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蘋落在後麵,滿是失望與不解,她沒有跟上去,獨自一人又嘟著嘴迴了廚房。徐遠陵隨著鄭語來到王家的堂屋裏,王家的堂屋寬大適中,幹淨整潔,一張普通的鐵力木方桌擺在中央,四周整齊的放著方凳。牆角高高的隔層花幾上擺著一瓶含苞待放的紅梅花,清香幽幽淺淺。


    鄭語給遠陵沏了一杯茶水:“公子將就著喝吧,我們小戶人家也拿不出什麽好的東西來招待客人。”


    遠陵放下手裏的錦盒,雙手接過茶杯,對著鄭語輕和一笑。鄭語低頭,坐在了遠陵對麵的一張高凳上。


    遠陵象征地喝了口茶,便從衣袖裏拿出一隻繡工精致的黃色雲紋錦袋,硬邦邦的裝著銀兩,遠陵把它放在桌上時,愣是沉沉地響了一聲。


    遠陵笑道:“王姑娘,這是蕭公子的意思。住在你們家的喬姑娘是蕭公子的遠親,她在你們家吃穿多有不便,這銀子是給喬姑娘的。”


    鄭語見這麽一袋,雖然不多,卻也足足有五十兩的樣子。鄭語不動聲色,撲閃著一雙聰鄭的眼睛道:“既然這樣,我現在便喊喬姑娘過來,您當麵給他便是。我托著轉交,怕是不好。”


    遠陵爽快地說道:“行,讓鄭蘋姑娘也一起過來吧。”


    鄭語抿嘴一笑,眼眸輕盈地看了遠陵一眼,便起身去了廚房。徐遠陵隻管看著鄭語遠去的背影,不飾朱釵,平凡布衣,卻自有一番清秀與動人。


    不一會兒鄭語便迴來了,身後的宛青與鄭蘋並肩款款走來。大抵剛剛鄭語已經和宛青、鄭蘋簡單重複了徐遠陵的來意,這會兒宛青直接走到遠陵的麵前。


    她是學武的,生來大方,略微向遠陵抱了拳,便直抒胸臆:“這位公子,上次蕭公子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真得很謝謝他,但這一份錢我堅決不能收,還望公子見諒。”


    徐遠陵並不慍惱也不生氣,依舊和顏悅色道:“喬姑娘,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等會想和你單獨說說。現在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和你們三位一起說,不知可不可以?”


    喬宛青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立刻點了點頭。遠陵見宛青同意了,便拿過剛剛帶來的那隻木錦盒,順手打開,裏麵的黃色錦緞上擺放著三支各具姿態的精美玉釵。


    最左側一支是略帶透明的白玉釵,雙股嵌流蘇,銜接的那一端用雙麵桃花鑲起,五瓣花葉,中間花蕊細致可見,雕工細膩不粗糙,花下垂著五根纖細玉珠細銀穗,每一根都玲瓏剔透,綴著像雨珠一般的白玉珠。輕輕晃動,便發出清碎如磬的聲音,格外悅人。


    中間的是一支青玉釵,中間通直,一端卻是往上微翹的,翹起的形狀正是一支青鳥,栩栩如生,青鳥的嘴裏吐下一縷絲穗,長長的,掛著一串碧綠的翡翠,絲穗的最下端是一隻有指甲片大小的白玉珠。最右邊是隻蝴蝶玉釵,它的正中鑲著一隻綠色碧璽玉蝴蝶,一須一翅都雕得極為精巧,這一支沒有珠穗。遠陵看向三位姑娘說道:“這是給三位姑娘的薄禮,請你們務必收下。”


    鄭語哂笑道:“如果徐公子此次前來僅為此,那大可不必,這些我們不會收的。”


    徐遠陵依舊不惱,嘴角上揚,他的笑容天生有一種誘惑的魅力。“如果三位當我徐遠陵和蕭公子是朋友,就請收下。這些本就不是多厚重的禮物,朋友之間相贈禮物又有何不可?”徐遠陵又看著鄭語道:“王姑娘,是不是?”


    鄭語見他問到自己,一番話實在不好搪塞,便對宛青鄭蘋道:“既然徐公子這麽說,不收反倒是我們的不是了。既然這樣,我們且收下,禮尚往來,來日若我們贈送禮物給兩位公子,還望不要推脫才是。”


    遠陵見她們同意收下,沒有多想便一口答應:“那是自然。”


    說話當間,院子裏的門“吱溜”一聲響動了下,四人一齊轉頭往外看,是鄭如和萃縈迴家了。此時快近中午,到處炊煙嫋嫋,漫天和靜而安穩的味道。地上雪花輕盈一片,天上青煙漫漫滾紅塵。


    鄭語鄭蘋趕忙走出去迎接鄭如她們,鄭蘋搶著拿過鄭如和萃縈手裏的包袱,笑意盈盈。宛青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這是王家的大女兒,現在自己作為一個外人住在王家,而王家自己的女兒卻住在庵內,這多少讓宛青過意不去,她低頭雙手不停地絞動著裙上的梅花絲帶。


    遠陵也沒有移步,他瞥眼看到了宛青,便輕聲對宛青道:“喬姑娘,借一步說話。”


    宛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聽到遠陵這樣說,欣然點頭,隨著遠陵出了院門去。三姐妹在一旁執手相敘,並沒有注意他們的離開。


    “喬姑娘,這是蕭公子的意思,你還是收下吧。”遠陵把銀子一把塞到宛青手上。


    宛青連連縮手:“我不能收,蕭公子對我的恩德我沒齒難忘,還望公子拿迴去吧。”


    遠陵道:“你不收下,我也不好辦,這是蕭公子托於我的事情。蕭公子早已把你當作朋友,再說你住在王家也多有不便,這銀子你還是收下,來日如果你想償還,等到生計安定再做打算便是。但日下你為生活所迫,還請不要推脫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有何不可,若執意不收倒像是喬姑娘不把我們當朋友了。”遠陵幾乎還是剛才的一番話,隻是換了一層意思。


    宛青住在王家本就不好意思,還好當時的鐲子變賣了不少銀子,但那又能支持多久呢?宛青見說到了自己心上,抿著嘴,一言不發,低頭用腳撥弄著泥土,思前顧後,還是接過銀子:“那,一定代我謝謝蕭公子,他的恩德我日後一定會報。”


    遠陵看她收下,鬆了一口氣,道:“那喬姑娘就請迴吧,我還有事,得先迴去了。”


    宛青道:“何不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遠陵笑笑:“不了,我先迴去了,也不進去告別了,你幫我與王家小姐打聲招唿。”


    宛青與遠陵不熟,沒有再說話,隻含笑默默點頭,算作“知道了”的意思。遠陵見沒有什麽事情,轉身就離開了。


    宛青迴屋時,四個姑娘還在開心地敘舊,萃縈不一會兒便和鄭語鄭蘋熟絡了,這會兒正托著腮聽鄭蘋說話兒。宛青不想打擾她們,一個人迴到自己的屋子裏把銀兩收好,就去廚房做飯了。


    鄭蘋見著桌上的錦盒笑道:“既然都收下了,那我先挑一支。”沒等大家迴應,她已拿起三支玉釵細細端詳。


    鄭蘋對三支玉釵都愛不釋手,難以取舍。左看右比,最後挑了中間那支青鳥玉釵。鄭如笑道:“這一支可是最富麗的,三妹也想著當貴婦人了。”


    鄭蘋沒有對鄭如的話上心,隻顧歡喜地看著手上的釵子嘴裏嘀咕著說道:“蕭公子送的東西哪有不好看的。”


    鄭語見鄭蘋已經挑了一支,轉頭想讓宛青挑,卻還沒有看到宛青迴來,她起身說道:“我過去喊宛青來挑一支,不知他們有沒有說完話呢。”


    鄭語說罷出去找宛青,鄭蘋著急地走到自己的屋子裏去試釵子,留下鄭如和萃縈坐著歇息。


    鄭語邊走邊喊道:“宛青,宛青。”


    宛青在廚房裏聽到是鄭語的聲音,高聲應著:“我在這裏。”


    鄭語循聲走到廚房裏:“原來你早迴來了,正找你呢。怎麽沒去屋裏?徐公子呢?”


    宛青放下手裏洗著的青菜走到鄭語跟前:“徐公子迴去了,說是有事。阿語找我什麽事?”因為宛青隻比鄭語大了五個月,宛青便叫她阿語。


    鄭語道:“徐公子送的釵子,鄭蘋先挑了一支,你也過去挑一支吧。”


    宛青微微一笑:“隨便吧,阿語先挑好了。”又頓了頓,幽幽說道:“徐公子給我的銀兩,我,已經收下了。我想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好好報答蕭公子,他予我的恩情實在太重。”


    鄭語聽明白了,沒有說什麽,點點頭:“兩位公子都是好人,遇見他們該是三生有幸。”


    鄭語話蘋剛落,院子裏的門“砰砰”又被敲響了,剛剛宛青進來時正好順手帶上了。


    鄭如端著茶杯,一口水還未咽下,愣是被嗆住了,生猛地用衣袖捂住咳了幾聲。萃縈見狀,邊往外走邊說:“我過去開門。”


    萃縈快到門口時喊道:“來了。”她雖然年紀小,嗓門卻不小,這還是鄭如第一次聽到萃縈這麽大聲地說話,感覺很有意思,又忍不住笑了幾聲,咳個不停。


    萃縈走至門口,低頭拿下門閂,用力一把拉開門,沒料到外麵的人正貼著大門站著,沒有經意,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萃縈的身上,還好及時扶住了門框,但頭卻硬是對著門邊撞了下。迴來的是義呈,他“哎呀”一聲叫了起來,一手捂著頭使勁地揉了揉,另一手緊緊抓住了門扶手。待他定睛想看看是誰時,卻發現麵前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姑娘。


    “你是哪來的野丫頭啊?哎呀,好疼啊。”義呈氣不打一處來,又見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便道她是故意的,邊嚷疼邊問道。


    “你才野丫頭呢。笨小子。”萃縈不甘示弱,嘟著嘴迴應了一句。


    義呈好氣又好笑,不禁忘了頭上的疼痛,連連擺手:“我不跟你說。”說著就往院子裏走。


    萃縈張開手臂攔住他:“你怎麽隨便往人家家裏走啊,你是誰呀?”


    義呈這次是徹底笑翻了,捧著腹,無奈地說道:“我,我,這就是我家好不好?我還沒問你是誰呢。”


    萃縈猛地收迴手,想起鄭如和她說過她有兩個弟弟,而今天尚未看到他們兩個。該萃縈不好意思了,她雙手絞動著衣角,側身讓出一條路,滿臉通紅道:“進去吧。”


    義呈看著她:“這次不攔我了?”


    萃縈沒有抬頭,也沒有作聲,臉上更加通紅通紅的。


    鄭如聽到院子裏有聲響,以為是來了什麽陌生人,怕萃縈怯生,便起身欲去看個究竟。


    鄭如剛出來就看到義呈站在萃縈麵前,臉上有些得意,而萃縈滿臉通紅,像犯錯的小孩子,低頭不語,雙手仍絞動著衣角。鄭如道義呈欺負了萃縈,幾步趕過去,站在萃縈的右邊,對著義呈責問道:“你欺負人家了?”


    義呈哭笑不得,對他姐姐說道:“我哪有。”一臉無辜。


    萃縈悄悄扯了扯鄭如的衣服,開口道:“鄭如姐姐,他沒有。是我把他當陌生人了,差點被我關在了門外。”


    義呈聽到萃縈的解釋很滿意,點點頭道:“算你這丫頭還有點良心。”


    鄭如聽到是這麽一迴事,微微一笑:“好了,別鬧了,都迴屋去吧。”又對著義呈道:“義呈,從現在起,萃縈就是你妹妹了,以後不許欺負她。”


    義呈今天似乎是有意要與萃縈杠上了,叫道:“誰欺負她了。不過,萃縈?好難聽的名字……”


    萃縈本已沒什麽了,聽到義呈這樣說,馬上抬頭和義呈叫板:“你才難聽呢。義呈,聽聽,多難聽。”說完昂著頭,不屑一顧。


    鄭如很久沒有看義呈和人拌嘴了,不禁“撲哧”一聲笑開:“好了,好了,別吵了。”又轉向萃縈道:“萃縈妹妹,義呈哥哥逗你玩呢,別放在心上。”


    萃縈嘟著嘴:“才不和他一般見識呢。”


    義呈不屑:“誰要和你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了。”說完嘴角上揚對著萃縈一笑,轉身去了堂屋裏。


    鄭如看著義呈的背影忽然想起什麽了,衝義呈喊道:“四弟,五弟上哪兒去了?”


    義呈迴頭,沒有移步:“義莘去了隔壁秦叔叔家找端儀哥哥去玩了。”


    鄭如“哦”應了聲,說道:“到時候記得喊他迴來吃午飯。”


    義呈玩世不恭地笑道:“姐姐放心吧,這小家夥餓不死的。就算不迴來,端儀哥哥也會留他吃飯的。”


    鄭如指著他樂道:“你這孩子。”一番話說得萃縈也在一旁捂嘴笑起來。


    這時,鄭語端著一碟香噴噴的翻炒碎末雞丁從廚房穿過院子到堂屋,正巧遇到義呈,笑道:“迴來了。進屋歇會吧,看你身上一層灰。”


    義呈聞到香味,也顧不上許多,走到鄭語麵前,趁著鄭語不注意順手捏了一小塊雞肉,立即往嘴裏一放,邊嚼邊說:“真好吃。”


    鄭語沒攔住,隻得數落義呈道:“臭小子,看看你,手也不洗。”


    鄭如和萃縈聽到了,又一陣大笑。萃縈聽到義呈被鄭語數落,還拍起了手,哈哈大笑。


    一家人很久沒有在一起了,如今家裏又多了兩個女孩,所有人都有著不同往日的歡欣。日近正午,鄭如的父母都迴來了,義莘也被義呈帶了迴來,九個人像從來就在一起的溫馨一家,久久遠遠不曾分離。


    飯間,鄭如的母親良久沒有說話,忽然停住了筷子,有些哽咽地說道:“鄭如啊,過完年就別去庵裏了,這一年來我們都覺得挺對不住你的,你一個人在外受苦。況且這一年我見你身子已經大好,你就別去庵裏了,年後我和你父親一起去向你們師太道個謝,把你接迴家。”


    大家都停了停筷子,愣了下,一致盯著鄭如看了幾眼。鄭如本在吃飯,驀地也停了下來,隻是沒有放下碗筷。宛青聽到夫人這麽說,想想鄭如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住在外麵,自己一個外人倒住在王家,與情與理都說不過去,便主動開口:“夫人說得對,鄭如姐姐還是迴來吧,不然我住在王家一點都過意不去。”


    鄭如聽到宛青這麽說,微微一笑:“也好,我也很想家裏,我本意也是想著年後和萃縈去收拾東西,然後搬迴來。”


    鄭如母親聽到女兒同意了,點點頭,招唿大家:“大家別停啊,繼續吃飯。”


    所有人都輕輕“哎”了一聲,動起筷子又開始吃飯,宛青心裏瞬間明朗,尤為高興。


    臘月小年,因為桐陽公主的事情,皇宮裏並沒有多少生氣,愈發冷清。人人膽戰心驚,步步小心,怕說錯一句話,怕做錯一件事。


    桐陽的喪事按例依舊由丁貴嬪來打理,而貴嬪恰恰是因為這件事,又病倒了,舊病尚未痊愈,新病又纏身,一發不可收拾。擔子又落到了素安的身上,貴嬪千叮嚀萬囑咐,要把桐陽的事情辦好,素安也知貴嬪對桐陽情深,所以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什麽事都親曆而為,還好有龔毓、陳妃、徐妃等人一起幫忙,不然這麽大的事情素安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十四日的晚上素安拖著疲倦的身體迴到自己的新儀宮,太子沒來,素安有些小小的失望,也顧不了許多,右手無力支著桌案吩咐梓珠:“梓珠,準備好換洗的衣服,安排沐浴,我有些累。”


    梓珠一口應道:“哎,奴婢這就去準備,娘娘好好泡個澡。奴婢給您準備上進貢的香梅海棠碧浴清熏,您休息下,稍會奴婢扶您過去。”


    素安擺擺手,一下坐在一把黃梨木刻雕鯉魚的屏風椅上,摸摸額頭:“行,你去吧。哦,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梓珠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一輪淒清的鉤月半掛天空,朦朦朧朧,雲彩半掩,像隔了一層輕紗。


    她迴應:“該是酉時末了。”


    素安點點頭。梓珠見狀輕聲道:“那奴婢先告退。”素安麵帶憔悴,一招手:“去吧。”


    梓珠退了下去,偌大的新儀宮除了站在門口的幾個宮女外便隻有素安一人,她也顧不得梨木椅子的冰冷,一直坐在那裏,內疚與愧疚蜂擁而上,緊緊揪動著她的心。


    此時的太子在龔毓的齊平宮內,他不想見素安,從二十二日那天清晨後,他就一直躲避著素安,也許與其說是躲避素安不如說是在逃避自己。


    龔毓給太子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輕輕放在太子麵前,又對著身邊的下人擺擺手,示意她們下去。傾兒會意,連忙和身邊的宮女退下。整個過程太子都沒有抬頭,他一直用握成拳頭的右手抵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麽。


    等到下人都退下了,龔毓才坐到了太子身邊,默默托著腮看著太子低頭的樣子,他的眉頭緊鎖,眼睛裏透著深邃和柔和。龔毓的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


    良久,太子見齊平宮愈發安靜,緩緩抬起頭,正好看到龔毓在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禁將手臂擱在桌案上,對她莞爾一笑。這時的龔毓穿著淺紫色繡大朵木芙蓉的深衣,溫婉淑靜,柔美似水,搖曳的燭光映在她的麵龐,像一朵盛開的紅蓮花。


    太子略略坐正了身子,笑問龔毓道:“看什麽呢?”


    龔毓也放下雙手,頑皮地說道:“看著太子呀,太子可真好看。”


    太子笑道:“我有什麽好看的。”


    龔毓沒有接過太子的話,隻溫和地說道:“要是能永遠這樣安靜地看著太子,龔毓就滿足了。”


    太子笑道:“這有何難,我天天來你齊平宮就是。”


    龔毓雖知道太子是安慰他,可是也很高興了,湊到太子的身邊心滿意足地把頭靠在太子的肩上,嬌嗔地說道:“太子能念著龔毓就好。”


    太子沒有說話,微微一笑,順手挽住她,輕輕摟過她的身子。


    龔毓靠在太子肩膀上,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她多想能夠就這樣長長久久,一生一世。


    新儀宮裏,素安略休息片刻,便在梓珠的安排下去了姿意堂沐浴,那裏滿堂香氣,沁人心脾,素安心情不覺好了許多。梓珠替素安拿下頭上的赤金累絲珠玉鳳冠,又解下素安綰著的淩雲髻,那一頭烏黑的秀發立即披散開來,垂在素安的兩肩。


    梓珠小心翼翼地服侍素安沐浴,素安看著那一桶鋪滿各色花瓣的熱水,對梓珠道:“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梓珠站在浴桶的外側,應聲:“是,娘娘。”


    素安手捧一水粉色的花瓣,微微一笑:“就我們兩人,怎麽倒和我客氣起來了。隨便說說吧,別介意。”素安對梓珠一直是真心的,她把梓珠當做在東宮裏唯一可以傾訴的姐妹。


    梓珠不知道可以說什麽,一陣沉默,氣氛倒有些尷尬。雖說她自小服侍素安,對於素安的心理也清楚,可今天這種情況,她卻真得不知說什麽好。


    還是素安先開了口:“梓珠,你說太子此次從顧山迴來,為何都未曾認真瞧過我?”


    梓珠沒有想到素安會這麽問她,忙道:“這麽會呢,太子可是一直惦念著您呢。大概是因為九公主的事情,所以,太子心裏有些難過。”


    素安不置可否,繼續道:“從顧山迴來的那日晚上,太子便沉著臉,一宿都沒有與我說幾句話,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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