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夕朝粉絲對這句話可太熟悉了。


    幾乎是瞬間,大家就夢迴當初那個夢一般的決賽夜,還有剛出道的時候那個震撼人性的出道紀錄片。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起了一個大大的感歎號,共同感想都是:


    “他,來,了。”


    而事實也是如此。


    宣揚是個實誠孩子。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往外說。於是,大家都知道了解夕朝是如何變相不要片酬還給他們投錢投人的,大家也都知道了解夕朝是如何身兼數職,既要當演員又要當編劇順手還當了個副導演的。大家更知道了那個月夜,他們的溫柔大明星是怎麽安慰自信心搖搖欲墜的小導演的。


    於是,原本的純缺德cp多了幾個真情實感的cp粉。而解夕朝,在演藝界的傳說程度又高了一個level。


    這天的采訪也很常規。


    做完例行采訪,解夕朝和宣揚一起迴了他們曾經的辦公地吃飯。


    飯桌上,靦腆的小導演臉被熱氣熏得通紅,看著解夕朝的眼中充滿了感激,他小聲地說了那句說了無數遍的:“夕朝,謝謝你。”


    解夕朝失笑:“宣導,你再這樣,我就要以為這劇是我拍的了。”


    然後,他頓了頓,“很開心嗎?”


    宣揚被他問得一怔。


    他這些天確實很開心。


    他的劇獲得了業內的認可。還有,無論是播放量還是觀眾評價,都是他以前所有劇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出來好多倍。


    最重要的是,他收到了很多很多觀眾的私信。有的是對他的鼓勵,有的是劇情的討論。不管是哪一種,他都很喜歡。


    沒有創作者不喜歡自己的作品受到肯定。哪怕之前宣揚固執地想著,隻要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在拍什麽就好了。但是看著那些“不知所雲”的評論。他還是會偷偷難過。


    現在的一切,都是以前的那個他遙不可及的夢。


    他覺得解夕朝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餘,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了。


    答完,他有些小心地問:“怎麽了?”


    解夕朝頓了頓。


    他本來不想說,但是看著宣揚茫然的眼神,他總懷疑自己這話說完敏感的小同學又要迴去胡思亂想,於是他停頓了片刻,還是誠實地說出來了那句話:


    “我覺得,還不夠。”


    *


    他覺得還不夠。


    到采訪這一天為止。陶言的夏天播出兩集,會員看到第四集。幾乎是劇集一半的長度。


    對於一般的劇來說,它的成績在這個時候已經趨於穩定了。


    那麽《陶言的夏天》成績如何呢?


    它的播放量比不過流量劇,但因為有解夕朝的加持,比一般的小熱劇同時期的播放還要高一些。更不用提它有各種業內影視博主的好評加持。


    而在觀眾那裏,它的口碑也是出乎意料。別的不說,光看宣揚和方箐箐每天樂滋滋的樣兒,就知道這劇的成績已經遠遠地超過了預期。


    解夕朝這話說出去百分之百又得被黑一次。這些年他的黑設不斷豐富,已經進化成了心機深沉不擇手段的野心家,雖然解夕朝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黑粉比粉絲還要熱衷於給他立人設,還是一不留神就要吸粉的人設,但是這句話,確實是他的想法。


    以他的經驗和眼光,《陶言的夏天》可以走到更高的高度。而絕對不止停留在小熱劇甚至當期熱播劇這個程度。


    當然,雖然有這樣的感覺。解夕朝卻沒有絲毫的焦慮感。


    他依舊按照他的通告表走著所有的行程。


    最近解夕朝的日子過得很舒心。


    拍完了劇,tp又暫時不用迴歸。於是他最多的行程就是拍團綜和代言、雜誌拍攝。他依舊是內娛最頂級的流量,如今身上又多了一個實力派演員的身份。他是時尚圈的寵兒,也是各種廣告商、綜藝導演眼中的香餑餑。


    而當初跟他鬧了點“不愉快”的粉絲們,反正數據上現實是不掉反增。而且,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別的原因,最近集體變成了小綿羊。刷缺德梗的都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八歲男高,笑死,誰想看啊,反正我不想看,怎麽會有人想看……嗚嗚嗚哥給點飯吧嗚嗚嗚知道你肯定在劇組拍了自拍,發點兒吧一周兩集看不夠啊ttt”


    對著宣揚則是“嫂……啊不,宣導!宣導發點兒花絮吧qaq孩子真的很想看言言寶寶,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tt”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這一片祥和就是《陶言的夏天》最終的結局的時候,這部劇的熱度在某一天,居然驀地又躥高了一截。


    -


    事情的起因,是在某天論壇的一個帖子。


    這個帖子是一個劇情討論帖,起先大家討論的內容都很正常,直到樓裏有人突然發了一句話:


    “話說,沒人覺得迄今為止的劇情都有點兒詭異嗎?當然,我不是說貓說話詭異,但是貓到底為什麽會說話呢?除了這件事之外,我感覺這部劇裏並沒有超能力的地方啊,就覺得這個設定怪怪的”


    這句話一出,過了片刻,有人迴複了他。


    “你不是一個人。我們群今天也在討論,目前是播到第四集,言言收獲了兩個好朋友嘛。一個是安文,一個是安文他表姐紀明嫻。但這倆跟言言的相處模式也很奇怪啊。首先安文和言言是同齡人,性格是不羈的,但我總覺得他對言言是不是太遷就了。還有他表姐,到底是為什麽要特意把大了七八歲的表姐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啊?雖然幾個演員演得都挺好的,但我真的覺得怪怪的。”


    “不是,你們在討論什麽,我感覺你們討論的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啊……給我看懵了。”


    “我覺得沒問題。這劇就是有很多很微妙的地方。並且我覺得不是bug,是導演故意設計的。


    比如我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除了安文和紀明嫻,所有人對陶言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的。劇裏安排了好幾個,鎮上的人看到陶言就自動繞遠的鏡頭。而哪怕是安文和紀明嫻,對陶言的態度也不像是對朋友的態度,更像是一種嗬護。陶言自己呢?鏡頭拍了幾次他起床,每一次(劃重點)他都是從噩夢中醒過來的。哪怕性格孤僻也不會這麽頻繁吧。還有,他發呆走神的次數真的太多了。


    除此之外,無論再怎麽搞笑,我總覺得劇的總基調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和混亂感。這點從陶言和貓的相處看不出來,從鏡頭語言能看出來。宣導拍了好多無意義的鏡頭,上一秒是大晴天,下一秒就是被淋成落湯雞的陶言。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那個時候他的眼神(對不起忍不住提一下,這裏解夕朝的演技真的超神了,少年的那瞬間那種從欣喜到驚恐的定格感,嘶……),反正我在某個瞬間從那個眼神裏看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時空的拉扯感(?)


    還有就是樓上提的會說話的貓這個設定了。這個設定真的太童話了。但其實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陶言的房間裏雖然有小貓用具,但那些上麵都積了很厚的一層灰。”


    “???”


    “我草……我剛特意去看了,是真的!”


    “道具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的吧,肯定不會拿積灰的就這麽擺著。所以……”


    “所以,言言養的這隻貓,真的存在嗎?”


    -


    “貓真的存在嗎”這個話題上熱搜的時候,齊胤第一眼還以為互聯網終於無聊到開始討論一些根本不用討論的命題。


    點進去他才發現這是自家藝人的新劇熱搜。


    這個熱搜甚至沒人買,硬生生地靠著熱度衝上低位。齊胤看了一會兒,神色也開始恍惚。之前他一直以為解夕朝拍的是個治愈番。


    他也是帶著這樣的期待在追的。


    看著網友的各種細節討論和猜測,齊胤懵逼了。他給解夕朝打電話,解夕朝在睡覺,痛苦地接起來:“喂,老板。”


    齊胤很沒出息地聽著電話裏啞而軟的聲音走神了兩秒。然後他才迴過神,問他:“夕朝,我看到熱搜了。”


    解夕朝像是醒了,“嗯”了一聲。


    齊胤說:“所以……”


    解夕朝聲音很低地笑了一下:“老板,你覺得呢。”


    齊胤不知道。


    他其實也並不渴求答案。要不然他可以直接找方箐箐要劇本。


    他抓耳撓腮,坐立難安。感覺自己迴到了小時候,變成了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孩。


    很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還很難接受自己是個有錢人的概念。有要奉承他爸的人找到了在幼兒園的他。他還記得對方諂媚的笑臉。對方手裏拿著信封,裏麵裝著一張卡,在僻靜的角落裏硬要遞給他。


    他有些害怕,從幼兒園跑了出去,坐在大馬路上。在此之前他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家附近的進口精品超市。那裏溫暖、安全。而大馬路上蕭瑟、孤寂,帶著冷冷的陌生和讓人心生不安的未知。


    後來他找到了支點。街對麵豎著的廣告牌搖搖欲墜,他看著它,心也懸著。後來,廣告牌“砰”地倒下來,他家的管家找到了他。


    而下一周《陶言的夏天》更新的兩集。就像是那塊砸下來的廣告牌。


    充滿童話色彩、會吐槽的貓是假的。


    悲慘和不幸中唯一的慰藉是假的。


    陶言十八歲。是個高中生。喜歡天文。夢想是仰望星空。


    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妄想症患者。


    他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裏活了很多年。就像是一隻用絲把自己裹起來的繭。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生命裏的第一個好朋友安文。


    認識的第217天,他坐在和齊胤記憶中相差無幾的、蕭瑟的馬路上,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羞澀地說:“安文,其實我養了一隻會說話的貓。”


    秋風吹過去,卷起地上的落葉。


    他的腳邊空空蕩蕩。


    那是一隻從來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貓。


    第135章


    這是迴憶和倒敘。


    宣揚的兩部劇解夕朝看了很多遍。第一驚豔的是鏡頭語言,第二驚豔的是腦洞。唯一累贅的就是天馬行空的敘事。


    現在,這部劇像是一個終於被理順了的毛線球。足夠的鋪墊之後,真相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和大部分漁村的普通人一樣,陶言的爸爸媽媽也是年紀輕輕就去往了外地打工謀生。雖然貧窮,但生活也算幸福。外出的第二年,陶言出生。他的童年稱不上華麗,但足夠無憂無慮。


    意外在陶言九歲那年來臨。


    持刀的兇徒闖入他們租住的房屋。鮮血洇濕客廳裏的老舊地毯。小小的孩子蜷縮在衣櫃裏,隔著縫隙,他看到了父母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有最後拚命對他做的口型:


    “別出來。”


    他是滅門案的幸存者。是媒體報道的最不幸的孤兒。他親眼目睹了這個世間最純粹最沒道理的惡。而當他重新睜開眼,他看到了爸爸媽媽前兩天才許諾的,要帶他去買的那隻小貓咪。


    “為什麽是貓呢?”


    萬籟俱寂的夜裏,收工迴去的路上,解夕朝站在路邊,看著宣揚拿著貓條逗路邊的流浪貓。


    後者怔愣了片刻,然後有些緊張地推了推眼鏡,像是被考問的學生。


    然後他說:“啊……隻是一個寄托。 ”


    他試圖比劃,“你知道嗎,動物的陪伴對一些精神疾病患者來說其實是有療愈效果的。”


    解夕朝看著他清澈無辜的眼睛,過了半秒,他說:“嗯。”


    -


    貓可以,但想象中的貓顯然不是療愈的好幫手。在知道陶言的情況之後,安文下定決心,想要幫助他走出虛幻。


    他找到了他做心理醫生的表姐紀明嫻。他的表姐也很喜歡陶言,答應幫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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