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俞安後背逐漸覆上冷汗,額角濕潤黏膩,有些難受。帝王的目光猶如一道利刃,勢要將他戳的千瘡百孔。


    皇帝冷沉的聲音響起:“父皇老了,肯定拉不動黑玄弓,你去替朕試試,活絡活絡。”


    早晨圍獵結束,帝王按例檢閱了前三名,永寧郡王世子和侍讀學士領賞謝恩之後就離開了,帝王單獨將他這位毫不起眼的皇子留了下來。


    秦俞安抬起頭,麵露驚喜,眼中對帝王的濡慕擋不住絲毫,帝王品茗,渾濁的眼珠盯著他。


    “真的嗎,父皇?”或許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有失禮節,秦俞安壓抑住內心的渴望,重新低下頭,“兒臣向父皇告罪,兒臣一直在......冷宮當中,所有的技藝都是在書院裏夫子教的,倘若沒有達到父皇的期望,還望父皇莫怪。”


    少年神色羞赧,言語謹慎,聲音還發著抖,帶著一直被父親忽視的兒子突然被重視的惶恐和不安。


    帝王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不明:“你倒是還和朕講起條件來了。”


    秦俞安眼眶微紅,急得快哭出來了,“兒臣不敢。”


    所幸帝王沒有過多為難他,定定看著他一瞬,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暢快的笑意緩解了場內的尷尬和死寂,其餘官員也喘過氣來,紛紛恭維誇讚帝王和五皇子。


    秦俞安聽得臉色燥紅,目光落在帝王明黃的衣角。


    皇帝大手一揮:“來人,將朕的黑玄弓拿上來。”


    身形高大的男人端著紅木托盤出來,黃色布帛下麵儼然是帝王口中的黑玄弓,這把弓跟隨先帝征戰北狄。就是這樣一把弓,在紅木穀一戰中,遠程射殺了敵方將領,北狄群龍無首,軍紀混亂,被大秦打敗。由此簽訂了互不幹涉的紅木穀條約。


    而執弓人就是如今聲名狼藉的永川侯。


    先帝將黑玄弓交由永川侯,於後方坐鎮,軍中士氣高昂。


    一箭射出,永川侯趁敵軍混亂之際,帶一千精銳逼退北狄。


    而那時的永川侯,年方二十,剛過冠禮不久,他的父親老鎮北將軍也剛逝去不久。


    秦俞安心中震撼,雖然不知永川侯為何如今奢靡紈絝,但當時的他,確實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將軍。


    握住黑亮的弓身,秦俞安仿佛和曾經的鎮北軍身形相疊,耳畔隱隱傳來陣陣唿號,將士們士氣高漲,勢要逼退囂張的入侵者。


    拉弓,展開,箭頭對準遠處的靶心,少年清瘦的手臂開始顫抖,手和額頭青筋暴起。


    半弓之後,少年的手臂不能再張開一絲,壓力加大到極致,箭身輕飄飄落在不遠處,砸起一陣灰塵。


    官員們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大汗,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剛剛居然忘記了唿吸。陛下雖然到現在都沒有立太子,但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止。帝王多疑,百般試探,一步錯,掉的可是腦袋。


    秦俞安始終知曉帝王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失敗之後,他跪下告罪,麵色蒼白:“兒臣庸潰,請父皇責罰。”


    帝王拊掌大笑,“我兒尚年幼,黑玄重達百旦,無法完全開弓也可以理解,就是朕當年,全盛時期才能堪堪打開。”


    秦俞安眼神微亮:“父皇好厲害。”


    五皇子很晚才讀書,不懂得讀書人的一些酸腐辭藻,無論何時說話都很簡單直白,加上眼中不似作偽的敬重和濡慕,就是這樣,皇帝才對他另眼相看。


    “好了,下去領賞吧。”帝王似是累了,擺擺手隨他去。


    “謝父皇。”


    父慈子孝的一幕刺痛了賢妃的眼,她的皇兒,明明才是最厲害的,如果不是之前遇到這個邪門的掃把星,根本不可能掉入冰湖,也不會落得癡傻的地步。


    野種,和他母親一個賤樣!


    賢妃目光怨毒,尖銳的指甲險些攪碎手帕。就在此時,秦俞安若有所察,目光直直朝著她望過來,賢妃來不及收起眼底的怨恨,被捉了個正著,索性不再掩飾殺意。


    秦俞安視若無物,徑直從一旁離開。


    賢妃身後伸出一隻手,壓在她肩上,那隻手蒼白異常,青筋清晰可見,猶如死了很久。


    大宮女麵無表情:“娘娘,靜心。您還會懷上龍子的。”


    賢妃不由得摸了摸小腹,麵色扭曲一瞬:“對!隻有本宮的孩子能做太子!”


    沒有人發現,賢妃身邊的大宮女唇未動而話先出,雙眼幽深,黑瞳比正常人要大一些,神色木訥,冰冷詭譎。


    秦俞安餘光察覺到賢妃身後直挺挺站著的宮女,心生疑竇。這人居然會讓一個宮女這麽沒規矩。


    少年撚了撚掌心的紙條,塞到胸口處,同時拿出一塊帕子,細細擦拭著被汗濕的雙手。


    師傅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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