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我給你新買的衣服吧~你穿上肯很好看。”


    她拿著衣服在他麵前晃了一下,像個與丈夫萬般恩愛的妻子。


    望著她和煦笑容,淳忍不住出口,“丹妮雅~”


    “嗯?”聽到他堪稱溫柔的語調,丹妮雅藍眸放著光彩,喜愛的目光望向他。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丹妮雅大喜過望地來到他身邊坐下,攬著他肩膀,“隻要你知道我的苦心,我就很滿意了。”她抬頭,柔情脈脈地望著淳,“隻要你走出這段時間的情緒困擾,我們一定能慢慢重迴原來的美好生活的,對嗎?”


    她暗忖著,隻要時間一長,那東方女子在淳心中的影響就漸漸消除,取而代之的是與之朝夕共處的自己。


    淳垂下眸,不敢麵對她飽含期盼的眼神。那藍眸裏的期待太滿太明亮,而他,心底有愧,自知很難再和她迴到從前……


    安曦兒挎著包順記憶摸到段逸凡家門口的時候,段逸凡剛開車駛出別墅大門。


    隔著車窗,她瞧見他,他臉上露出驚訝神情。


    然後,段逸凡下車,沉默地看著她,似乎琢磨著要怎麽開口,秀氣的眉毛微皺在一起,透出些鬱鬱。


    “對不起~”安曦兒率先開口,望著他,“上次的事是我太莽撞了。希望你忘了它。”


    看著她忽閃的澈淨雙眸,段逸凡眉頭舒展開來,斜扯起唇角一抹薄笑,盯著她,有些玩味道,“沒關係~”


    被他邪氣的黑眸盯得有些不適,安曦兒垂下眸,安撫自己:雖然他看上去有些邪,但人心還是不錯的~


    她垂眸羞澀的模樣像朵嬌菡芍,異常可愛,看得對麵男子忍不住眯起眸,一手挑起她下巴。


    安曦兒心頭一驚,遽然抬眸,慌亂的眸子不知所措地望去,雙眸卻猝然瞠大!


    她看到了什麽?!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石化一樣瞪了自段逸凡斜側麵開車而來的男子好一會兒,開著車的男子隔著車窗與她對視著,同樣是一副震驚而極端不可思議的表情!


    兩人的目光黏滯下,車子越駛越慢……


    她眼角突然掃到一個女人的身影。火燙般猝然別開視線,猛然撲到段逸凡懷內。


    段逸凡挑著她下巴的手、鬆掉,他扭過迴望的、升起些許意外和了然的視線,秀拔的身體,有些僵硬……


    她能感覺那熟悉的深邃視線追著自己,那感覺如此鮮明,她緊閉上眼,試圖甩掉那人的視線、那人激起的熟悉感、以及——他身邊有佳人相伴這一事實帶給自己的刺激。


    丹妮雅恨恨地盯著安曦兒,恨不得能把她戳個洞。


    淳對她的態度剛有一丁點起色,好不容易才答應帶她出來購物,這女人……卻橫空出現!破壞她的計劃!


    正在她思索間,淳拉開車門,跳下車——


    丹妮雅慌了,蒼白著臉,“淳~”


    對方已跳下車,以無法阻擋之勢往前走。


    她會不會知道把她賣到地下市場的人是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一晃,丹妮雅雙眸很快又恢複了鎮靜。鎮定點,當初她已讓人把責任推到亞曆山大身上。


    藍眸微眯地望向安曦兒、以及她抱著的男子,漾起一陣嘲弄和幸災樂禍:


    想和淳重新在一起?現在看來、恐怕不是件那麽容易的事吧?


    ……


    淳邁著沉重的步伐,沉著眸,跨著步越邁越近。


    安曦兒攥著段逸凡雙臂的手越來越緊,緊到他伸手想去拿開她的手——


    就在這時,安曦兒鬆開手,先前走出一步,擋在淳麵前。


    “安曦兒~”


    聽到他熟悉而深情的低喚,安曦兒心底有一刻的悸動,目光再掃到他車內的女人,瞬間又恢複了冰冷如鐵。


    他雙眸依舊精致深邃如黑鑽,帶著熟悉感,甚至還透著一股迷惑人心的深情……隻是,她已經看穿了他的本質,看透了那動人的深情背後的虛假、欺騙!


    她昂頭盯著他,“你來做什麽?!”


    “然然~”被她的低叱震得心中一痛,淳優雅的雙眸染上了絲絲悲哀。


    “不準叫我然然!”安曦兒怒極地盯著他,幹淨的雙眸射出冰芒。


    然然?是他親手毀掉與然然的誓約、深深地欺騙著然然!是他不念舊情,在他的然然被害、被賣到異國他鄉後,立即另覓佳人、與青梅竹馬結婚!


    好一個青梅竹馬,他從未對她提起……更別說,還是因為他父親她才被害到淪落地下市場。若不是遇到段逸凡、若不是因為段逸凡……她真不敢去想象她現在的生活……


    心底陡然躥起一陣寒栗,她連脊背都攀起一股寒氣。


    “安曦兒,你走後,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現在過得怎麽樣?有沒有人傷害你?”


    擔心?安曦兒心底冷笑著。


    淳啊~隻是因為她要求他給予自己一個答複,他就因擔心自己影響到他的婚姻那麽殘忍地將她賣掉?她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選擇自己啊!為何他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殘忍的人呐~


    若不是他開口、他父親怎知他們之間的事。若不是兒子同意、作為父親又如何會如此對待他所謂的“心愛的女子”。她以往從未想到這一層,直到剛才看見與他共坐一車的丹妮雅。


    他這麽喜歡和她在一起,當初說不定就是擔心她影響了自己的美好婚姻才做如此手段……


    想想都覺得寒冷,而這始作俑者現在居然虛情假意地說擔心她~!


    望著那雙偽善的擔憂的雙眸,安曦兒冷笑著,“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也看見了。”她看一眼段逸凡,勾起唇角,無限的柔情蜜意,“我們在一起很開心。”


    “然然~!”


    “我說了,不要再叫我然然!”


    淳痛心地看著她,緩緩地、艱難地開口,“安曦兒……我真的很想你。難道我們以前的快樂,你都不記得了?”


    想到以前。


    以前都是無盡的甜蜜期待後,等來一把把寒刀!一次次的失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狠!


    無法忍受的痛楚向安曦兒襲來,將她包裹,她突然開口,神情極端冰冷陌生,“淳。我們的以前一點都不快樂!快樂的是你自己吧?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痛苦、最難熬的日子,是我最不想憶起、也最不想重溫的日子。”


    是嗎?


    最痛苦、最難熬……


    絕情的字句如冰錐一道道戳在他胸口,冰冷與劇痛讓他瞬間清醒。


    原來如此,他自以為是的幸福美好,在她心中竟是這樣的感覺。


    “是嗎?”淳蒼白的唇角,低喃一句,抬眸望著她潔淨雙眸,那裏,已被寒冰凍滿。


    難怪她會選擇在最後關頭棄他而去!難怪,她寧願獨自一人遠走他鄉、寧願冒險也要躲著他、不願再看見他!


    原來在她心中,和他在一起是如此痛苦的事!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轉身前,他抬起垂下的眸又望她一眼,眸中充滿了絕望無力。


    他似乎一下子蒼白了許多,以前帶著高貴氣質的自信語調,也瞬間全無。像個失去一切的破產者,頹廢而淒涼。


    望著他緩緩垂首離開的背影,安曦兒強抑住心底浮起的一抹心碎。


    她還要為他心疼什麽?以前的幸福幻覺,權當是他為自己後來所作所為的抵債吧~


    忘了他傷害她的事實,不再去追究他置她於死地的殘酷、違法行為。一切……扯平了吧~


    她含淚轉身,撞到段逸凡,抬眸瞧見他詭異眸色。


    “剛才對不起。”匆匆丟下一句,不等他開口,她低頭往前走。


    一雙手臂拉住她,“走錯了。”段逸凡指著相反的方向,她再走兩步,就要撞上鐵門了。


    “嗯。”安曦兒悶哼一聲,掉頭向前方走去。


    望著她越跑越快的背影,思索著方才情景,段逸凡素來輕鬆邪美的眸子裏,此刻布滿了複雜深晦。


    他在思索著什麽,又在決定著什麽。


    安曦兒頭也沒抬地捂著眼往前走,不分方向、不辨地方。最終在街道拐角停下。


    她靠著牆壁,有經過者不經意瞧上兩眼,立刻瞧見她滿臉明顯失魂絕望的樣子,忍不住去揣測她遭遇了怎樣的苦難。對於這一切,她都不在意。


    他為什麽會出現?


    胸口起伏著,望著前方地麵的雙眸內忍不住又蓄滿了眼淚。


    前方地麵似乎在搖晃,她腦袋一陣的眩暈,凝著那一點,漸漸地、眼前又靜止、恢複平靜。


    十分鍾、二十分鍾後,她抬起頭向前走,持著一臉的常色,像街上大部分人一樣。隻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心中一個角落碎掉~


    而她方才短短時間內,已拿膠布粘起,傷口凝結,沒了知覺。


    她迴到家……


    ……


    段逸凡打開家門,兩個損友立即從臥室走出,對望一眼。


    “喲,凡,怎麽了?心情不大好呀~”


    “嗯。”段逸凡悶哼一聲,臉上是少有的沉重不悅。


    任兩人圍著再怎麽追問,徑自沉沉坐在沙發上喝自己的酒,也不開口。


    ……


    開了門,淳跨步進門、上樓,怒氣攝人,卻也風度迷人。


    丹妮雅不敢稍作片刻遲疑地關上門,轉身就追隨他身影上樓。


    樓上客廳口,她擔憂地看著他落座在椅子上,兩手扶著扶手。眯起的瞳眸,優雅中透著危險。


    這樣危險的他,是她不常見的。


    從見到安曦兒後上車直到迴家,他一路上渾身被陰沉氣息籠罩,她連話都不敢說上一句。


    而現在……她好擔心。


    “亞倫,你看、剛才我買的瓷瓶~”她揣著粉色花瓶小心翼翼來到淳麵前,瞧他一眼,揚起唇角,故作開心,“是不是很美?你是不是很喜歡?”


    她此刻演技很差,但淳根本沒注意。


    他黑鑽般的眸投向花瓶,鎖定它,逐漸眯緊的眸閃爍出深邃陰暗星光……


    見他如此專注模樣,丹妮雅微舒口氣,“剛才在店裏我見你盯著它看時,就猜你很喜歡。”她的微笑變得真實而愉悅,“所以,我就悄悄買了下來。”


    緊握著花瓶的手,逐漸鬆開……


    剛才看著它……剛才看見它第一眼,他就想起一個人。上次買青花瓷時她也在場,他就覺得她更像是一朵淡紅色的芙蓉。


    那荷花勾勒的青瓷,也像她。但沒有這淡紅色的貼切。


    而如今,深沉的眸內又湧出激動、悲憤,這兩個花瓶都在。可她卻像換了個人。完全不複三月前的柔情、可愛。


    那時在廣場上,她羞澀地接住他送上的花,點頭答應會等著他的迴複。


    上一次見麵,與這次怎會有這麽大的不同?!


    “亞倫,我先幫你把花瓶放好~別打碎了~”他陷入沉思時,丹妮雅趨近,碰住花瓶,柔聲細語。


    淳這才發現自己攥地那花瓶有些緊了,微怔地鬆手……


    丹妮雅捧起花瓶,微微一笑,語氣不盡的體貼,“還在為剛才的事不快?”


    “別傷心了,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什麽話流傳下來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淳眸光一顫,抬眼,冷銳的視線向丹妮雅致掃去。


    丹妮雅勾唇,立即表態,“但我不會這樣的。”


    “我對你的忠心……是永遠不會變的~”她環住他的脖子,呢喃,“你應該知道……”


    動情的話語還在耳邊低喃,美人投懷,淳遂冷的眸卻全然不在狀態地望著前方。腦中,反複迴蕩著那句話: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


    ……


    走在街道旁,安曦兒突然停下來,深吸口氣。


    她告訴自己,她不會在意了、她會不再在意的。


    封閉了一天半了,今天下午她打算出來走走,徹底讓心情放鬆。


    仰起頭剛要重新往前走,一輛車唿嘯著直直朝她駛來。


    那車打了個轉,動作流暢地橫擋在她身前。


    安曦兒怔了下,緩過神來正要繞開,嶄新皮鞋落地,從車上走下一個人。


    那氣度非凡的男人抬眸望著她,一臉的冷峻。


    看見他,安曦兒頓時明白這車橫著開的原因。


    她別開頭,打算繞過他往旁走,一道冷漠的聲音落下。


    “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


    安曦兒驀然抬眸,瞥見他冷酷目光投去——


    對上她眸子,淳麵無表情道,“你也是這樣的嗎?”漆黑眸色帶著質問,寒冷如冰。


    安曦兒渾身一僵,提起一口氣反譏道,“我不知道是誰最先說的這句話,沒人證實它就是對的。”


    “再說、”她掃他一眼,“你們男人也沒見得好到哪兒去。”說罷,又要走。


    淳冰冷平靜的眸光突然掀起遽動,伸手摁住她手腕,俊顏上冷漠瓦解,“我要你給我一個答案、一個解釋。”


    他冒著寒氣的語氣,目光凝住她,專注而固執。


    走也走不掉,安曦兒抬頭看著他,水眸忍不住晃動,“解釋?”她有千言萬語的解釋、無數個問題要他去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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