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打著馬賽克的照片首先映入眼簾,報道稱這位網紅遺書中有寫到:“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活的真不對,活的假也不對,在你們眼裏,我連口紅型號沒說對都罪不可赦。有些東西,一旦伸進一隻腳,就會墜落進深淵,躲不掉的……我試過了,不論用何種方法……現在,輪到最後一種了。”


    娛樂圈是一張附著粘液的大網,涉足它很難,但隻要一踏進來,就怎麽也抽不開身,若是想,便要生生撕去一層皮,那還是有影響力的人,若是一些小角兒,便是怎麽也上不去,更別提怎麽下了;這是駛向名利盡頭的豪華列車,隻有頭等艙的人能率先拿走所有美麗風景,接下來的貧瘠由蝦兵蟹將分攤。


    這位小網紅大抵同很多女星一樣都夢寐以求得到頭等艙的眷顧,隻是她不曾料到,自己是死後才進入到這位頭等艙vip的眼中,明澤也不動聲色微微歎息,可悲的人各有各的悲哀,他破天荒地在搜索欄裏搜索此事。


    百度結果出來了,“楚凝嶼……”‘很好聽的名字。’配上笑顏如花的元氣藝術照,本該是活力四射的感觸,大抵是心理作用,明澤也怎麽看怎麽覺得照片上女人的笑臉陰森可怖,他匆匆關掉了界麵。


    車上安裝了高檔的音響係統,此間傳來稚嫩淳潤的歌喉,少年閉起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歇在湖邊蘭鈴上的蝴蝶;年幼時進軍娛樂圈,他以動人嗓音名冠同屆,更是一路好運連連,憑借姣好麵容被公司簽下,首先是唱跳歌手的身份,後來是小熒幕,最後是大銀幕,直到如今雨露均沾且每一頁都是巔峰。


    “真懷念你還沒變聲時候的嗓音,軟萌軟萌的。”劉雅梅是看著明澤也長大的,某種時候她眼裏的他幾乎彌補了自己沒有結婚生子的遺憾。


    “無聊。”美麗少年冷冷瞄了一眼劉雅梅,隨即轉過身繼續閉目養神。


    被命運的眷顧的人,似乎不需要跋涉,隻需要抬首,挑眉,苦笑,流淚,就能完成他人聲嘶力竭,鮮血淋漓換來的掌聲;優雅從容地完成每一處導演的任務是明澤也的日常,很多事情對他來說已經輕車熟路,他並不是那種體驗派演員,反倒是屬於技巧一類,偏向方法派;比如說,他近日來的冷淡,鏡頭前鏡頭後都維持在了同一種精神狀態上,便是他慣用的入戲技巧。


    “哢!很好,就是我要感覺,尤其是你抬起眼簾時的無力感,介乎苦情與絕望之間!”導演起身為美麗少年喝彩。


    前者錯開女演員的臉,靦腆又謙虛地鞠躬:“謝謝導演,還需要努力。”


    “前途無可估量啊!”導演心歎後生可畏,這般有實力又這般謙虛的小鮮肉還當真不多見。


    結束了白天行程的大明星顯得有些心力交瘁,迴到房車喝了杯鮮榨果汁稍作休息,想起入夜還得去錄個綜藝,機械的麵部表情頓時卡殼,少有地露出了一抹少年人該有的不耐煩模樣,但隨即便被車外的一陣嘈雜驚迴原有的沉穩。


    連出去問問什麽事都要自己來,近期還不能找新助理來奴役,某大咖覺得自己的命當真苦不堪言,他黑著臉悻悻打開車門,瞬間被一隻軟綿綿的黑色不明物撞了個滿懷,不堪負重朝後倒去。


    “ci……”操字的前半部分讀音還在嘴裏喊著,某人想起這裏是劇組,該有的儒糯模樣哪怕摔個狗吃屎也得揣著,舌頭急急拐了個彎:“是誰!”


    挪開臉上溫熱的物體,定睛一瞅,是隻黑色的大貓,它正炸毛怒目圓睜,頗有種將美麗少年吞入腹中的氣勢,於是乎,人與貓,兩雙大眼睛相互張望著彼此,比試誰的眼睛更好看,當黑貓因惱羞成怒比不過這個人類的時候,爪子開始奮力在空中抓撓,貓的前肢擁有伸縮的能力,首先遭殃的是少年高挺的鼻梁,一道紅印子在白皙的肌膚上綻開來。


    “!嘶——”少年疼得一個激靈,將黑貓丟了出去,捂住鼻子,狠狠瞪著這隻暴怒的小東西。


    前者輕敲落地,它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個眼睛比它還要像寶石的人類,後退著力,打算一躍而上,破壞掉眼前人的美貌。


    “我警告你別過來啊!”明澤也胡亂從房車裏掏出個養生槌,瞅了眼自己都覺得辣眼睛,但作為武器還是有點用的。


    一人一貓,對峙著,好在沒有旁人經過,大家都知道明澤也在鑽研劇本的時候喜歡安靜,除了那些恬不知恥的小明星不知這不成文的規定外,大多數時候他都能獨自度過在房車內的時光,隻是此時,不速之客從以往的人變成了動物。


    黑貓一躍而起,尖銳的爪子直指美麗男孩兒的腦門,空中時,殺心頓起,明澤也沒能瞅見這隻莫名其妙炸毛的貓兒眼中一閃而過的陰冷。


    秀才遇到兵,如同少年遇見貓,見那黑色物體即將自由落體到他身上,明澤也慫了,所以說他討厭動物,真的討厭,養生槌緊握在手也阻擋不住他做人先遮臉的慫勁。


    “真象幻象皆莊嚴,破!”隨著一聲中二度爆表的女聲響起,明澤也透過指縫瞅見了一束紅光稍縱即逝,緊接而來的貓兒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什麽鬼……”訥訥放下雙手的美麗少年,被眼前這一幕懾住了。


    眼前這算是什麽畫麵呢?


    一大堆貓毛散落在地,視線往上一抬,嚇得他差點自毀雙目,一個可以暫時定位成女性的玩意兒,結餅的長發過腰,長期沒有修理的淩亂劉海紮在眼窩旁,最可怕的不是她邋裏邋遢,蓬頭垢麵的腦袋,而是這大紅配大綠賽狗屁一般的審美,是誰告訴她淡紅棉裙子下麵一定要套個肉色打底襪?明顯還是加絨的那種,綠得即將滴油的原諒色外套上,裹著個大紅方格圍巾,是十幾年前的街攤款吧大姐!如果說這種畫麵是對一個在時尚圈擁有絕對席位的人毀滅性的暴擊,那麽她嘴裏正在咀嚼的又是什麽?這滿地的貓毛又是什麽?


    受驚嚇不淺的大明星一把擰住自己的大腿,他知道現在不可以翻白眼兩眼一抹黑暈過去,也顧不得鼻尖上的小小血痕對自己花容月貌有何影響,即便小腹傳來一陣尿意,他也必須堅守住,今天抬不尋常了,他絕逼水逆!


    尚可稱之為雌性的邋遢少女吞咽下口中食物後,幽幽將頭轉向了此時此刻想要化身為背景板的大明星,可無奈不論在任何人的眼中,他都是最搶眼的那道風景。


    “你別過來!”眼見髒兮兮的少女緩步靠近,少年鼓起勇氣再次舉起養生槌,雙手交叉在胸前作阻擋姿勢。


    腦海閃過因曾經不聽同為訓練生的朋友們勸而去看的午夜兇鈴,而嚇的愣是一個月不敢一個人走夜路的畫麵,至今不敢迴憶那電視機裏井口前的白色身影,而此刻活生生的,品位賊差的貞子,正一步步朝他挪近。少年再次選擇緊閉雙眼。


    伴隨著腳步,唿吸的靠近,沒有預想中的痛楚,也沒有任何的觸碰,甚至聞不到少女身上他猜測的難聞氣味,反倒是一股紅梅應雪的淡香鑽入鼻子,少年慫慫鼻梁,該死,這味道真好聞。


    “你……你要幹嘛!”猛地睜開眼睛,是少女髒兮兮的手呈彈人腦瓜崩狀的手勢,少年足量的眼白以示自己的驚恐,水汪汪的卡姿蘭大眼睛在做最後無聲的反抗,縱使懼怕如此,也依舊不曾想過要對一個女孩兒動手。


    “別動,你身上有怨梓。”少女的聲音像是落雪堆滿院時,掛在走道裏無風自搖的風鈴,幹淨的聲線有一股子說不出的純粹與溫柔,盡管她的話實在難以理解,大明星也還是照做了。


    中指輕輕彈至大明星的濕發劉海前,明澤也頓時瞬感疲倦的身體輕了不止一星半點,先前心力交瘁的狀態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活力,這才對嘛,這才是平日裏屬於自己的追風少年的狀態。


    啞口無言的大明星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接下來的情景,原本想道謝,卻突然見髒亂女孩兒神經質地對著空氣講話,內容如下:


    “我知道,可是我很餓,怨梓不驅會走黴運的,這不叫多管閑事,是助人為樂,明星也是人,嘖,你是不是酸他長得比你好看?像你本尊?你秀逗了吧?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樣子!你別碰見個帥哥就說像你本尊好不好,很沒品誒!”


    “咳咳。”大明星輕咳一聲,打斷了少女自顧自的雙簧,“我知道我不該打擾你……那個,我……休息時間到了,要去片場了……有緣再見!”他指了指纖細手腕上的名貴腕表,隨後一步一步像隻螃蟹似的橫著挪出了自己專屬地休息地。


    瞅著少年啟動光速逃離,目光流連在他清瘦的背影裏若有思想:“我怎麽覺得他……”


    “麵善?”不知何處傳來隻有少女方才能聽到的雄渾嗓音。


    “不不不,他身上有種味道……”少女舔了舔嘴角,轉而喪氣一歎:“可是我不能吃生靈,隻能蠶食同類,算了,還是繼續翻垃圾桶吧,指不定又能翻出個俯身在動物身上的怨呢!”如此想來,或許今晚能吃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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