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許辛婉在體內注入了藥,翼銀煙一直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醒來片刻隻由得李芸生將自己扶起坐床,為自己喂送清粥,很快卻又沉沉睡去不得清醒。


    其實她的神思是清晰的,她清晰地記得所有的事,也能辨識身旁的一切,可體內的藥勁隨著柳月宸的氣始終遊走於她的全身,他的克製之力何其強大,自己稍稍用點勁想要聚氣而破,就又很快被他的蠻氣所衝散,無從攻破。


    看來柳月宸費盡心思都要阻止她離開媛鳳殿。


    如今兩日已經過去了,今天是被克製的第三日,那顆藥雖還有殘餘,卻也開始被翼銀煙所吸收消化,她心有不甘,仍在努力著,終於在不知第幾次的嚐試中,她攻破了柳月宸的防守,重新掌握身體的主權,將剩餘的藥排出掌外,恢複力氣。


    剛恢複了點神氣,眼尾就見許辛婉入內,翼銀煙重新閉目假意入睡,許辛婉在屋內守著翼銀煙久久不離開,又聽到她自言自語,對著翼銀煙說要為她做一身舞衣,日後好讓翼銀煙跳舞時穿著。


    做一身舞衣可要費很大的功夫,翼銀煙聽著針線穿梭衣品的細微之聲,猜想許辛婉晚膳前恐怕都不肯離開,她隻好順勢閉目眼神,神思入定,修煉內氣。


    雖然適才柳月宸的真氣對她開展了百般阻撓,可如今沒有了藥效,這股底蘊淳厚的真氣居然成了她修煉的助力,她感覺自身經脈如同活了一般劇烈搏動,因與柳月宸的氣共舞而興奮。


    翼銀煙試著將氣運行了十二個周期,訝然發現頭腦比以往更為清晰,血液的跳動更為真切,甚至已將柳月宸的氣與她的融為一體,成為了自己的氣,似乎她體內的喚術氣息已然蛻變為嶄新的狀態,淳厚程度更勝從前。


    翼銀煙忘我的修煉使想要喂食的李芸生誤以為她陷入沉睡,故李芸生沒有多加打擾便關閉房門離開。


    李芸生走後沒多久,翼銀煙也運完了氣,重新凝聚在聚氣之穴,結束修煉。


    睜開雙眼時,夜已見深。


    她從殿內一窗偷偷溜出,跑到魔侍們的房內借一套衣服換到自己身上,躡手躡腳地施展輕功離開媛鳳殿。


    翼銀煙一路摸著黑前行,從皓羽殿的後院入內,很快就找到皓羽殿的東側走廊偷偷溜入,稍稍為自己整理一下親手所盤不算牢穩的發髻。見有服飾相似的人經過,她正要低頭讓路,他人見她一身魔侍服飾,先入為主認定她是魔尊的貼身魔侍,居然先於她客氣地朝她低頭打聲招唿。


    翼銀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才明白,原來誤打誤撞之下,她偷穿的是辛婉的衣衫。


    偽裝成功,翼銀煙腹內喃喃得意,隨即假裝自己就是殿內魔侍,理直氣壯地受過諸位的禮大步向皓羽殿內室方向前行。


    隻是裝一次高調或許容易,可碰見的人越多,穿幫的幾率就越高,耍過一筆威風後,翼銀煙怕再碰見更多的人,連忙低著頭前行,過程中還不忘四處張望,尋找著柳月宸的身影。


    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本尊已聽懂你的話外之音,無需多言。趁本尊動怒之前,退下吧。”


    她附耳傾聽,仍隻是含糊聽見隻言半語,正當她想要聽到更多時,卻發現殿內一片死寂,隨後一人冷不防地從殿內走了出來。


    適才偷聽得太過專注,響在耳邊的推門聲把翼銀煙嚇得魂飛魄散,她連忙低頭跪下,生怕被來人認出。


    那人沒有即刻離開,站在殿門外一動不動,數秒過去,他依舊站在她跟前,完全沒有挪開的意思,翼銀煙心有戚戚然。


    完了,這麽輕易就被人認出來了嗎?難不成這麽晚了,來皓羽殿找柳月宸的這位居然是魔臣不成?若是魔臣,那將她認出來是不出奇的了。


    翼銀煙掙紮著要不要朝麵前的人開口問安,然而那人又站了數秒,便自顧自地從翼銀煙身側離開。


    看來那人並沒有在意她的存在,或許隻是在想些什麽才有所停留。翼銀煙低著頭,隻瞧見他的褲角,青色的飄衣順著走路的風帶到翼銀煙眼前,她迴頭望了望,總覺得離開的這個人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哐啷!”


    屋內響起清脆的破碎聲,翼銀煙猛然迴頭,忘了那離開的人,重新看向半掩著的殿內,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偷偷入內。


    殿內柳月宸在座中扶額,似乎有著千萬斤墜在他的腦中積壓折磨,翼銀煙見眼下收拾的魔侍統統離去,殿中除了他與她就再無旁人。


    看了許久,翼銀煙終於不忍他難受的神情,情不自禁走到他身後,伸出玉指替他按摩能令他醒神的太陽穴。


    見柳月宸沒有拒絕,想來他應該是將她當成了入內服侍的貼身魔侍,平日裏也可能多有諸如此類的照顧,這才放鬆了戒心沒有對她質疑。


    翼銀煙再遠伸一指,同時將柳月宸脖頸後的風池穴輕柔按壓,雙管齊下,他的感受應該能良好些。


    聽到柳月宸舒服地輕哼一聲,將發硬的雙肩都放鬆垂下,翼銀煙朱唇一笑。


    沒有任何征兆,翼銀煙被剛勁的掌風準確反擒,反力勁旋抽拉著她的柔荑,很快就將她的身軀拉動向前飛旋,最終來到柳月宸跟前。


    翼銀煙險些趴倒在他身上,一張帶著冷峻氣息的臉在她麵前無限放大。


    他明明是一個生活粗蠻的大男人,日日都操勞著國家大事,熬到深夜也少有熄燈,為何皮膚還能這麽好?靠這麽近居然還是看不出一絲絲瑕疵,以往看沈玉恆的時候,沈玉恆白皙的臉墩處,眼眸之下她還能隱隱看到幾點淡淡的可愛雀斑,可柳月宸的膚質簡直好得過分。


    白得像一張紙似的,冷得也跟紙似的。


    不對,我幹嘛想起沈玉恆了?


    甩了甩頭,翼銀煙這才發現自己正恬不知恥地盯著柳月宸來看,還自顧自地走了神。


    才要正經地抬眼,柳月宸不鹹不淡的眼神瞬息侵襲她的眼眸,填滿她此時紊亂的心房。


    撲通撲通撲通......


    翼銀煙不敢再看,將不安的目光轉移到柳月宸身後如冰雕玉琢的屏風處漂浮,她正想借故欣賞屏風起身遊走,卻忘了手邊某人正用力抓緊,他隨便一按翼銀煙就失去平衡,身軀跌坐在某人腿上,結實的肌肉令她雙股有磕到的感受。


    “何時開始,本尊的皓羽殿多了一位貌若天仙的貼心伊人?”


    他的話語中隻有疲憊並無怒火,翼銀煙心中揣測一番之後,才敢再看他的眼眸。那雙光采朗目依然如多日前那般剛毅深邃,可如今也多了幾分憂愁,似一片暴風雨將要來臨而變得躁動不定的渤海。


    想起適才離開的那人應該是惹他不快才讓他使性子摔杯子,他此時的心境似乎不甚明朗,翼銀煙本想指責柳月宸不懂憐香惜玉拽疼了自己,卻還是弱弱地把話縮了迴去。


    算了,還是不要去撩撥那高豎的貓須,須知看著溫順的貓咪一旦決定要動真格,指不定不會在假意乖巧不亂動的下一刻裏就忘了形沒個分寸,兇狠地伸出看似人畜無害的肉爪子在她臉上賞幾朵大紅印子。


    她決定賣乖:“月宸,你怎麽變憔悴了?”


    明知道翼銀煙心不在焉虛情假意,柳月宸心中卻多出一份平靜。


    這些天,人人見他都隻想知道翼城之事的最終定奪,如今也隻她一人仍願意將心思放在柳月宸,他本人身上。


    柳月宸拉高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細細側臉貼附,感受著她指尖的溫軟:“煙兒,本尊想你了。隻是,為何你會出現在這,莫不是......?”


    柳月宸伸指探知她的脈象,強流異動的起伏中比往日更為平穩深厚。


    “煙兒的氣息果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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