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嚴棋拍了拍跪地之人的肩膀,在他的耳旁說了些什麽,見他猛地將頭抬起,看了一眼柳文疆後,猶豫著將眼神再次看向座上眼神犀利的柳月宸。


    “魔尊饒命,小奴,小奴隻是奉命行事......”


    柳月宸似看一出好戲,他不著急發怒,反倒是徐徐誘之:“告訴本尊,你奉命於誰,又替他做了什麽,隻要你如實告知,本尊便滿足你一個心願。”


    如此當眾許諾,令柳文疆心慌不已,他想開口,卻見柳月宸鋒利的眼神如劍般刺向自己,他再也不敢說話,低下頭來掩飾額間的毛汗。


    聽到了保證,那人心中多了一份淡定,他緩了緩唿吸,直了直身板看向柳月宸:“魔尊大人,小奴乃文疆尊親身旁的魔衛,半年前曾陪同尊親一同到達翼城的鎏炫穀。近兩月是臨近金砂打撈的日子,尊親跟小奴說......說魔尊大人有令,軍隊急需金砂周轉,故提前開始打撈精純金砂的事務。但由於此事涉及魔界機密,故不允許小奴對外宣揚,隻能私下執行。小奴不過是奴才,不敢違抗,隻能照辦。”


    柳文疆聽後一臉震驚,伸手直指魔衛以示憤怒:“你是受了誰人的好處,在此憑空捏造的?”見柳月宸不以為然地看他,他急急向柳月宸辯駁,“父尊,切莫相信小人讒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柳月宸沒有應承,反倒一笑,再次看向魔衛:“你說,是本尊下的令打撈精純金砂,由文疆尊親轉達下令,那你可有本尊的親筆詔令?”


    那魔衛蒙住了,一臉迷惑地搖頭:“沒,沒有。小奴不懂這些,詔令......”


    柳月宸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沒有,那你憑什麽說疆兒轉為下令。無憑無據誣告尊親,此罪當誅,來人!”


    聽著門外鎧甲碰撞刺耳的金屬聲,那魔衛心驚肉跳,一迴頭看到來人就要拉走自己,他跪著的雙膝快速地向前磕走幾步,往柳月宸靠得更近,哭喪著臉說:“等,等等!魔尊,魔尊大人饒命啊,小奴沒有說謊,小奴辦事細心,才得尊親重用。此番雖然尊親說不可對外泄露,可小奴為避免出錯,特意將金砂數量、最終動向等記錄清晰書寫入冊,以防尊親日後糊塗。”


    他慌張地在身上摸索,找了好一會才找到腰側內衣處藏匿的一本小冊子,畢恭畢敬地低著頭向柳月宸呈遞。


    柳月宸身旁盧青誌接過,遞迴給柳月宸。


    “這......你!”柳文疆看著魔衛咬牙切齒地指責,“枉費我多年信任,你居然偽造證據,企圖對我入罪,父尊!切莫被表象所迷惑,疆兒的品性您是最為清楚不過,疆兒斷不會做出此等謀逆之舉!”


    柳月宸翻開小冊,裏麵隻有數字記錄,以及繪畫了數幅粗陋的地圖。


    “疆兒所言有理,這本記錄如此不清晰,一個字都沒有,隻有寥寥淩亂的數字,根本不能作為有效憑據。”


    一旁的沈嚴棋深感不公,人證物證在此,魔尊卻視若無睹,不肯給柳文疆尊親定罪,反倒不給翼王搜證的機會。他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開口:“魔尊......”


    話還沒說出口,他卻見柳月宸攢眉蹙額,從小冊中翻出了一張紙,打開細看後,問那魔衛:“你可知這是什麽?”


    那魔衛見後點頭,直認不諱:“哦,那是尊親給的通行證,小奴不識文字,隻懂得數字,故不知道這張紙條上麵寫的是什麽。隻是每次出入鎏炫河運走金砂時,隻要小奴出示這張紙,那兩位提前打好招唿的翼衛便會放小奴通行,讓小奴順利離開。”


    柳月宸看向柳文疆,將小冊連同那張紙一同丟到了柳文疆的身上,柳文疆情不自禁把身軀往後傾斜。


    “哼!疆兒,枉費本尊信你的能力,派你到鎏炫穀協同翼王管理。不曾想,你膽大包天,居然敢偽造本尊的詔令,私下囤積金砂。”


    扔來的小冊子剛好刮到柳文疆的臉,他不顧臉上的不爽,撿起那藏在其間的張紙,定眼一看,是一封偽造的準許打撈金砂的詔令。如果隻是偽造詔令,不會令父尊動怒,不久他便察覺到關鍵所在——詔令左下角的徽印旁魔尊的親筆落款,是柳文疆自己的筆跡。


    “不!這是什麽?”柳文疆看著那張詔令,惶恐地將眼神在詔令與柳月宸間來迴轉動,抖抖瑟瑟的雙手差些要拿不穩那張詔令。“這,父尊,疆兒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詔令,這個落款,不是疆兒代勞的!父尊,父尊明察!”


    “夠了!”


    柳月宸一掌震落於座上的扶把,把上結了一層冰霜,一股冷風撲殿襲空。


    他憤憤拂袖站起:“假徽印,假詔令,如今你自恃被本尊重視,居然敢背著本尊耍小聰明,愚不可及。來人,將柳文疆打入水牢!”


    水牢乃重犯之牢,入水牢者等同前途盡毀。柳文疆感覺自己渾身都喪失了力氣。


    “且慢!”


    一直在旁側靜觀的魔宗柳武雪發聲阻撓,走到殿中朝柳月宸行禮:“魔尊息怒,今日之事疑點重重,切莫一時衝動給尊親治罪。”


    魔聖玉宗玟再也看不下去,鼻孔哼氣,不屑反駁地說:“魔宗大人,你雖為柳文疆恩師,可此番未免袒護得過於明顯吧,偽造詔令乃是死罪,今日柳文疆尊親敢偽造詔令,難保他日不會兵指魔宮忤逆上尊!”


    柳武雪瞄了眼玉宗玟,正直腰杆麵向柳月宸:“臣心懷坦白光明正大,未曾偏私任何一人。今日在場,不僅文疆尊親被確鑿質疑,還有翼王翼名律,二人的罪行皆指向同一件事,誰是誰非應當查個水落石出,方做定奪。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派出幽謎殿的人,盡快查明真相。”


    柳月宸將在場的涉事眾人掃視一遍後,重新把目光看向靈曙殿的大門外明媚日空,做出了新的處決:“將柳文疆、翼城王打入炙牢分別看管,此奴同入。待本尊審查清楚,再做定奪。”


    入殿捉拿的人當中,有一位是肩負守衛魔宮職責的魔荒,他想了想,向柳月宸詢問:“稟魔尊,靈曙殿外尚有兩位翼城來的翼衛以及沈翼將之子沈玉恆,他們聲稱因看到翼王背影而誤闖魔宮。適才我等隨文疆尊親將他們圍堵在靈曙殿外,如今三人正被魔衛看守,該如何處置煩請魔尊下令。”


    聽到一個確鑿的名字,柳月宸再看了看心虛的柳文疆與沈嚴棋二人,臉色比適才更難看,是那種由諸多暗沉顏色攪和成團的泥濘之色。


    他眼神一壓,冷笑一聲,譏諷地說:“本尊在殿內議事,居然不知殿外還演了一出好戲。”


    沈嚴棋朝柳月宸行大禮,自揭罪行:“臣自知未經傳召難以入宮,卻怕魔尊錯信奸人錯害翼王,故一時心切命犬子分散宮中注意,才能從旁側入殿。臣入宮前就卸去盔甲武器,隻一心向魔尊稟明鎏炫河一事,望魔尊信臣無異心之舉。”


    “沈翼將忠心耿耿,果真是難得的良臣。”柳月宸抬頭,把目光轉向靈曙殿天花一角,指上柳礦掠過他的眉骨,“念你護主心切,好,即日起,沈翼將連同靈曙殿外一幹人等皆拘留皓羽殿偏殿,未經本尊準許不得擅自離開。違者論罪!”


    話畢,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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