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孩子籠罩著怪病傳聞的陰影,如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沒人和他說話玩耍,連看看路邊風景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他也呆滯,不懂得反抗,就那樣孤獨地活著。


    到了晝夜交替之際,寄宿在他身體中的魔鬼,終於獲得了出來活動的能力。


    可那時候的他還是弱小,沒辦法像今天一樣,隨心所欲地變換形態,更別說脫離那具身體,隻能憑借著人類的肉身活動。


    多虧與魔鬼合二為一,那原本出生時就會被殺死的孩子多活了幾年。


    可是,身體日漸衰弱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到了五歲的時候,他終於支撐不住,生了重病,躺在了床上。


    原本就害怕他的刻薄侍從們,看到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又發現遠在王城的國王從來沒有過問過這裏的事,越發敷衍對待他。


    每日隻在門外放下基本的食水,害怕被他傳染傳說中的怪病,進都不會進去。


    最後那段時光,孩子吃喝拉撒都躺在了那一方小木床上度過。


    沒熬多久,就懷著怨恨與悲愴被埋進了小小的棺木中。


    以為甩掉了一個燙手山芋的侍從們並不知道,他被送進棺木的時候,正是魔鬼在蠶食那具身體,徹底接管它的過渡期。


    因魔鬼的存在,那具軀體並沒有腐爛。


    被魔鬼徹底侵占了後,死去的孩子破土而出,從墳墓中複生。


    阮晚問,“出來後,你殺掉了所有對你們不好的侍從嗎?”


    “我隻是借給了他力量。”


    19摸了摸她的脖子,微笑,“我能感覺到他殘存的怨恨和未消散的魂魄,看在和他共用了一個身體那麽久的份上,我送了他一份臨別的謝禮。把我的力量借給了他,讓他用自己的雙手去複仇。”


    和推崇慈悲寬恕的神截然相反,魔鬼向來主張喋血與複仇。


    阮晚點頭,“為什麽你還是迴到了王城,他卻為什麽沒有向國王複仇?”


    “當時他還沒有離開我的身體,我猜他原本是打算向國王複仇的。至於為什麽突然放棄,我也不清楚。”


    19眯眼,“其實我那時已經差不多可以脫離那具身體了,可他們卻趁機研碎了那具身體的骸骨,混入烏鴉血中,畫下了符咒,就這樣將我禁錮在了地下。”


    尋常的暗魔法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但是,如果裏麵混入了他寄宿過的骸骨碎末,他就無法不受它影響。


    19垂下眼,望著她,“那之後,十年,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活人。直到你來到我的身邊。”


    “這樣啊.....”


    阮晚想到當日的召喚,“困著你的符咒,早就已經失效了吧。”


    “嗯,記得你第一天出現在我麵前的情景嗎?那時候光線很暗,其實在你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把符陣破壞了。從那一天起,枷鎖就已經鬆動。完全自由,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想到他被關了十年,阮晚就有點難受。


    可想起他假裝成人類,戲弄自己的事兒,她就有一點點氣不打一處來。


    她哼了一聲,“那你還騙我?你騙我你不能離開地下,你還假裝人類來戲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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