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約摸十七八歲的樣子,臉上有些灰土,大大的眼睛,嘴唇緊閉著,腮邊似乎還掛著未隱去的淚痕。她的衣服很破舊,盡管已是嚴嚴冬天,她卻還穿著薄薄的衣衫。


    鄭蘋過來的時候差不多正好表演完畢,姑娘抱拳鞠躬對大家道:“各位鄉親們,小女子喬宛青,本是建昌人士,隨父雲遊路過此地,不想父親舊疾重發,百般醫治奈何無果,於前天不治而亡。”說到這裏姑娘聲音低了下去,眼睛有些濕潤,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帶出來的銀兩都已為父親看病買藥所用,現在身無分文,背井離鄉,來此地賣藝,還望各位鄉親們同情,略施銀兩,好為父親安排後事。”


    宛青說完放下手裏的劍,強忍著淚水,拿出一個破舊的深灰色小布袋,拉開係口,走到人群邊上來。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有的人連連往後退去,擺擺手聲稱沒有帶錢;有的人往布袋裏丟了一些錢,搖頭感歎“可憐可憐”;有的人純屬圍觀,見沒有什麽可看,一哄而散。一圈轉下來,姑娘百般哀求卻並沒有收到多少錢,直急得她快要哭了,而此時的人幾乎都已散去。


    鄭蘋見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聽了她的遭遇,不覺一陣淒涼,幾步走到姑娘的麵前,將身上僅帶的錢全部給了她。又轉身眨著眼睛問太子:“你帶了多少錢?都給了這位姑娘吧,我們現在也用不著。”


    太子趕緊摸了摸衣袖,昨日出門並沒有帶上多少錢,此時他的身上最值錢的便是那塊玉佩與一隻玉鐲。鐲子是他精心挑選準備昨晚送給鄭如的,但沒有等到鄭如,鐲子也留了下來。玉佩是決不能送人的,鐲子也是不能送的,太子一下子陷入兩難,不覺磨蹭了些。


    鄭蘋看太子半天沒有做出表示,拉著太子的衣袖隨便扯了扯:“有沒有帶錢?”正好鐲子在裏麵,被鄭蘋一把拿了出來:“這是什麽?”等到鄭蘋看定是一隻青碧的玉鐲時,她倒沒有想起其他,隻是驚訝地叫了一聲:“好漂亮的鐲子,一定價值不菲。”說完在太子麵前晃了晃,狡黠地眨眼:“舍不舍得?”


    太子知道鐲子以後還可以送給鄭如,隻是眼下麵前的姑娘有困難,須得盡力幫忙才好。他沒有深思,點點頭默許。


    鄭蘋看到太子的反應,立馬開心地走到那位姑娘的麵前,把自己的錢放進她的布袋裏,又把玉鐲交到她手上:“拿好了,應該能換些錢的。”說完對姑娘擠了擠眼睛。


    姑娘在一旁見太子似乎麵有難色,一把推開鄭蘋的手:“這個鐲子我不能收,這想必是這位公子的心愛之物,我即使缺錢,也不能奪人所愛。”


    太子這時也放開了,他走了過來,又把鐲子塞在姑娘手裏:“拿著吧。”


    姑娘急需錢用,見兩位如此慷慨,亦是真心願意幫她,她也不再推辭,連連鞠躬謝道:“宛青謝謝兩位,日後若能再見,一定報答兩位恩公。”臉上多了幾分感動和喜悅。


    鄭蘋見她終於收下,很高興,連忙扶住她的手臂說道:“我見你與我差不多年紀,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是不是?”邊說邊看著太子。太子自然點頭,附和道:“是啊。”


    姑娘也點點頭收著自己的東西道:“我叫喬宛青,剛剛過了十九歲。漂泊異鄉,人情薄涼,無依無助。今日幸好遇上二位,不知二位怎麽稱唿……”


    鄭蘋一聽,連忙說道:“我叫王鄭蘋,他叫蕭德施,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你比我大了兩歲,但與我二姐鄭語同齡,我以後便叫你宛青姐姐吧?”


    宛青很開心:“好啊,那我以後就管你叫阿蘋吧?”


    鄭蘋使勁點頭:“嗯嗯。”


    女孩子似乎更容易打成一片,不一會兒兩人便熟絡了,無話不說,談談笑笑,倒真像親姐妹。太子在一旁聽著,不怎麽說話,偶爾問到他,才會說上一兩句。


    走到一條長滿榆樹的小路邊時宛青停住了腳步,指著前方一座破舊荒蕪的小廟說道:“我就住在那兒,我要先迴去了。”


    太子皺了皺眉頭:“這裏怎麽能住人,天又這麽冷。”


    宛青莞爾一笑:“有地方住就行了。”


    鄭蘋一直沒有說話,她在心裏醞釀著一個想法,卻遲遲不知道該不該說。宛青灑脫地衝鄭蘋、太子一笑,抱拳說道:“好了,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宛青姐姐等等。”鄭蘋躊躇片刻,又下定決心道,“你料理完事情後能不能住到我家來,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個人。”


    宛青一直微笑:“不了,我自小學武,又隨父親一路漂泊,早就習慣了。阿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太子在一邊勸說道:“你搬到鄭蘋家也好,有人照應,這正好也要到新年了,身邊沒有人該多寂寞。”


    宛青聽到太子的話,不免勾起了以前的種種迴憶,有些傷感,她低下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鄭蘋見此,趕緊道:“宛青姐姐,要不你先歇著吧。我隔天過來看你。”


    “嗯。”宛青看著路旁的一株小樹,眼神迷離著,她笑著向他們告別,轉身蕭瑟離開。


    鄭蘋和太子站了很久,直到宛青走進了小廟才雙雙歎氣走開。“鄭蘋,隔天和喬姑娘說,讓她住你家吧。”太子邊走邊說。


    “我也這麽想,我家人也會同意的,可是我怕宛青姐姐不答應。”


    “過些天我給你們家送一些銀兩,遇到伯父伯母就說宛青是我家親戚。至於宛青,她一個人,你多說幾句好話,她會答應的。”


    “嗯,那好,我再勸勸宛青姐姐。不過我家你認得嗎?”鄭蘋咬著嘴唇閃著大大的眼睛問太子。


    太子被她問住了,不好意思地笑道:“還真不知道。”


    鄭蘋笑道:“從顧山走到東山,再一直往南,走到一個叫雲水的小鎮,那個鎮有一棵有名的大榕樹,像傘蓋一樣,鬱鬱蔥蔥的。你過去問問就知道了。在榕樹的西邊有一戶姓王的人家……”


    “就是你家,是不是?”太子接道。


    鄭蘋道:“對,就是我家了。”說完開心地笑了。在太子麵前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充滿幸福與純真。


    一日清晨,冬季輕暖的陽光斜斜照在靜慈宮裏,丁貴嬪身著深青色的金鳳繡襦在主位上端坐著,肩上披了一件珍貴的孔雀裘,素安一臉平靜地坐在她的左側。


    “都安排妥當了嗎?”貴嬪身體依舊沒有大好,用黃色的絲絹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兩聲,頭上金閃閃的鳳釵碰撞著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安謐的靜慈宮裏格外清脆。


    “迴母妃,都安排好了,就等宴請賓客了。”雖說素安自小便認得貴嬪了,但在她麵前,素安依舊覺得拘謹,迴答亦小心翼翼。


    貴嬪端過茶杯,細細啜了一口,想了一會兒,試著問素安道:“你說,是不是有些對不住桐陽?”


    素安沒有料到貴嬪會這樣問,連忙說道:“怎麽會呢,函啟年方二十一,年輕有為,又生得一表人才,與桐陽正般配,恰是天作之合。”


    貴嬪點點頭:“你若也這麽想就好。最近聽得一些話,讓我很不舒服。”


    素安心裏清明得很,隻順著貴嬪的話:“母妃隻管放心,想來都是些亂嚼舌根的人,母妃不必理會。”


    貴嬪讚許地看著素安道:“還是你明事兒,要是大家都像你這麽省心就好了。這段時間我還得多休息,諸事便交與你打理了,你也學著些。宴請賓客的事你看著辦,該請哪些人,不該請哪些人,你自己擺好譜。”


    素安知道這是大事,馬虎不得,隻道:“兒臣不懂事,隻怕做得不好。”


    貴嬪擺擺手:“不礙事,你隻管放心著做,做完了告訴我一聲就好。”過了一會兒,像想起什麽似的說道:“過三四天便可寫信通知德施,讓他早點迴來做做準備,桐陽雖不是他的親妹妹,可他從小待桐陽都沒有二心的。”


    素安一一答應著。等貴嬪交代完了所有事情,素安行禮便退了出去。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素安走出靜慈宮時頓覺神清氣朗,曳著一身湖水色海棠織錦長裙碎步移動著,看著四處的風光。宮中的景致到了冬天便肅殺了許多,隻有牆角的幾枝梅花傲然一身霜雪,巋然不動,與琉璃片瓦、七彩宮燈相映成趣。這一日天氣晴朗得很,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不免讓人有些困意。


    素安慢慢踱步走到流風橋時,遠遠看到了穿著粉色拖地襦裙的桐陽公主向她這邊走來,實在迴避不了,素安隻得硬著頭皮走上去打招唿。


    桐陽走過來先開了口:“大嫂。”按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又行了姑嫂之禮,隻是比平常少了幾分活潑,反而多了幾分莊重。此時的桐陽站在流風橋上,恰在湖麵中央的位置,倒極像一朵開得正好的荷花。


    素安看著桐陽純粹的眼神,心裏忽然有些難受,但她還是抑製住了,簡單地迴了禮,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笑容。


    桐陽雙眼溫和地看著素安,略停了停,請求道:“大嫂,有些話我想和你說說。”語氣甚是平淡,卻仍然掩飾不住幾分無法掩蓋的哀怨。


    素安心裏知道清楚桐陽會與她談什麽,桐陽的婚事在宮中幾乎已經人盡皆知。然而要麵對的終究是躲不開的,素安點頭默許。


    兩人沉默地並排走著,梓珠和桐陽的丫頭跟後。


    流風橋是宮中最長的一座橋,白玉欄杆,四周雕飾著精美的龍鳳呈祥紋飾。欄杆四周擺放著各式盆景,橋下的湖水裏種滿了荷花,現在是冬季,荷花早已枯萎,荷葉也已枯黃,但殘荷的枝葉仍然殘留著,暗灰一片,不少雖已清理掉,卻掩蓋不了這份物競天擇的必然。


    桐陽突然停下腳步,扶在白玉欄杆上看著滿湖殘荷淒冷地一笑。“大嫂,若我是這荷花,必定不會把自己最黯淡的顏色留給世間。”桐陽突然說道,反倒嚇了素安一跳,“像現在這般凋零,是要人憐憫呢還是要人同情。”


    素安知道桐陽最喜歡荷花,想必看不得荷花凋零的模樣,便笑著拉過她的胳膊說道:“妹妹不喜歡看,我們快些進宮便是。這滿湖殘荷,枝葉凋敝,的確不好看。”


    桐陽看著素安微微冷笑:“大嫂到底還是大嫂,我們終究融不進彼此。如果大哥在,他一定不會這麽說。”


    素安越聽越糊塗,實在不明白桐陽的意思,便當她小孩子心性,不再理會,敷衍般地笑笑。


    桐陽的玉善宮庭院裏有一棵珍貴的西府海棠樹,已經種植多年,枝幹高大,樹葉繁密。每到春天便會開滿紅豔嬌小的海棠花,素安最愛海棠,尤喜歡這棵海棠樹上開著的海棠花。


    “這樹越長越好了,好些時候沒過來了,都這般高了。”素安看著讚歎地說道。


    桐陽倒不屑一顧,隻管往室內走:“好樹好花年年有,可惜年年人不同。”


    素安心中一顫,以為桐陽在感慨自己即將嫁為人婦,即將離開她居住多年的玉善宮。素安心下有些不舒服,但不好說什麽,便隨著桐陽進了宮殿。


    “你們都下去吧,我同太子妃說會兒話。”桐陽一邊往裏走一邊吩咐玉善宮裏的宮人。


    素安會意,對梓珠點點頭:“你們也下去吧,在門口等我就好。”梓珠明白,帶著所有的人都退下了。空空蕩蕩的玉善宮驟然隻剩下素安和桐陽,鎦金香爐裏的檀香青煙徐徐繚繞,瞬間靜謐的宮殿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可怕。


    “大嫂請坐。”桐陽依然很客氣,脆耳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裏格外響亮。素安也不再拘禮,走到一張鋪著深黃色貂皮錦氈的玫瑰椅子上便坐下了。


    “桐陽。”素安輕柔地叫了她一聲。


    “大嫂。”桐陽沒等素安再開口,忽然打斷了素安的話,“大嫂,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耍的時光嗎?”


    素安不明白桐陽此時為何會和她提及舊事,她點點頭:“記得。那時候的你真調皮,總喜歡捉弄我和你大哥。”想起舊事,素安輕鬆了許多,她帶著甜甜的微笑開始迴憶那似乎還在昨日的事情。


    “是呀。”桐陽苦澀一笑,低了頭,眼角像是有淚水溢出,“那時候,大哥寵著我,不論我多麽頑皮都不會責備我。那時的大嫂還不是大嫂,我隻叫你素安姐姐,可是現在不行了……”


    素安也沉浸在記憶裏無法自拔,她帶了淚低聲道:“桐陽,要是你喜歡,你現在依然可以叫我素安姐姐……”


    桐陽聽到素安的話,看著素安的臉龐,帶點哭腔地叫了一聲素安:“姐姐。”剛剛喊完淚水就唰唰地流了下來,桐陽一手用手絹捂住半張臉,一手無力地支在桌子上。


    素安有些慌張,她沒有料到桐陽會這麽傷心,趕忙把自己的淚水吞進肚子裏,扶住桐陽的肩膀,安慰她:“好妹妹,好妹妹,不哭,不哭,有什麽委屈盡管和你大嫂說。”


    桐陽一時止不住淚水,不顧素安的安慰,獨自一人哭了半天,才慢慢迴神,雙眼紅紅地看著素安:“大嫂,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嫁給函啟表哥?我不喜歡表哥,我為什麽要嫁給他,我為什麽不能選擇自己的幸福……”


    素安無從答起,不敢直視桐陽的眼睛,卻不得不說:“你知道,是丁貴嬪的意思,這麽多年來,丁貴嬪一直視你為親生的女兒。再說,函啟與你年紀相當,不論從家世還是相貌,都不失為好的選擇……”


    “可是人品呢?大嫂你是知道的,函啟尋花問柳,不思進取,整天吃喝玩樂,都是人人盡知的事,你們為什麽還要欺騙我?為什麽把我當做一個棋子,隨意取舍?為什麽要我用終生的幸福孤注一擲?”桐陽站起身,未等素安說完話就歇斯底裏地對著素安喊了起來。


    素安也站了起來,她沒想到桐陽敢在她麵前如此大聲說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素安雙手穩住桐陽,盡力緩和情緒淡淡地說道:“我們沒有欺騙你。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就該明白,你是公主,不是尋常巷陌裏的女子,你應該盡到你應該盡的責任。”


    桐陽一下癱坐在椅子上,抬頭睜著紅腫的眼睛看著素安:“責任?我存在的意義難道就是為了去背負一個莫須有的責任?難道責任比我的幸福還重要?”


    素安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冰冷著臉正視桐陽說道:“作為女子,深宮中的女子,我們又能選得了多少呢,還不是像個玩偶一樣任人擺布,幸福不過是騙人的鬼話。所有的一切到最後還不是冷暖自知,苦水自飲。”


    素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像是在對桐陽說話,又像是在說自己。


    桐陽不再開口,幽幽地看著素安。素安驀然心疼,卻依舊把心一橫,轉身開始向門外走去,走到一半時忽然停住,但沒有迴頭,高聲丟下一句:“你自己掂量著辦吧。”素安想讓桐陽安安心心嫁出去,如果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好。有時候,人太通明,又何嚐不是一件壞事。


    七天後,太子在顧山收到了素安從建康寄來的信。此時離桐陽出嫁還有僅僅三天。


    太子匆匆拆開信,剛讀幾行便又急又惱,恨不得把信撕碎,這麽大的事情他在之前竟一點都不知道。不知是素安通知他太晚,還是他在顧山時間長了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那個遙遠的皇宮?


    太子心裏很不是滋味,雖說他不喜歡那片你爭我鬥的地方,但桐陽畢竟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看著長大的妹妹,妹妹嫁人,作為哥哥竟毫不知情。


    太子看完整封信,不發一言。他一手托著頭,一手無奈地放在桌上,思考了很久很久。他心裏清楚地很,素安這麽晚才給他寄信,無非是想讓生米煮成熟飯,因為素安知道,如果提前告訴他,哪怕提前半個月,他也會快馬加鞭趕迴皇宮阻止這場婚事的。


    在太子眼裏,函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公子,而桐陽是他自小疼愛的妹妹,他怎能允許桐陽嫁給函啟,就算函啟也是他的表弟。而現在,一切已經晚了,太子滿心懊惱,他在恨自己,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有關心一下宮中的事情,明明很久之前貴嬪對桐陽的婚事就略有


    那日下午,太子召來章閱儒和徐遠陵。在太子眼裏,他把閱儒當做老師,而閱儒又長自己二十歲,不論見識方麵還是經驗方麵都比自己強很多。太子很尊敬他,恭恭敬敬走到他麵前,鞠了一躬,又叫道:“章先生。”章閱儒自知擔待不起,連忙迴禮。


    太子看著閱儒和遠陵,謙和地說道:“九公主三日後大婚,我必須迴去。這裏的事務還望兩位多擔當些,你們盡管按著自己的意思招募賢才,編稿一事可等諸事安排妥當年後再議。這一去,正好連著新年,諸多事情,可能趕不迴來,到時具體事情我會修書通知你們。新年人人盼著歸家,你們也迴去和家人團聚團聚,總呆在顧山也會悶壞的。”


    閱儒和遠陵見太子如此關照他們,不免心頭感動。閱儒彎身鞠躬:“臣一定盡職盡責,做好分內之事。”遠陵在一旁也肯定地點了點頭,示意太子盡管放心。


    太子把事情交代完畢,單獨留下了徐遠陵。


    “遠陵,還有一些事情,不便與別人說,我在這裏交代你一下,你務必幫我做好。”太子看著徐遠陵說道。


    徐遠陵見太子如此器重自己,趕忙說道:“太子盡管吩咐,臣一定盡力。”


    太子知道徐遠陵的為人,雖未及弱冠,卻穩重如成人。太子道:“嗯,交代給你我放心,在這裏我與你是最熟的。你上次見過王家兩個姐妹,快近過年,隻怕我趕不迴來,相識一場,我早已當她們是我的好朋友,我略備薄禮,到時候你找個時間幫我表達一下心意就好。還有,多拿些銀兩過去,就說是給我遠房親戚喬姑娘的,鄭蘋姑娘自然明白。你務必要讓她們收下。一些私事而已,不必讓別人知道了。”遠陵默默在心裏一一記下,太子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天是一個陰天,天氣很不好,昏昏沉沉,布滿了陰霾,隨時會有一場大雨從天而降。鄭語鄭蘋兩姐妹在家中沒有出去,喬宛青姑娘在鄭蘋的勸說下已經住進了王家。那隻玉鐲宛青也已變賣,賣了一個非常好的價錢,剩下的錢宛青都交給了鄭蘋的父母,作為在此吃穿的補貼。二老本是執意不收,卻經不住宛青的軟磨硬施,終於勉強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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