整堆了大半個前廳。


    可誰知這本該死透了的人又從地底活生生爬出來了,一時間尷尬無比。


    收迴也不是不收迴也不是,把皇上給急得嘴角都生了燎泡。


    百姓對他們這些心眼算計毫不知情,隻知這屢立奇功的阮小將軍又升了官。


    威武大將軍的名頭誰人不曉?


    武官之首,誰都掩不去她的鋒芒。


    她這會兒確實應當進宮領賞。


    阮晚撇撇嘴,眼皮一抬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人好沒意思。”


    什麽叫不解風情?


    這活脫脫的就是鋼鐵直男的真實寫照。


    她千裏迢迢的迴了京,他不請她喝茶吃飯洗塵接風就已經夠過分。


    劈頭蓋臉就是要她去見皇帝,他都不會想她的麽?


    係統沒忍住為小男主據理力爭:“……可他剛剛明明都去接你了。”


    阮晚挑眉:“把我扔那兒自己走了的那種接我?”


    係統:“……”


    它無言以對,狗宿主說的就是事實。


    可這能怪得了誰?


    當時那種情況下就算是來了十個墨南燭也沒法把她從人堆裏扯出來。


    更枉論他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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