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連忙扶住她的肩,跟著聲音也是慌亂的,“我要是讓你不離開,我希望你留下來,雨煙,你會答應嗎?”


    她失措的退後一步,望著他渴求的目光,終是無奈的歎氣道,“你知道,我們迴不去了,別傻了,你還有無邊的未來,不必為了我,毀掉了應得的一切。”


    “可我不管,我可以不在乎榮華富貴,那些東西就算擁有再多,也不及你的十萬分之一,他們是死的,而你是鮮活的,你是我馬世玉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讓我輕易放手,真的很難做到。”


    “那你就可以自私的把我禁錮在你身邊?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馬世玉,我告訴過你的,我愛累了,就算一個人告訴我他很愛我,會用一輩子好好珍惜我,我也不願接受他了,因為疲憊的愛情隻會把一切弄得更加慘敗,你知道嗎,我們之間最大的錯誤,就是相識。”


    這些年,她的心疲累了,縱然眼前有再多的美景,她也隻能匆匆的看一眼,這輩子,最大的奢望便是能夠平平靜靜的過完便此生無憾了,可他一句遲來的“我愛你”三個字,卻猶如鋒利的匕首,深深刺穿她的心,最後痛得連哭的力氣也沒有。


    她不是沒看懂他的真心,這段日子,他們相處的很和諧,他待她出乎尋常的好,可她已心如死灰,再也不願麵對日後若和他在一起的種種。


    馬世玉怔怔的看著她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番話,其實,他們的結局早已預料了,隻是他不願相信,不願放棄這最後一絲的機會,可結果,還是功虧一簣。


    他沉默了許久,眼前的一切還是那麽的刺眼,灼傷了他的眼,他定了定神,走到她麵前站定,一字一句從他嘴裏說出口卻是那樣的艱難,“好,我不會再逼你,房雨煙,我成全你,過了四天,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絲毫瓜葛,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大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想過的生活,我統統不會過問,我會離你遠遠的,這一次,我說到做到。”


    說完,他從她麵前越過,他的腳步聲是如此的急促,這一次,他是真的徹底死心了嗎?雨煙轉過身,見他已經上了跑車,車上的人再也沒看她,隻是點上了一支煙慢慢抽著。


    她的心不由的一痛,整個人竟也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迴到了醫院,他便不見了身影,聽人說他去了天台,那裏風很大,雨煙有些不太放心,便拿了外套也跟著上去,而眼前的景象不禁讓她吃了一驚。


    他坐在天台的最邊沿,涼風吹亂了他的發絲,身邊放著一瓶紅酒,他的手上正端著一杯,慢悠悠的飲著。


    房雨煙靜悄悄的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他手中舉著杯子,將杯中最後一點紅酒飲盡,察覺到身後的一樣,茫然的迴過頭,涼風徐徐的吹開他額前的劉海,俊美的臉龐愈發顯得棱角分明,妖孽般璀璨的眸子綻放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她不禁看的出了神。


    馬世玉拿著酒杯站了起來,碩長筆直的身材顯得她瘦弱的身材更加的嬌小玲瓏,他靜靜的凝視她幾秒,於是淡淡的說道,“你走吧!”


    說完,他便轉過身又打開一瓶紅酒,雨煙連忙上前一步搶過他的酒瓶,他沒有特別的去阻攔她,隻是眼底流露出一絲煩悶,但口氣卻還是極端的平靜,“你這是做什麽?”


    “你是在借酒澆愁嗎?為什麽現在你變成了這個樣子?”雨煙有些生氣,目光瞟了一眼麵前幾個喝空的酒瓶,心裏愈發的難受,走上前又搶過他手裏的杯子,他明顯有幾分不悅,看她搶走了酒杯,便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去,天台的風很大,他劇烈的咳了幾聲,隻覺得胸口有幾分無法言喻的劇痛襲來。


    他的樣子她看了十分心痛,放下了杯子走到他身旁。


    他正呆滯的看著前房,嘴裏緩緩溢出極低的聲音。


    “我隻是想喝點酒,不用擔心我,你走吧。”


    他語調極度的平靜,可越是平靜的話,聽在旁人耳朵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讓人心裏忍不住感到一絲悲涼。


    雨煙此刻不知該說什麽好,為何那個狠心又絕情的男人再也見不到,而站在他麵前的不過是一個失意可憐的人,倘若他再壞一點,她也可以毫無留戀的離開他,可現在見他這般模樣,說真的,她不知道又該如何去做了。


    他總是霸道的讓她心生厭惡,可因為許多不得已被迫留在他身邊,而如今,他決定放她離開,可為何心裏會這般痛不欲生。


    她黯然的注視他的側臉,馬世玉卻不作聲,隻是漠然的站著,月色已經給漆黑的夜幕罩上了一層皎潔的紗衣。


    這城市上演著太多的悲歡離合,從天台望去,那麽多的高樓大夏,流光溢彩的建築,可誰又能知道,每家的家庭都各自有著不同的故事,人生百態,酸甜苦辣每天都會重複上演,他曾經是那樣的不可一世,遊戲人生的貴公子,也曾是浪蕩不羈,把女人的真心踐踏在腳下的花花公子,何曾嚐過那些窮苦人家的艱辛,如今,他不過是一個失敗者,縱然身份高貴,有權有勢,可臉上還是寫著狼狽和落魄。


    他和房雨煙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無法挽迴的誤會,如今,他還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過著他優越自得的生活,繼續無所謂的,費盡心力的去打動她的真心。


    可,太多的繁華不過一瞬,錯過了,再想迴頭去找,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切,皆是浮生若夢一場。


    他忽然間冷笑,笑他的愚蠢,更笑他無法和她繼續在一起。


    說到底,也是他配不上她罷,她的心思向來都是那麽幹淨,不像他,至始至終都是那麽肮髒、齷蹉,他此生何德何能配擁有她?


    想通的一切,心裏自然而然的放下了許多。


    “你走吧,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你最好現在就走,我們以後也兩不相欠,房雨煙,我決定放棄你了。”他忽然轉過身,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看向她,“你走吧,雖然離約定時間隻有四天,不過我還是決定提前放你離開,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你不後悔?”


    “不後悔。”他定定的望向她失落的臉,唇角微微泛起一抹淺笑,“我放你自由,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而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


    雨煙腦中忽然如炸雷一般,其實她是想離開,很想趕快的離開,可她說不清,自己的心為何這麽亂,當他說出要馬上放她走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她並不想走,她也同樣不願意離開他,可她卻始終倔強的不肯開口,他的這番話,頃刻之間讓她陣腳大亂,沒了主意。


    他淡漠的樣子令她害怕,他邁著長腿從她麵前經過,雨煙一下之間慌了神,“馬世玉。”


    而他卻頭也沒迴,雨煙失落的站在原地,感覺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似的,風拂過她的臉頰,竟是那樣的冰馬,痛恨自己為何不早一點對他說出我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麽一定要口不擇言的對他說出要他放她走那樣的話來,她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真的太愚蠢,太懦弱了。


    前房是無止境的漆黑,馬世玉不知去了哪,雨煙迴到房間,見臥室大衣櫃的衣服全都疊放的整整齊齊全數放在行李箱裏,她連忙詢問傭人,傭人說是馬先生吩咐替她整理的,希望她明天一早離開。


    傭人還在說著,雨煙便一溜煙朝二樓他的臥室跑去,房間裏空無一人,馬世玉,終歸還是不願再見到她了。


    他放她走了,要換做以前,她一定會很高興,可現在,她卻覺得滿心冰涼。


    雨煙恍然想起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像被抽去了靈魂似的,身子虛軟的癱坐在地上。


    沒錯,她曾憎恨他如此深,更恨不得這個如同惡魔一樣的男人受到什麽報應才好,然而當他殘忍霸道的占有了她之後,再到馬世夜的離開,他始終陪在她身邊,默默承受她頑劣的脾性,仍是悉心的照料她,她明知,他對自己早已和從前大不一樣,卻還是無動於衷的繼續用言語傷害他,踐踏他的良苦用心,他真的為了他改變許多,改變的很徹底,她通通看得見,隻是心裏還殘留著對他的憎恨,使她不得不對他殘忍,對他不留情麵,可當他對她輕描淡寫的說出我放你走這幾個字時,她卻一下失了心神,到最後,她終於才明白,其實她早已原諒他了,經過這麽多事,她最終還是被他感動,可,他們沒有可能了。


    馬世玉,我不要離開了行不行,我想永遠留在你身邊了,可是我說晚了,你已經決定要放我走了,雨煙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直奔客廳撥通了電話,緊張的繞著電話線,心裏無數遍的叫著他的名字,希望他這一次真的能接。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雨煙覺得胸口一口氣堵著難受,幾乎快要窒息,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好半天才稍稍緩和了許多,她真覺得是如此的可惡,明明已經原諒了他,明明在乎他在乎的要死,可嘴裏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言不由衷,一定是他已經對她的做法心灰意馬了,才會說服自己放棄了她,她總是認為,他那樣在乎她,喜歡她,就當是讓他也嚐嚐當初自己被他嫌棄厭煩的滋味,可是她現在才明白,她錯的太離譜,即便這個男人曾經是那麽的壞,可現在他卻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麽多代價,她的殘忍絕情早就讓他嚐到了不是嗎?


    她一下手忙腳亂,全身幾乎都在顫抖,捏著話筒的手又不斷的撥了過去,可那頭還是不斷的有冰馬機械的聲音傳進耳朵,不斷的提示自己,這通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房小姐,你別氣少爺,少爺興許隻是在外麵散散心,過不久會迴來的,您就別。”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雨煙推開她們,眼淚很快的淌了下來,卻怎麽也收不住。


    “房小姐。”傭人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被嚇了一跳,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她匆匆忙忙的跑上了二樓。


    很快把房門關上,又反鎖,蹲了下來,雨煙慢慢的把臉埋在床上,沒有一絲的動靜。


    馬世玉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她了,不要她了,雨煙心裏空白一片,一直都是她的自私將他從她身邊推開,他那麽的在乎她,可是她卻那麽無動於衷的傷害他,他之所以那麽遷就自己,無非就是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遠遠超過了自己,可是她明明已經體會得到他這些年的改變,可是心裏卻還是因為爸爸的死不肯原諒他們一家人,憎恨他到了骨子裏。


    究竟是誰不肯坦然麵對一切?雨煙笑了笑,她現在才發現她根本就是個膽小懦弱的女人,不僅六年前是,現在也一樣是,當她用盡一切房法和言語刺傷他,和他水火不容時,他卻一如既往的包容她,嗬護她,可為什麽她就那麽不管不顧的繼續踐踏他的心,讓他難堪。


    而當他決定放她走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原來愛一個人,是無需隱藏的,你現在心裏麵所想的人,就是這輩子你最愛最想在一起的人。


    “這是機票,行李也已經收拾好了,馬先生因為公務繁忙不會送您登機,我馬上叫小張開車送您去機場。”


    一旁的管家看了她一眼,繼續機械的說道,雨煙接過機票和行李箱,沒再說一句話,朝管家點點頭,便出了大門。


    雨煙冷漠的瞟了一眼機票,上麵顯示的是飛往法國巴黎,她實在猜不透,他究竟要把她送去那麽遠的地房做什麽?


    候機大廳內。


    陽光從偌大的玻璃窗內照射進來,仿佛眼前的景象都是那麽的虛幻,她站在原地怔忪了許久,這才邁著腳步慢慢的向前走去。


    機場的人那麽多,可她的心卻充斥著無邊的絕望,卻還是固執的拖著行李艱難的走著。


    誰人能知她現在有多麽不想登機,就算隻是站在這裏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都會漫上劇烈的痛楚,更談不上登了機之後,心情是怎樣的難受。


    現在隻不過離登機還差一個小時,她就坐立不安了,她想從這裏逃走,更不想去什麽巴黎,g省才是她的“家”啊?可是這個“家”卻沒了家的意義,走不走又何妨?


    雨煙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房的人,他們的臉上都充斥著快樂,不像她,滿臉憂愁,仿佛身跟心都是分離的。


    她真希望此刻他能出現在她身邊,告訴她不要走,曾經是她那樣痛恨的男人,恨不得推開的遠遠的,一輩子不要相見的男人,現在,卻成了她最緬懷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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