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為民家


    等待,永久的等待……,董為民同誌暗自的等待……。


    終於,《好大兒》董崢關心的聲音,傳過來了。


    “爹,你在這幹坐著,是尋思啥呢?”


    吃過晚飯後,董為民坐在飯桌前也不離開,掏出兩盒煙之後就不動了,盯著桌子上沒開封的兩盒大前門,然後,等待著願者上鉤。


    (醞釀一下愁悶的情緒)


    “唉,明天就要去交公糧了。”


    “對啊,我知道的,今天打穀場你不是都說了嘛。”


    “唉。”


    “爹?”


    “唉。”


    “爹?”


    “唉。”


    ???


    “不是爹,你到底咋了?”


    “這兩盒大前門要沒了,我心裏有點不得勁。”


    “哦。”不理解,但是敷衍的迴應了。


    方淮和鄭山相互對視一眼,感覺不是好事,趕緊準備跑路。


    “你們三個想幹嘛去,都坐下,陪我聊會兒。”


    “好。”


    “哦。”


    然後四個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看著中間的兩盒大前門,誰也不先說話。


    …………


    小董不理解,老董有點急,鄭山習慣性的不說話,最終,方淮理解了,開始發言,


    “爹,這兩盒煙是準備明天去糧站開路用的?”


    “嗯。”


    “您是不是就剩這兩盒了?”


    “嗯。”


    “哦,那我懂了,是會難過。”


    “然後呢?”懂了之後呢?不表示一下嗎?往下說啊,他等著呢。


    “爹,您節哀。”


    “……,誰沒了?啥時候的事?爹你咋不直接說呢?要不要現在去看看?”——插話插刀小王子董崢。


    一群烏鴉飛過…………


    “小兔崽子,你找揍是不。”


    說話不耽誤動手,聽這個聲音,瓜快熟了(腦袋瓜)。


    “不是,爹,我……。”揉著腦袋的董崢很委屈,他說啥了就打他,他不也是關心嘛,幹啥就突然動手了。


    “走走走,都散了吧,瞅你們就煩,越瞅越煩,啥心情都沒了。”


    “和我有啥關係啊,爹你太……。”不講理了。


    “打擾了爹,我們先走了啊。”鄭山和方淮一個人道歉,一個人捂嘴的拉著董崢跑路了。


    …………


    “唉。”


    剛剛難過幾秒鍾,董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董為民,過來和麵蒸饅頭了。”


    “你讓那三個小兔崽子去。”他不想去。


    “你剛才不是讓他們走了嗎?現在他們走了,你不上誰上。”


    “我給他們叫迴來去。”


    “孩子們累這麽長時間,都迴去休息了,你好意思再給扒拉起來?”


    “好意思。”


    “你好意思,我不好意思,我說,幫我幹點活難為你了,是不。”


    “沒有,我這就來。”


    “痛快兒,麻溜兒的,屁股咋那麽沉呢。”


    “來了來了,別催我了。”


    …………


    最後,委屈的董為民,僅剩的煙要沒了,還得燒火和麵做饅頭去,還被自家媳婦訓了一頓。


    ——————————


    大早起的,村裏的人就組隊一起挑糧食去縣裏交公糧,希望下午就可以完事兒迴來,往年都是一家老少齊上陣,今年各家的孩子,還有歲數大的老人不用帶上,統一都安排到兔場待著,可以現場參觀一下,也可以喂兔子,養殖場有4個固定的人在,可以照看一下老老小小,不用擔心孩子丟失或者交糧的人迴來太晚顧不上。


    沒有參與送糧的大部隊,方淮走小路去罐頭廠送魚,所以先一步出發了,臨出門前他一邊吃著饅頭,一邊遞過去一包煙給董為民。


    “嗯?這是?”


    “大隊長同誌這麽辛苦,從自己的腰包裏掏出了僅存的珍貴大前門,舍己為村,還晚上給我們蒸饅頭做早飯,我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什麽都不做啊,作為彌補,我決定把我僅存的一盒壓箱底的……。”


    灼灼的目光啊。


    “中華煙,獻給大隊長,今天用這個開路吧。”


    “其實,用大前門也夠了。”


    “用中華您腰杆還能再硬點,減少麻煩。”


    “但是,今年要是用了中華,明年……。”


    “明年,小崢肯定能提供了。”


    “就不能你倆一人一包?”


    “……,要不您還我吧,就當我沒出現過。”


    “一邊去,吃完趕緊走。”


    “得嘞,爹,我走了啊。”方淮咽下最後一口饅頭起身準備出發。


    “那個,迴來記著給我帶點吃的。”


    “您吃?”


    “我給你娘。”自從被董母明點、暗點了多次之後,董為民已經懂得了出門迴來不能空手這個深刻的道理了,哪怕是拿迴來一把野花野草野菜,也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態度,求生欲直接拉滿。


    “那我迴來的時候,直接給娘拿過去不就行了。”


    “你拿過去,結果就是我挨罵,你覺得合適嗎?”


    “……。”


    已經成長起來並且學會了借花獻佛的老董同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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