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珠道:“娘娘您多慮了,太子對您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素安有些激動:“可他,最近幾日都未曾踏進新儀宮半步。”說完又立即沮喪開來。


    梓珠是明眼人,自然早就看在心上了,她柔聲對素安道:“興許太子這幾日有些忙,您得給太子一些時間……”


    素安沉默了一會兒,梓珠也沒有開口。隻聽到手輕輕撥動熱水的聲音,姿意堂有些空曠。素安良久又輕歎:“其實,桐陽的事情,就算他迴來有用嗎?他雖與貴嬪母子連心,可是貴嬪畢竟是女人,他永遠不會懂得他母親。那樣反而隻會加深他與父皇、貴嬪之間的誤解,與其這樣,倒不如把這一切的錯都歸在我的身上。”


    梓珠聽到素安的話,默默看著她年輕的麵龐,太子妃為太子真倒是情深意重。大概過了好一會兒,梓珠見素安不說話,怕素安睡著了著涼,便征求素安道:“娘娘要不要添些熱水?或者加些清熏?”


    素安搖搖頭:“不用了,水還可以。哦,可曾有人來報?”


    梓珠知道素安指的什麽,如實迴答:“奴婢在過廊遇到季林,他告訴奴婢,說是太子去了齊平宮,讓娘娘不必等太子了。”


    素安料到如此,沒有太多的表情,隻說道:“再過會兒你就扶我迴宮吧,天氣有些冷,不必再洗下去了,這清熏的味道有些濃鬱了,也該早些迴去睡下。明天還得進宮。”


    梓珠知道素安很累,心疼地答應著:“哎。”眼裏忽然有些濕潤。


    姿意堂的燭光有點昏黃與暗紅,像黃昏,又像黑夜突明時的朝陽。


    “太子,外麵好像下雨了。”齊平宮裏,龔毓聽到窗外幾絲寒雨敲窗的聲音,從太子的肩上抬起頭,對著窗外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但星星燈火照得這夜並不孤單。


    龔毓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口,輕輕打開窗戶一角,一股冷風頓時襲來,夾雜著點點細雨,吹得龔毓的鬢發碎碎飄起。龔毓連忙關上,太子已經站到她的身後。


    龔毓迴頭,對太子一笑:“風真大,還是屋內暖和。”


    太子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從她的身邊走到窗前,迷離地看過窗外,低聲念道:“兩處風雨,可知相思幾許?”


    龔毓沒明白太子的意思,她也不會明白。她以為太子在她的齊平宮裏念著新儀宮裏的太子妃,她忙笑著岔開話:“太子,您看,這燭火有些暗了,臣妾去把燈花撥開些。”她邊說邊就移開了步子走到一座高高的鎏金鳳紋蓮座燭台前,踮著腳剛好能夠伸手夠到燈芯,她拔下頭上的玉簪,輕輕挑開燭花。


    太子聽到她的話,轉過頭看著她踮腳挑開燭花,幾分溫馨。可不一會兒就皺了眉頭,幾步上前對龔毓道:“毓兒,你這支梅花簪,雕工並不像中原手法,我怎麽從未見過?”太子一直喜歡喚龔毓為“毓兒”。


    龔毓本是隨手從頭上拔下的一支玉簪,沒有在意,這會定睛一看,原來是從素安那裏索要的那支赤金鑲翡翠碧璽梅花簪,不覺心下一慌,可是畢竟在東宮呆久了,馬上定神,心生一計,笑盈盈地答道:“太子,這還是素安姐姐給我的呢,素安姐姐真大方,將白大人送的一盒奇珍異寶讓我隨便挑。我素來喜歡梅花,就挑了這支梅花簪。”說完拿著簪子走到太子麵前:“太子,好不好看?”


    太子心下疑惑,又瞥了龔毓手中的簪子一眼,正色問道:“白大人?”


    龔毓隻作說錯話的模樣,忙驚慌失措道:“是,是……”


    太子見她斷斷續續,更加不解,嚴辭問道:“你隻管說清楚了。”


    龔毓害怕地說道:“那日我在姐姐新儀宮裏,正好見姐姐桌上一盒珠寶,本也疑惑,後來聽梓珠說是白大人送的……”


    太子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臉色漸漸從平緩帶上了怒意:“單你這簪子便是價值不菲的東西,我規定過多少次,東宮女眷誰也不允許和朝中王公大臣有任何來往,更不允許涉足朝中大事。她竟然還敢收白庭居的東西。”


    龔毓見太子生氣了,趕忙跪倒在地,將簪子扔在地上:“太子恕罪,龔毓以後再也不敢了,還望太子不要生氣。”


    太子彎身扶起她:“你起來,不關你的事。”


    龔毓依舊不肯起身,看著太子說道:“素安姐姐也是無意的,或許姐姐早就把東西退給白大人了,您也別怪罪她才好。”


    太子心憐龔毓,隻得點點頭:“難得你有這麽好的心腸,替她說話,我不計較便是,你起來吧。”


    龔毓這才起身,卻一臉歉意,怯怯地說道:“太子,您可別和姐姐說這是我告訴您的,我……”


    太子打斷她的話:“放心,我不會這點分寸都沒有。”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太子的心裏此時卻是怒火叢生。


    龔毓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子更衣,第一次這樣撒謊,她手上動作略微不自然,心裏卻不覺有些喜意。她想起傾兒那日與她說的話,雖然覺得有點對不住素安,可是一想到此時不爭更待何時,就安心了不少。更何況自己隻生得一個皇子,她必須要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了,身為女子,又有多少好年華耽得這樣虛度。


    夜漸漸入深,齊平宮也越發安靜。龔毓的齊平宮一向素淨,不飾金銀,和新儀宮有很大的區別。宮內最顯眼的幾案上,也不過隻有幾件平常物什,此時是冬季,龔毓命傾兒擺放了一瓶開得正好的紅梅,龔毓喜歡梅花,幾乎是東宮所有人都知道的。


    幾案正中有一幅寫了一半的字,那是龔毓閑來沒事隨手臨摹的先聖的字,她知道太子素愛書法,自不敢班門弄斧,卻可以玩賞一二,以前太子偶來齊平宮時也會教她寫幾帖。宣紙的左上角有一塊端硯,端硯上擱著早已幹卻的毛筆。幾案的最右邊還有一支玉簫,是三年前太子賜給她的,她一直視為珍寶,愛不釋手,寸步不離身。


    龔毓懂蘋律,會不少樂器,但她最擅長的還是吹簫,她尚未進東宮時,名聲便已傳播很遠。太子也愛簫,卻不知為何,始終無法與龔毓合韻,久而久之,太子便很少與龔毓一起吹簫了,更多時候是龔毓一人倚在窗前獨自吹奏。


    案上物件雖少,卻是素雅清淡,這是太子對齊平宮一直讚賞有加的原因之一。幾案看似普通,卻是極貴重的東西,是龔毓托父親百裏挑一尋來的,這是老花梨木黑漆龍鳳案,案麵光潔,中心無飾,四周飾以螺旋水渦紋,設計非常精美,下邊層次複雜,最底部是麋鹿的造型,炯炯有神,往上是群龍盤曲,又加以鳳凰翱翔,雕刻細致。


    再往周邊,水渦處又加上了鳳、鳥、蛇、蛙等多種動物,栩栩如生。最上層邊角一周還雕飾有蟬紋、夔紋、饕餮紋等多種繁複樣式,構架精巧而耐看。龔毓對待這隻幾案極認真小心,生怕弄壞了一角或是刮破了漆。太子對這隻幾案也非常稱讚,這些年來每到齊平宮都會說龔毓的父親眼光極好。


    太子脫下了外麵的袍子,隻穿了一身中衣躺在龔毓的繡榻上,他雙臂交疊放在頭下,眼睛盯著頂上的帳幔,眉頭緊鎖著,像是在思索什麽。


    龔毓先疊好太子的衣裳,隨即放下榻尾纏著珠穗的紅色帳幔,安靜地看著身邊的太子。紅燭高高地燃燒著,龔毓心裏很溫暖,想起了六年前那個初春,她穿著大紅的嫁衣來到東宮,青春年少,好夢輕嬈。


    “那個夜晚也是這般,紅燭高燎,夜空安謐。”龔毓心想。


    她坐在葵花青銅鏡前,看著自己一如六年前的麵龐,沒有衰老,亦沒有憔悴。她拿下頭上那支長長的翡翠鳳凰釵,紮好的淩虛髻立即散開,鏡中的她更顯嫵媚與妖嬈。她撫摸著自己的秀發,微笑地看著鏡裏的自己。


    也許,這麽好的年華遇見這麽好的良人,該是她一生的幸運,然而如果他隻屬於她,那該是多好。


    龔毓沒有再多想,暗暗下定決心:“我會爭取的,一定會。”她瞥頭看向床前,那個能夠帶給她所有的男子,那般溫和,那般平淡。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蕭?,她的?兒。她的娘家不及素安,她沒有過多顯赫的家世,她的孩子又不是長子,然而這都不是能夠打敗她的理由,她要靠自己為她的?兒爭取到一切。


    她歎了一口氣,起身褪去外麵的深衣,隻穿著素白色的中衣,若翩鴻走到榻前,熄去幾支紅燭,緩緩放下榻上兩邊的紅色帳幔。


    夜色如水,燈火明滅。


    二十四夜,民間的小年夜。王家早早祭灶完畢,按當地的風俗和自家的規矩,二十四的晚上應該吃餃子和炒蠶豆,另外再加上一碟芝麻糖糕。太陽剛剛偏西的時候,姐妹幾個便已經把餃子包好了,就待到了晚飯時間下鍋烹煮。


    這會兒一大家人坐在鍋灶邊閑談,吃糖糕,剝花生,鄭如的母親在堂屋打掃沒有過來。此時的鄭如和萃縈已不再穿著那一身庵服,換上了平常的衣服。她們都隻用一根淺藍色的絲帶鬆鬆紮著頭發,不施粉黛也不飾浮華。


    “你們認得兩位公子,一個姓徐,一個姓蕭,是不是?”鄭如的父親王興佑閑談中問道。


    鄭如開口:“嗯,爹。他們是我們的好朋友。”


    “這麽說,你們都認得?”王興佑繼續問道。


    鄭語鄭蘋點點頭,宛青說道:“是的,伯伯。”義莘年紀小,隻顧著吃東西,並不參與他們的說話,義呈偶爾聽一句答一句,他搶著道:“我不認得。”


    鄭語白了義呈一眼:“誰問你了。”


    義呈訕訕地閉上了嘴,手上剝開一棵花生,萃縈衝他做了個調皮的鬼臉,義呈舌頭一吐迴敬她一下。


    宛青說道:“伯伯,就是那位蕭公子與阿蘋仗義相助,我才……”說完低下了頭。


    王興佑知道宛青的事情,沒有讓她再說下去,又問鄭語道:“上次徐公子送了你們禮物,我看不是廉價之物,本不該收,聽說徐公子執意讓你們收下……”


    鄭語點點頭:“爹,是這樣的。我想,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報答兩位公子便是。我見徐公子執著讓我們收下,真過意不去。”


    鄭蘋聽到父親和姐姐這麽說,下意識地輕輕晃動了頭上那支青鳥釵,倒沒有多少過意不去。宛青那日挑了那支桃花白玉釵,她自小習武,性格有些男孩氣,向來隨性,倒帶不慣女孩子喜歡的東西,隻是她看到那支桃花白玉釵時竟也不禁愛不釋手。


    還有一支是鄭語的綠玉蝴蝶釵,鄭語沒有要,送給了萃縈,萃縈很高興,卻舍不得釵上,說等到新年再帶。鄭如見姐妹們都分到了,也替她們開心,她自己是不喜歡這些的,所以並不在乎沒有自己的一份。


    王興佑也沒有說一些責備的話,他也是知禮節的人,他的父親也就是鄭如她們的祖父本是書香子弟,自幼飽讀詩書,在北方一帶也是有名有姓的士子,因為後來戰亂,不得不逃難到南方,那時王興佑剛剛十二歲。


    王興佑又問她們道:“時下新年將近,作為朋友,不知能否邀請兩位公子來我們家一聚。”


    鄭如曾經想過,如果可以,哪怕是自己心裏有多麽的疼痛,都願此生不再見德施,不再給他,也不再給家人帶來任何麻煩。


    還是鄭語迴答了父親:“上次徐公子說,蕭公子迴家了,新年時應該不會迴來了。隻是不知徐公子有沒有迴去。”


    鄭如聽到鄭語的話,知道此時德施已不在顧山,不知為何,還是有幾分難隱的失望,下意識地咬了嘴唇。鄭蘋雖已知道蕭公子迴家了,現在聽姐姐重說一遍,還是禁不住難受。兩人都默不出聲。


    王興佑對鄭語道:“有空你去問問徐公子,問他是否願意與我們家人一同過這個新年。”


    王興佑是好心說這番話,可於鄭語聽來卻有些別扭,她臉微紅,小聲嘀咕:“他又不是您老人家什麽親戚。”


    鄭語以為父親沒有聽到,卻被王興佑真真切切聽見了,他有些不高興:“這孩子,說的什麽話。”


    鄭語吐吐舌頭,不再做聲。


    天黑得很快,在大家的說話間,不一會兒,四周便全暗了。義莘一直嚷著“肚子餓”,鄭如點上蠟燭,便對義莘道:“姐姐這就來煮餃子,你吃會蠶豆。”宛青站起來走過去,對鄭如道:“我來幫你燒火。”鄭如衝她一笑:“好。”


    鄭如嫻熟地在大鍋裏放上適中的清水,蓋好鍋蓋,便走到宛青身邊與她說話,順帶暖手。鄭語去堂屋幫著母親去做事了,父親王興佑和鄭蘋這會兒沒什麽事,便逗著義莘玩,義呈和萃縈兩個家夥時不時吵上一兩句。


    外麵已經開始淅淅瀝瀝落著小雨了,有時打到門板上,格外清脆。


    “姐姐,我聞到香味了。”義莘玩得好好的,忽然掉頭對鄭如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鄭蘋拍著他的頭說:“是你饞了吧?這會兒餃子還沒下鍋呢。”


    義莘聽到大家都笑了,撇撇嘴,繼續去吃他的芝麻糖糕。萃縈也開心地笑著,她對一旁的義呈道:“你弟弟真可愛啊。”


    義呈驕傲地說道:“那是,我弟弟當然可愛了,不然還你可愛不成。”本來說到前一句就好,義呈偏偏又帶上後一句,萃縈一聽,使勁擰了他的右胳膊一下:“你不說我難受是不是?”


    義呈用左手捂住右胳膊,叫道:“疼啊,疼。你這丫頭手輕些啊。”


    萃縈不依不饒,又擰了一下:“叫你說我,叫你說我。下次還說不說呢?”


    義呈告饒:“不說了,不說了。你鬆手啊。”


    萃縈這才鬆了手,得意地看著他:“就知道欺負我。”


    義呈揉著胳膊,“哼”一聲把頭撇到旁邊去了,輕聲自言自語道:“才不怕你呢,小丫頭。”


    一旁的人全部笑了,義莘也拍手,弄得手裏的糖糕都掉到了地上。


    鄭如笑對宛青道:“一對小冤家。”


    二十五日,天空沉沉飄著毛毛細雨,一如桐陽出嫁的那天。


    這一天是桐陽出殯的日子,所有人都來了,大家一想到一場喜事就這樣變成了一場喪事,不由又暗暗垂淚。宋家本想讓桐陽以兒媳的身份來完禮的,卻無奈太子執著不同意。太子與母親丁貴嬪竭力爭辯,他想為桐陽做最後一件事,他知道桐陽正是因為不想嫁給宋函啟才會選擇這條路的,而如今若還是從了宋家,桐陽所做的一切便成了泡影。


    最終還是太子贏了,丁貴嬪和宋家都做出了讓步。


    整整一天,皇宮與桐陽所在的天監寺都籠罩著一層陰影。在素安與眾位妃嬪的幫助下,桐陽的喪禮總算在深夜裏告了一個永久的段落。


    龔毓在素安一旁做打理的工作,她因為身體不適,已於戌時在傾兒和徐妃的陪同下迴到了東宮。


    “瑜妃先作休息吧,妹妹先告辭了。”蕭繹的徐妃把龔毓送到齊平宮裏便對龔毓說道。


    龔毓在一張漆得暗紅的梨花木椅上坐好,客氣地挽留徐妃:“昭佩妹妹,我們未曾見過幾麵,今日得此機會,何不稍談片刻?”說罷不等徐妃迴答,便對傾兒說道:“傾兒去準備些糕點來,今天忙了一天了,想必七王妃也餓了。”


    徐妃不好再推辭,又見時候尚早,七王爺估計還沒迴來,便坐在了龔毓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龔毓笑道:“妹妹不必拘謹,我們隨便談談吧。你在湘東那邊可好?”


    徐妃本不是多嚴肅的人,見龔毓性情溫良隨和,不像素安那般刻板,便迴道:“湘東算是個不錯的地方,山水俱佳,我隨七王爺久居那邊,已經很習慣了。”


    龔毓帶點羨慕地說道:“那我可真羨慕妹妹了,有七王爺每日陪著,多好。”


    徐妃微笑:“姐姐在這東宮中也好,太子風度翩翩,才華橫溢,我聽說與姐姐甚是簫瑟合鳴,佳名遠揚,早有耳聞,我們也是羨慕得很呢。”


    龔毓不露聲色,嘴上一直帶著笑容。徐妃也是聰明善察顏色之人,她與龔毓以前沒有多少接觸,說話自然也留個四五分。


    龔毓聽到徐妃的一番話,謙謹又有些感慨道:“太子對人的確是好,就是對下人也禮讓三分。”


    徐妃聽出了幾分意思,微微一笑,左右打量齊平宮道:“姐姐宮裏真是雅靜。咦,怎麽幾天都未見?兒?”


    龔毓抿了一口茶水:“他前些日子就被我娘家人接迴去了,本來九公主大婚想把他接迴來,可是出了這種事情,對小孩子也不好,就沒有派人去接迴來。正好我娘也念得緊,讓他多呆幾日也無妨。”


    徐妃點點頭:“都好久沒見?兒了,肯定越發好看了。”


    龔毓笑道:“這越大倒越調皮了,還不如小時候好帶,這會子迴我娘家,我娘定有得折騰了。”


    龔毓提到自己的孩子,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與徐妃也越說越投機。兩個人各聊了許久關於自己孩子的事情,不一會兒,半個時辰便過去了。


    傾兒期間進來送了點心,又焚了百合沉檀香,這會子屋內香氣繚繞,煞是醉人。


    與龔毓聊了很久,徐妃漸漸摸清了龔毓的脾性,知道龔毓大概是一個急心近利、不甘人下卻有苦於沒有捷徑的女人。


    徐妃試探地對龔毓道:“等到?兒長大了,?兒一定會好好孝敬姐姐,說不定在封地為姐姐築一座豪闊的宮殿,讓姐姐安定長壽,頤養晚年。姐姐到時候記得多去妹妹那兒就是了。”


    龔毓苦笑:“大概就是那樣了,不然還能怎樣。昭佩妹妹到時也要記著我這個姐姐,多來看看我才是。”


    徐妃順手挑了一塊紅棗酥香糕點,打趣自己道:“姐姐看我,說那麽遠幹嘛,以後的事我們也料不到呀。”眼睛卻悄悄描了龔毓一眼。


    龔毓不似剛剛的高興,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大概就是這樣,又怎預料不到。”手裏絞動著一塊梅花雪絹錦絲綢帕。


    徐妃心裏對龔毓是有些底了,她的年紀雖比龔毓小一點,心思卻遠比龔毓、素安她們縝密了許多。徐妃終於放下心,打開天窗說起亮話:“姐姐沒想過要為?兒爭個好的未來?”


    龔毓對徐妃本就沒什麽戒心,況她隻是七王爺的妃子,聽她這麽一說,頓覺徐妃算是了解自己的內心,不覺把頭靠近些,左手托著下巴說道:“那昭佩妹妹有何高見?”


    徐妃反倒一笑:“姐姐真是抬舉妹妹了,妹妹愚笨,還巴望著姐姐多指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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