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曦兒淡淡道,“那種人、少理她就是了。”說著接過瓊斯手中的盆子。


    “謝謝姐姐謝謝”瓊斯歡快地追在安曦兒身後,連聲道謝。


    伊麗莎白又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瓊斯奇怪地看著她,又追上安曦兒,“那不是伊麗莎白嗎?”


    “怎麽了?”安曦兒不甚在意地點點頭。


    “聽說她可是這家子裏最容易受人欺負的人了”瓊斯有些誇張地道,而後聲音黯淡了點,“聽說老爺把她指派給你,也真有夠委屈姐姐的了……”


    看著她惋惜的眼神,安曦兒笑笑,“沒關係。隻要我過的好就行。一個人過得好不好,靠的是自己,不是別人,不對嗎?”


    艾瑪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她,“姐姐,你不僅長得漂亮,懂的也很多呢”


    安曦兒扯唇笑笑,沒有答話繼續擦玻璃。


    艾瑪又道,“姐姐,你和少爺是怎麽一迴事呢?”


    “少爺他似乎很喜歡你呢。他看你的眼神……”


    “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安曦兒略帶責備地看她一眼,“快擦玻璃吧一會兒老爺就要下來了。”


    “知道了……”瓊斯悶悶地不悅道,她隻是好奇嘛畢竟,有無數追求者卻一徑優雅冷漠的少爺,除了丹妮雅小姐,是從沒對哪個女人不一樣的


    不過,姐姐這樣的東方美人兒,不僅人美,而且人又這麽好……


    側頭羨慕地瞧一眼白的如玉又一臉柔和自然的安曦兒,她想她大概能明白少爺對她與眾不同的原因……


    ……


    安曦兒清掃完畢,休息了一陣。


    隻是這樣平靜的狀態,在中午傳來亞曆山大的遠房親戚即將到來的消息時被打破。


    廚子們忙完,又是用餐時刻。


    其實用餐嘛,這也沒什麽,安曦兒覺得隻要自己還是保持謹慎就夠了。隻是這幾個表親酷愛吃牛排。


    看著滿桌子的牛排,不會用刀叉吃飯的她窘了……


    舉著胳膊拿著刀叉,根本不知從何處下手。


    因此,在大家都盡情享用著美食,爭取和最大的權威者亞曆山大交談的飯桌上,本來不怎麽受注意的安曦兒,一下子成了關注的焦點了。


    “這位小姐怎麽不吃?”一個30左右的金發中年男子幹脆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安曦兒幹脆放下刀叉,拘謹地道,“我早上吃太飽了的”


    “嗬嗬,你們吃就行了,別管我。”


    正細致優雅切著牛排的丹妮雅輕輕瞟安曦兒一眼,雙手停下來,笑著對男子道,“安小姐的胃口一向是不錯的。”


    “可能是見客人來了不好意思你若開口,她肯定很賞光”說著,又笑著瞟安曦兒眼。


    “是吧,安小姐?”


    安曦兒默,經她這麽一說,她想避開這一遭都難。


    “是嗎?”金發男略帶調侃地笑笑,然後,一桌子人都顯然被這突發的小插曲吸引了注意,都很有興趣地看著安曦兒。


    安曦兒拿起叉子……


    一秒、兩秒……十秒鍾過去了。


    “安曦兒,你怎麽還不動刀叉?!”


    亞曆山大威儀的聲音,隱含著對她怠慢客人的不悅。


    看見他含著壓迫與怒意的黑眸,安曦兒咬咬牙——


    明知逃不過這一劫,幹脆豁出去了!


    右手拿著刀子往牛排上切去,可牛排倏的就滑開了。


    客人們瞪大眼看著牛排滑了兩下,那些頂級富豪們身邊的都是從小熟知禮儀的人,怎見過這種架勢,均露出驚奇的表情。又見她拿起叉子叉住肉排左側,這樣、肉排總算固定下來了。


    安曦兒剛心裏有所安定,問題又出來了——那牛排她切了幾下都是連著底部的肉絲,不能完全切掉!


    “你這樣是不對的,小姐”一個脖子裏掛著三串項鏈、體態微胖的富太太提醒,“刀子拉迴時不要用力,而是在往前壓下時用力!你這個樣子,是不容易完全切掉的”說著,很是標準正經地做著示範。


    挨著她一個年輕俏麗、應該是家裏千金的女子在旁努嘴偷笑。


    按著她的示範,安曦兒總算切好了一小塊牛排,也鬆了口氣。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這位小姑娘是誰啊?是你們淳家的嗎?我怎麽從沒見過?”


    聽不出褒貶的渾厚男聲,說話的年長男子卻沒有看安曦兒,而是特意瞥著亞曆山大,看樣子當是家裏的老爺。


    亞曆山大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了,冷聲道,“這不是我們家的人。”


    那陰冷冷的語氣,刻意一下子撇開關係的態度,讓安曦兒心頭一沉,下意識朝他望去,卻不經意碰上剛才那年長男子帶著別樣笑意的視線。


    “哦,這樣啊嗯嗯”那男子笑望著她,點著頭,然後又去看亞曆山大,亞曆山大的臉色更黑了。


    後麵,大家都各吃各的,再沒人說話。也沒人再去注意安曦兒的用餐是否規範。


    隻是,亞曆山大那一家子遠房親戚、似乎心情比之前開心了許多。


    安曦兒直覺,今天這事兒對她沒什麽好處。


    果然,午飯過後,在仆人們先領著客人們去別墅後臘梅園參觀時,亞曆山大剛起身,便沉著臉給她甩下一句話,“扣10分。”說著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氣衝衝地離去。


    安曦兒從他媲美狗熊的臉色上看出來了,他是真的很生氣,發自內心的生氣。


    丹妮雅擦了嘴,瞟她一眼,帶著輕笑地嫋嫋離去。


    剛才亞曆山大那一句話都沒讓安曦兒這麽火大。可是看到丹妮雅得意的樣子,她心頭火焰刷的就燃燒上來了。


    “安小姐”走到門口時,丹妮雅突然停步,扭過身來,笑望著安曦兒,一副柔美高貴的樣子,“你要想贏得比賽,可要努力呀”


    等在門口的艾瑪扶住她極端優美的手,挑釁地衝安曦兒揚了揚下頜。


    這是怎麽了?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那些人走後,安曦兒雙手扶著桌子,垂頭陷入內心的迷惘、掙紮。


    “唉”抹桌子的女傭走來瞧見了,歎口氣,“小姐,不是我多嘴。老爺和羅伯特一家素來是死敵,相互看不上眼,老爺又極愛麵子。你剛才那樣子、是丟了他的人了。”


    安曦兒恍然,難怪,剛才那位羅伯特老爺問她是不是淳家的人時,亞曆山大會那麽生氣。


    見安曦兒依舊傷心,那女傭又安慰道,“小姐別覺得委屈。若是少爺在那一家子麵前犯了這種錯,老爺會罰的更厲害呢”


    安曦兒抬起頭,熱切地看著她,“若是少爺犯了這錯,老爺會怎麽罰他?”


    女傭為難地掃了幾眼四周,壓低聲音,湊近她,“老爺肯定會打他。”


    “打他?!”安曦兒差點失聲,立即拉住欲走開的女傭,“你能給我說的詳細點嗎?”


    不知怎的,她很想知道與淳相關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尤其是在這種一天都難見到他的情況下。


    女傭點點頭,示意她到一邊。


    兩人站到一處偏僻陽台——


    “小姐,老爺教訓起少爺來可厲害了”女傭嚴肅地望著安曦兒,“就拿剛才的事來說,他少不得晚上讓少爺下跪。說不定還會抽打他。”


    “抽打?”安曦兒惑然,“他用什麽抽打?”。


    “老爺他、”女傭滿目的心疼,“有人偷偷瞧見過,老爺拿荊條抽打少爺。”


    荊條?!安曦兒一驚,心頭陡然間挑起一陣尖銳的刺痛。


    “是啊”女傭點著頭,“從少爺7歲時,老爺就開始對他要求格外嚴格。稍微犯一點錯,就要麽被罰跪一晚,要麽就拿荊條抽打。唉我有個朋友負責在少爺罰跪時晚上進行監視。隻要從視頻上看到少爺犯瞌睡就要用一盆冷水澆醒。他說起少爺瞌睡地抬不起頭被冷水突然澆醒時的樣子啊”女傭突然說不下去了。不止是女傭,聽的安曦兒也是一臉疼惜。


    好殘忍安曦兒在心頭想著,心裏更泛起對淳的心疼。


    原來淳在家裏的生活,實際上是這個樣子的。


    就算家世再大、外麵再風光又如何,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怎麽能快樂?


    怪不得他在別人麵前那麽不拘言笑。可他在她麵前的微笑還是多一些的,想到這一點,安曦兒心裏漾起層溫暖的甜蜜。


    “小姐,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安曦兒連忙斂起笑容,“少爺7歲那年發生了什麽事嗎?老爺怎麽會突然對他要求那麽嚴?”


    “好像是因為裏奧少爺的事……小姐對不起,艾麗莎喊我,我要趕緊出去幹活了”


    安曦兒點點頭,看著她慌張離去,陷入思索:淳究竟是為什麽、會因為那個裏奧少爺莫名受罰……?


    “喲這是誰啊?”艾瑪突然走近,嚇了安曦兒一跳,轉身看著她。


    艾瑪環著雙臂,圍著安曦兒走來走去,上下打量,“瞧瞧、瞧瞧這是誰呀鬼鬼祟祟在這兒做什麽?”


    “果然,見不得人的存在就該躲在這樣的角落嗎?”


    “你來做什麽?!”安曦兒不悅地道,水眸中閃爍的是明顯的厭惡。


    看見這傲慢的女人她就想起丹妮雅。


    “我來做什麽?”艾瑪不屑地睨著她,“我來是想警告你、對於和丹妮雅小姐的競爭,你還是早點退出吧”


    安曦兒沉默了下,清澈的水眸直視著她,“我為什麽要退出?”


    “你看看你、才兩天就輸掉15分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你的分就會輸光的。”


    “再說、跟我們丹妮雅小姐競爭你會越來越明白,後果有多可怕的”


    安曦兒盯著她可惡嘴臉,不由得想起丹妮雅做過的那些不齒行徑,“可怕?”


    她迴憶著往事,冷冷道,“用肮髒的手段做盡卑鄙可恥的事情,那樣的人的確很可怕。”


    “你!”艾瑪轉身,不甘地追著她離開陽台的背影,“你竟敢這麽說丹妮雅小姐,就不怕我告你嗎?”明明是自己有優勢,怎麽倒像在氣勢上輸給她了?!


    安曦兒直著身子,頭也不迴,“卑鄙的主子身邊跟著的,果然也是卑鄙的奴才。我早料到了。”


    這時,兩人已至客廳。


    一眾傭人瞧著艾瑪狼狽抓狂又無處發泄的樣子,不少人在偷笑。


    艾瑪憤怒的目光掃視一圈,氣急敗壞道,“好你給我等著!我這就跟老爺說去!”說完,轉身氣衝衝離開。


    艾瑪仗著丹妮雅親近一貫的作威作福素來不得人心,這會兒她一離開,被她頤指氣使過的不少傭人們都對安曦兒投以敬佩讚許的目光。


    剛才和安曦兒說話的好心女傭走上前,邊幹活邊道,“你可真厲害。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艾瑪這麽狼狽的樣子。”


    安曦兒不以為意,這樣的人再可惡、也比不上麵善心惡的丹妮雅。像她那樣內外截然相反的人才是最可恨的。


    “安小姐,你和其他來過的少爺小姐們不一樣。我很喜歡你,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安曦兒看著她善意的眼神,微笑,“當然可以。不過我可不是什麽大小姐。你叫……”


    “我叫羅拉。我從看見你早上打掃衛生時就喜歡上你了所以,不管你什麽身份,我都願和你做朋友。”


    安曦兒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心裏輕輕的飄過一陣溫暖。


    真好,在這兒還能交到朋友,真好。


    不經意地,思緒又飄到到淳身上。


    想起他的不幸童年、殘酷生活,突然間很想給他發個短信、關心他下。


    隻是——環顧四周,不行、這周圍太多人了。尤其是、伊麗莎白還在不遠處。


    羅拉看出她的躲閃,悄悄將她拉到一間屋子。


    這是傭人們幹完活後休息的地方。此時,淳家主人們剛吃完飯一會兒,下人們都忙著為自己吃飯做準備,自然沒人來這兒。


    “小姐,如果你有什麽話說、或是有什麽事做,這兒沒人。”


    安曦兒感激地望著她,“謝謝你,羅拉。”


    羅拉走後,安曦兒轉過身去,拿出手機,微笑著點開短信欄——


    她想了想,打下幾個字——


    在外麵好好做事、照顧好自己。


    打完,合上手機,衝著窗外微微一笑。窗外灰蒙的天色似乎有了光彩。


    剛吃完飯的淳察覺手機震動,掏出一看,唇畔情不自禁揚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好了,下午我們要好好工作。”迅速按下迴複,他擦擦嘴站起身,心情、似乎瞬間好了許多。


    幾個女業務員麵麵相覷著,無疑是在冰天雪地的寒冬見證了冰川融化,還是冰凍千年最難融化的那一塊。


    素來麵無表情、優雅到冷漠的少爺,也會有笑得這麽愉悅、情緒這麽外露的時候,不得不引地她們猜測不已。


    很奇怪,淳自己也覺得有趣,僅僅是收到了一條短信,整個人似乎都輕鬆、振奮了許多,下午那些令人糾結的業務似乎顯得沒那麽麻煩了。


    ……


    安曦兒走出小屋,適縫艾瑪氣衝衝地從門口跑入!


    她瞪眼安曦兒,火冒三丈地叫道,“都是你害的!”


    “不過”她突然冷靜下來,在安曦兒跟前頓足,撇嘴冷冷一笑,“這次你也別想逃得了!”


    說罷,才冷靜下來的情緒立即又變得怒氣四溢,火氣騰騰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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