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加長豪華勞斯萊斯停在樓下,美麗的粉色玫瑰花環,白色製服金紐扣的司機靜靜守候在車旁。


    易沁端莊優雅的上了車,易父隨著她,進了後麵的那輛。


    黑色的車在上午的陽光中緩緩行駛。


    陽光明媚而刺眼,隻是灰暗的車窗阻隔著,易沁感受不到那明媚的光。


    風很大,大風將道路兩旁的樹木猛烈地吹著,枝葉嘩啦啦地劇響,光影在樹葉間被狂亂地篩碎,透過車窗,車內的光亮忽明忽暗,如同不停變幻的黑白投影。


    易沁獨自坐在車裏,懷抱著捧花,嘴角有淡淡的微笑,寧靜而悠遠。


    夏歆坐在機場大廳內等候,阮廷堅去買水了,阮老太太又推脫著說自己的身子骨最近不甚硬朗,硬是將這次的旅遊推脫掉了,夏歆知道她是想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也就接受,沒有揭穿。


    機場偌大的led顯示屏上直播著馬氏和易氏這場盛大的婚禮,鏡頭拍攝到易沁,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層疊繁複的宮廷婚紗,寬大的裙擺將她的腰箍得又細又長,在她的臉上,是耀眼得整個世界都無法忽視的幸福微笑。


    電視裏的記者講述了馬峻的這場婚禮有多豪華,堪稱“史上最盛大的婚禮”之一,其奢華和浪漫的程度,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終極幻想。


    夏歆的心髒,有一瞬間被擊中的痛楚。


    婚禮是在西郊最大的教堂舉行的,中西合璧的儀式,因為易父發話,易氏的千金,無論如何也得辦的漂漂亮亮!決不能委屈了她。


    於是易沁的舅舅特意提前五個月,就從美國帶迴自己旗下公關公司的精銳人馬,負責策劃這個婚禮,務求盡善盡美,隻是再唯美的婚禮,都隻是徒勞,因為沒有人知道,易沁最看重的,是馬峻,那個人不在意,再好,再奢華,又有什麽用呢?


    教堂外麵有一大片草坪麵朝大海,草坪後是一大片的梅樹,這個季節,梅花開得如火如荼,在無數盞投射燈的照耀下,大片大片花海似雲興霞蔚,美麗得恍如仙境。


    馬峻站在教堂門口,明明是結婚的日子,卻感覺不到,他臉上有任何喜悅的表情。


    結婚典禮還差一個小時舉行,易沁被帶著進入休息室,明明是已經精致到完美的妝容,易沁卻覺得鏡子裏的自己,是那樣的醜陋。


    擺在一旁的手機震了震,是父親的手機,恐怕是剛剛看她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了這裏,她看了下來電顯示,是他最貼近的秘書,她拿起電話,還沒有開口,對方就開口講話:“老板,行動什麽時候開始?再遲的話,夏歆恐怕就要上飛機,那就來不及了。”


    “你在說什麽?”她有一瞬間的愣神,隻聽到自己冰冷的語氣。


    “小,小,小姐。”對方似乎沒有想到會是易沁接電話,頓時結巴了起來。


    “你們到底瞞著我,在做什麽?”


    “小姐,對不起,我不能說,我先掛了。”


    “嘟嘟嘟嘟”手機裏傳來一陣忙音,易沁的手指冰涼,她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口水,隻是手還沒有抓穩,被子就從她的手中滑落,沿著桌子的紋路轉了一圈,徑直的摔落在地,然後是“劈裏啪啦”的清脆。


    外麵有人聽到了這不尋常的聲音,趕緊進來,卻看見新娘驚恐的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頓著說:“去把我的父親叫過來,快!”


    “是!”她有些害怕,急急忙忙的衝出去。


    馬峻看了眼手表,易沁還沒有出來,易父也不知去向,他有些疑惑,去了休息室,當他趕到休息室,剛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卻聽到了裏麵激烈的爭吵。


    “爸,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小沁,我這麽做,還不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爸,你這樣會害死人的。”


    “所有的人,都沒有我寶貝女兒一個人重要,別以為你和馬峻兩個人瞞著我,我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些什麽?”


    “你們想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們瞞著我的,我也都知道,我知道那個叫夏歆的人是你心中的一根刺,我也知道你善良,不可能真的傷害任何人,所以,這次的壞人,由我來做。”


    “爸,你瘋了,她已經答應我離開馬峻了,你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


    “因為她懷孕了,她可以留,但是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絕對不可以!”


    易沁有些吃驚:“你說什麽?”


    “你隻要知道,父親是永遠不會傷害你的,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多管了!”


    “那個孩子,也許是阮廷堅的~”她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不管是誰的,隻要是阻擋我女兒幸福的,我通通不會放過!”


    “砰————!!!”


    一聲巨響,門憤怒地撞擊在牆壁上,空氣中仿佛結了冰。徹骨的寒意,從門口處如風雪般席卷過來!


    易沁和易父有些吃驚的望著站在門口的那個人。


    隻見馬峻憤怒僵硬地站在那裏,他嘴唇煞白,深黯的眼底似乎有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燒,站在那裏,他就像一座的冰雕,寒冷徹骨,緊抿的嘴唇卻透出無比的怒意。


    易沁一怔,下意識的撇過頭,不敢看他,等她再看向馬峻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她的麵前,神情冰冷,然而幽暗的瞳孔裏有著難以克製的憤怒。


    “你竟是這樣的惡毒!”


    “馬峻,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的,我。”他的神情慌亂。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然後轉身看向易父,麵色不再恭敬,咬牙切齒:“請你讓你的手下停止一切的事情!”不是請求而是命令的語氣。


    易父冷笑:“休想,馬峻,我想你現在還搞不清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女兒做的事嗎?我告訴你,你加在我女兒身上的痛,我要你十倍奉還,你現在最好乖乖的給我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出去結婚,否則,我不敢保證,馬氏企業會出現什麽差錯!”


    “哼,馬氏,你要拿去便拿去,我告訴你,我不在乎,至於你女兒,對不起,我無福接受這麽個歹毒的女人!這場婚禮,休想!”


    他的聲音冰冷如鐵,易沁怔住,她聽出來了馬峻話裏刻骨的怒意,不,不應該是這樣,她想要嫁給他,他今天不能離開,絕對不能。


    她衝上去,不顧自尊的抱著馬峻,有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馬峻,求求你,不要走,我讓父親停止好不好,我保證她不會有事,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哭得楚楚動人,引人憐憫,隻是馬峻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麵色一暗,將她用力推出去:“不要在我麵前演戲!”


    她還想上去,卻被易父攔住,她努力卻始終掙脫不開,馬峻走了出去,那腳步冰冷得使她的心底陣陣刺痛。


    門“砰”地關上!劇烈的關門聲讓她為之一顫,下意識的抓緊了易父的衣袖,她終於像失去支撐般,癱坐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放聲痛哭。


    阮廷堅出去買水,過了很久還沒有迴來,夏歆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離上機隻有不到半個小時了,她打電話給他,聽筒裏卻傳來刻板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播,sorry。”


    夏歆有些疑惑的掛斷電話,起身準備下樓找他,可是還沒有走幾步,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是馬峻的,他的聲音有些喘,有些急:“你在哪裏?”


    “你現在問,有意義嗎?”


    “說,你到底在哪裏?”


    “機場。”


    “你給我站在原地,哪也不許動!”電話裏傳來馬峻暴怒的聲音。


    夏歆掛上電話,無奈的笑了下,剛準備往迴走,迎麵衝上來了一個黑衣男子,當她反應過來正想躲避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那個男子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重心向後移,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清爽宜人的微風飄然而至,新綠的柳葉在微風中輕輕顫動,灼灼碧桃,桃花開得如火如荼,在清風裏無聲的搖晃,傳來陣陣清香,每一角落都灑遍了明媚的陽光,彌漫著春日的氣息。


    夏歆醒來的時候,滾熱的液體劃過臉龐,落在了雪白雪白的床單上,到最後,她終究還是沒有放過她。


    她以為伴隨著她的離開,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可她還是太天真了,和當年一樣,她太低估對手了,她怎麽會查不到自己已經懷孕了,即使隱藏的再好,她也會找到,隻是,她沒有想到,她竟是用這麽極端的方法,是想將她一起除去了吧,她想必是對自己深惡痛絕了,易沁。


    躺在床上的夏歆很虛弱,虛弱的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心的痛楚伴隨著每一次的唿吸,錐心刺骨。


    她整個人神思恍惚,目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當她麵無表情的轉看湯泉,從他的目光裏明白了一切。


    她伸出手,重新撫上已經平坦的小腹,她曾經也想打掉這個小孩,她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狠得下這樣的心,可是她不能,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當冰涼的觸感在全身蔓延,她還是逃避了,她現在才明白那種痛不可抑,她根本無法容忍這種失去,比割舍骨肉更難,是割舍唯一的將來,是深透了髓,侵滲在血脈裏,要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生生割裂開來,做不到,眼睜睜的這樣,幾乎要令人發狂,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易沁,這是你逼我的!


    躺在病床上的她,已經對時間沒有了概念,隻能從房內光線的明暗來判斷日出日落,時光流逝,這段時間,來醫院看她的隻有湯泉,她已經不想知道,他是怎樣找到她的了,他們這些人玩的遊戲,她向來沒有贏過。


    “剛剛有位護士告訴我,今天有兩個人來打聽你的消息,恐怕是易家派來的人。”湯泉想了想,又補充:“也有可能是阮廷堅,或者是馬峻。”


    “無論是誰我都不見。”她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那還是給你換家醫院吧趁他們還沒找上門之前。”


    於是,她被湯泉轉入了與他相熟的一家私立醫院。


    這家醫院位於n城近郊,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她在這裏康複的很快,不到一個月,已經能下床行走了。


    她這些日子,除了在醫院的後院裏曬太陽,她完全沒有出去過,湯泉也沒有和她提過外麵發生的任何事情。


    後來,當她翻看舊報紙的時候,才發現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比如說,當初馬氏與易氏的聯姻,作為新郎的馬峻卻突然失蹤了,婚禮被迫取消,使這場婚禮最終已鬧劇收場,作為新娘的易家千金,第一次在如此公眾的場合顯得暗淡無光,又比如說,易氏為了報複馬峻,即將全麵收購馬氏,雖然很困難,但是憑借易家在商場上的地位嗎,這件事,也不無可能,而馬峻是為了逃避董事會譴責而佯病,已經很久沒有在公司出現過了。


    那天,湯泉來看她的時候,她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報紙,他笑了一下,平靜的說:“撞你的人已經自首了,堅稱自己是無心之舉。可是我調查過,這人曾經給易沁當過保鏢。”


    其實根本不用調查,她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你想怎麽辦?”湯泉隨後問“出院後,還會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嗎?”


    “我怎會放過一再害我的人,讓他們安穩的過日子?”夏歆抬起頭,許久無神的眼神裏,有著滿滿的仇恨。


    “我幫你。”


    “哦?如果我沒有記錯,我曾經背叛了湯總一次,這樣,你還願意幫我?”


    “遊戲有時候,太過簡單,就不好玩,總歸有些刺激的,再說,商場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不過,放心,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的。”他的嘴角揚起邪魅的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夏歆出院後,住進了湯泉早已為她準備好的房子裏,與外界完全斷絕了聯係。


    她不是沒有看見阮廷堅遍地找她的消息,隻是,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再麵對他了。


    隻是有些緣分,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掉了,即使是孽緣,也需斬斷,才可完結。


    坐在路邊的星巴克喝咖啡的夏歆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阮廷堅,她特意沒有去以前經藏去的那家咖啡店,就是害怕遇到,可是,邂逅,這種東西,是無法解釋的,老天爺既然讓你遇見一個人,就必有它的內涵,她本是難得有心情出來逛逛,就就近找了家咖啡店,這家店其實很偏僻,生意也就得過且過,在這裏遇到,也隻能說是命中注定。


    其實碰到阮廷堅到沒有什麽,她本身就是準備所有的事情都辦好後,去找他的,隻是,和他在一起的,是她最最不想再見到的——易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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