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計程車後,她卻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是沉重的難受,他醒了會不會記得?記得又怎麽樣?反正他們已經是今天這種局麵了,還不如不記得,隻當他又做了一場夢罷了。


    她迴到阮家的時候,燈已經熄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光線太暗,她什麽也看不見,可也不敢去開燈,害怕吵醒阮廷堅和阮老太太,她在玄門裏站了片刻,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她剛走進大廳,突然之間,她看見黑暗裏有熟悉的輪廓,她的心,一瞬間跳得飛快,似乎注意到她的到來,他起身打開了燈掣,突然的光明令她半晌睜不開眼。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說什麽,隻好待在那裏不動,任他打量。他吃力而緩慢地問:“你終於迴來了?”


    她深唿了一口氣,往沙發的方向走去,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怎麽這麽晚還沒有睡覺?”


    他站了起來,往餐桌的方向,他走路有些搖晃,她隱約聞到一股酒氣,卻不濃烈,他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笑容有些醉意:“我為你留了些菜,你要不要吃?”


    她隻得笑了笑:“我不餓,明天再吃吧,你喝酒了?”


    “恩,隻喝了一點點。”仿佛害怕她不信似的,他還伸出手比劃了下那所謂的一點點,夏歆有些無奈,看來,他果真是醉了,她有些無奈,一天之內見了兩個醉鬼,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她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想要將他引上樓去,隻是有些吃力:“下次不要喝這麽多的酒,一身的酒氣,多難聞啊?”


    阮廷堅輕輕地不著痕跡的撇開她的手,她有些愣住了,他向樓梯走去,她有些提心吊膽的看著他,果然,她的擔心並非多餘,他剛上了幾層樓梯差一點跌倒,她連忙趕上去替他打開臥室的門,又打開了燈,他癱睡在床上,夏歆剛準備離開,他好像感應到似的,趕緊起身,伸出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他的聲音濃得發膩:“小歆,我要你陪著我,不走開。”


    “好,好,好,我不走開,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好不好?”她敷衍的著,他喝醉的樣子,著實和馬峻一樣的難打發。


    他卻沒有鬆手:“你騙我!我知道你去了哪裏!”


    她的心突然一驚,有些驚恐的看著他,他的臉有些紅,眼睛也是朦朧的,也不看著她,自顧自的接著說:“可是我不在乎,因為是你,我不敢在乎,我害怕,你一不小心,就會從我的身邊消失,我再也見不到你。”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他有些失落的一直低著頭,可是手卻還是緊緊地抓住她。


    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似乎有東西哽咽在喉嚨裏,她發不出聲音,隻能傻傻的看著他,又過了很久,他的酒似乎醒了一點,神智也恢複了一點,但是還有些迷糊,睜著眼睛,眨了眨,眯著眼睛打量她:“我怎麽在這?”


    看來,他真是醉的不輕了,她有些哭笑不得:“你醉了,是我把你扶上來的。”


    “這樣啊,我都有些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撓了撓頭。


    “沒事,你先休息吧,我洗洗也要睡了。”


    聽到她的話,阮廷堅忽然從床上站了起來,用力按住夏歆的肩膀,讓她坐在床邊,笑著對她說:“你等等,我還要為你做件事。”


    “什麽事?”


    他笑的像個孩子:“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阮廷堅走進浴室,夏歆有些擔心他,可是他將門緊閉,她根本看不見,也聽不見,隻得安靜的坐在床邊等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等的迷迷糊糊的都要睡著了,阮廷堅才從浴室裏走出來,夏歆定了定心神,仔細打量他,他從發梢到衣角都在往下滴著水,渾身濕嗒嗒的,仿佛經過了什麽陣仗一樣,他的手裏拿了個盆,她想要拿條幹毛巾為他擦幹,他卻製止她走動,他走到她的麵前,將盆放在她的腳邊,盆裏的熱水氤氳著嫋嫋的霧氣,他跪下半個身子,手輕輕地抬起她的腳,為她將襪子脫下,她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親昵,想要縮迴去,他的力度卻不容許她的退縮,他將她的腳放入熱水中,她感覺到說不出的舒適,所以,當他托起她的另一隻腳的時候,她沒有再拒絕。


    阮廷堅半跪在地上,為她洗腳,頭發上還滴著水珠,她看著他低下的頭,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水溫有些低了,阮廷堅才抬起頭,灼灼的目光,看著她,讓她不能逃避。


    他笑的春風得意:“怎麽樣,我這個按摩師還合格嗎?”


    她笑著點頭:“恩,隻是,你為什麽?”


    “隻是突然想到而已,你懷孕了,總想為你做些事情,上次在公司辦事的時候,聽到秘書在討論她們昨晚看到的偶像劇,說裏麵的男主角為懷孕的女主角洗腳,然後將她們感動的稀裏嘩啦,就想著,什麽時候,也為你做一次,也讓你感動感動。”


    “你不會還偷看那部偶像劇了吧?”夏歆噙著笑,忍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他抬起頭,溫柔的寵溺的聲音:“這個時候,你不應該以身相許嗎?怎麽這麽破壞情景。”


    “撲哧”夏歆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臉色有些紅,嬌嗔:“你又沒個正經了。”


    阮廷堅揉了揉夏歆的頭,他的手還有些濕,於是,她的頭發上也沾了點水,額前散落的頭發順著一縷,與他的指尖糾纏。


    “你先休息吧,我去洗洗,再睡覺。”他端起盆,起身,往浴室走去,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她淺淺的聲音。


    “隻要你不趕我走,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所有的動作,一瞬間停止。


    時光如梭,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夏歆的身材,有了些許的臃腫,小腹也是微微凸出的,隻是她穿的衣服大多寬鬆,不仔細看,倒是也看不太出來,隻是,她最近被阮老太太和阮廷堅看的緊了些,沒有什麽事情,阮老太太總是讓她留在家裏,和自己做伴,還好,她也不是好動的人,冬天人也容易犯懶,夏歆常常犯困,因此呆在家裏,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懷孕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夏歆的妊娠反應尤其嚴重,剛開始還好,可這一個月卻是幾乎吃什麽吐什麽,可是為了孩子的健康她又強迫自己都吃下去,阮老太太害怕她的營養不夠,總是捯飭著各式各樣的菜譜等著阮廷堅迴來熬給她喝,她聞著香味確實很有**,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真正喝道湯的時候,她卻總是惡心的反胃,可是當著阮廷堅和阮老太太的麵,她又不好意思,總是逼迫自己強忍住心中的惡心感,將湯咽下去,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叮咚。”門鈴響起。夏歆趿著棉拖鞋起身去開門,剛把門打開一個小口,門外的寒氣就讓下小心陡然一個凜冽,隻是待她看清,門外站著的人時,她的心更加寒冷。


    易沁看著她,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夏歆有瞬間的愣神,她就隨意的進了門,自然而然的坐在沙發上。


    又是一陣冷風襲來,夏歆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關上房門,深唿一口氣,才緩緩的轉過身子來。


    “你要喝什麽?”


    “不用了。”易沁搖了搖頭。


    夏歆也不再開口,坐在離她很遠的一個位置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做了下來,偶爾抬頭看看電視,偶爾看看手中的書。


    “你不想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嗎?”


    夏歆低著頭看著書,甚至連頭都懶得抬:“不想。”


    雖然遭到了她的拒絕,易沁還是開口:“後天就是我和馬峻的婚禮日期了。”


    夏歆翻頁的手指突然一頓,那一頁,便沒有翻了過去,她抬起頭,眼裏卻滿是不在意:“所以呢?易小姐是來這兒耀武揚威麽?”


    “我想你離開n城。”


    “哦?理由呢?願聞其詳。”她的嘴角是嘲諷的笑容,易沁卻裝作沒有看見。


    “我不想我的婚禮出現任何的失誤。”說著,從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這裏麵是三張飛去哥本哈根的機票,我知道你和阮廷堅也要結婚了,這次就隻當是你們提前蜜月,你離開,對所有的人都好。”


    “如果,我不離開呢?”


    “那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你離開,但是,那樣的方式,我想,你並不想嚐試,機票,我就放在這兒了,至於選擇,由你做。”


    她施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又忽然停住,轉過身子,嗓音溫柔甜膩卻蘊藏著威脅:“有些選擇一旦做了,就隻能繼續下去,我希望你不要讓自己後悔。”


    阮廷堅帶著從醫院檢查迴來的阮老太太進家門的時候,就看見夏歆有些呆滯的坐在沙發上,桌子上,還放著一個未拆封的信封,阮老太太有些好奇的走過去,打開信封,裏麵掉落出三張機票,她和阮廷堅都有些疑惑的看著夏歆,夏歆抬起頭,看著他們,笑著說:“悶在家裏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阮老太太似乎還要問些什麽,卻被阮廷堅打發迴來房間,確定阮老太太不在現場之後,阮廷堅才輕輕地坐在她的身邊,問:“易沁來過?”


    “恩。”她的聲音有些輕。


    “你怎麽想?”


    “我覺得,婚前蜜月也不錯,是不是?”她的笑容甜蜜可人,他將她攬入懷中,“恩”了一聲,就不再開口。


    “那我們明天去逛下超市好不好?”


    “為什麽?”


    “最近一直喝補湯,有些膩了,我想去買些好吃的食材,你煮給我吃。”她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


    “好,你說什麽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阮廷堅就將明天出國的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下午,吃完午飯沒有多久,就帶著夏歆去了附近最近的超市。


    他們逛了沒有多久,夏歆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隻是窩在家裏的時間太過長了,再懶也有些無聊了,乘這個機會出來休息休息,而阮廷堅也害怕她太過勞累,所以,兩個人隻是買了些菜,就迴去了。


    超市裏的人今天格外的多,付錢的人排了一條長龍,阮廷堅害怕夏歆站的時間太長會太累,就將車子的鑰匙給她,讓她先上車等等,夏歆正好腿酸的厲害,接過鑰匙,就走了。


    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輛再熟悉不過的銀灰色的汽車,前麵的司機下車打開後車座的車門,然後馬峻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穿著一身及膝的煙灰色大衣,脖子上一條米白色的圍巾,腳蹬一雙時興的大頭靴,看上去俊朗非凡,氣質翩然,比之平日一絲不苟的模樣多了幾分不羈的味道。


    她雙手緊緊的攥握成拳,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馬峻,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似乎在等人,麵容有些不耐的神情,他的手表的腕帶雖然露了一點點出來,但她還是認了出來,那是馬峻十八歲的候她給他的,她不知道一個表的壽命,竟是這樣的長。


    夏歆頓了頓,繼續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與馬峻更加接近。馬峻站在原處,像希臘神話中的神祗,又像童話裏披荊斬棘的王子,風吹起他的衣袂,腳下是滾滾紅塵,放佛是夢境一般。


    她挺直了腰杆,腳步穩健的一步步向前,向她的軟肋走去。她努力的讓表情看上去正常,努力把他看做一個平常的人,一個她已經不在意的人。


    馬峻顯然是看見了她,表情有一瞬間的愣住,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她,她走的有些急,他剛想叫住她,他的胳膊就被另一個女人摟住了,易沁摟住他,他不耐煩的將她的手拿開,抬起頭,那抹倩影,卻早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裏。


    婚禮如期舉行。


    早晨的陽光,璀璨絢麗。


    易沁靜靜地坐在臥室的梳妝鏡前,房子是易父最近才在n城置的,為的就是女兒的出嫁,他說,雖說實際上沒什麽變化,可總得避點嫌,易氏的千金,必須是從易家的房子裏走出去,易沁也隻是笑笑,便坦然接受了。


    雪白的婚紗已經穿在了她的身上,細細的絹紗錦緞被陽光照耀出柔和的光芒,恍如是在聖潔唯美的夢境中。


    發型師為她輕輕梳著長發,將她的頭發鬆鬆挽起,一隻發釵插入她的黑發,幾縷微卷的長發垂下,浪漫又清新。


    寧靜地,易沁坐在臥室的梳妝鏡前,陽光拂照著她潔白的肌膚,琥珀色的眼瞳,如玫瑰花瓣的雙唇,精致的下巴,優美修長的脖頸,如象牙般白皙清瘦的肩膀,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恍然覺得陌生,仿佛她從未見過的一個人,化妝師的手,果真是有神奇的魔力,很好的偽裝著了自己。


    易父已經從香港急忙趕來,站在門口,等著易沁,她化好妝,準備妥當,下人為她打開房門,易父微笑的看著她,忽然眼眶濕潤了起來,他將她的手臂放入自己準備好的臂彎中,帶著她,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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